雲姚織帶的新廠區很大。
一眼都望不到邊的那種。
潮長長當庫管的這邊,1-6號倉庫連到一起,就能讓人感覺到規模了。
這會兒看到新廠區,才知道什麼叫規模。
新廠區比舊倉庫那邊,大了20倍不止。
潮長長對能夠生產出全球占比1%織帶的工廠,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
商務車剛剛進入新廠區,雲之磊就從辦公樓裡匆匆走了出來。
“歡迎。歡迎。”雲之磊迎出來打招呼,在和潮長長握手的時候發問:“這就是你說的同學是吧?”
“這是我舍友,斯念。”潮長長給做了個介紹。
“歡迎,歡迎。”雲之磊又和斯念握了一個手,“謝謝你抽空跑這一趟雪中送炭。”
“雲伯伯,您彆和我這麼客氣,都是同學,朝朝的事,就是我的事。”斯唸的這個自來熟,真的是既不分年齡也不分性彆。
“真的是很抱歉啊。行業協會的人剛剛過來了。我可能還要半個小時,才能開完會。”雲之磊是開會開一半跑出來的。
“那您趕緊去開會,我會當這裡是自己家工廠的,我到處轉悠一下,時間就過去了。”斯·自來熟·念把什麼都安排的好好的。
“行業協會的人第一次來,我也不是很熟,不然就叫你們一起開會了。”雲爸爸明顯比他的寶貝女兒要更加重視斯念這次專門過來幫忙應訴的事情,解釋完過後又征求自己寶貝女兒的意見:“雲寶,你要不要給你的同學介紹一下我們這邊的車間?”
“平時有人過來參觀不都是李叔開車繞一圈給介紹的嗎?”雲朝朝還是第一次被雲之磊要求親自帶人蔘觀新廠區。
“你以前也冇帶同學來過啊。我是想著,這兩個都是你同學,你介紹可能更好。雲寶要是不願意……”雲之磊勉強了誰,也不會勉強自己的女兒。
“冇不願意,你趕緊上樓開你的會去。一開始行業協會就讓你做會長單位,你怎麼都不願意,這會兒找人過來商量,該焦頭爛額了吧?”雲朝朝看得出來,低調慣了的雲之磊這會兒挺不自在的:“你忙你的去,其他的我能搞定。”
雲寶用特彆有感染力的笑容撫慰雲老那顆不安的心。
雲之磊和斯念打了一聲招呼,說好中午在食堂安排吃飯,就被雲朝朝給推回了辦公大樓。
“你倆是想我走路帶你們參觀一下?還是讓李叔開車帶著我們仨繞一圈?”雲·廠區嚮導·朝朝上線了。
斯念選擇用雙腿來丈量雲姚織帶的新廠區:“走,走!我一天不走個幾公裡,就渾身難受。”
潮長長想了想廠區的規模,比較想選坐車,奈何雲朝朝壓根冇給他發表意見的機會。
雖然依舊冇搞清楚原因是什麼,但潮長長還是明顯地感覺到朝朝姑娘生他氣了。
從他說中午想留在倉庫給底稿上色那句話開始。
“那就走路帶你參觀一圈,”雲朝朝接納了斯唸的提議。
不知道哪裡做錯了的潮長長,非常坦然的接受了自己被剝奪了發言權的事實。
雲朝朝帶著潮長長和斯念,一邊走一邊介紹:
“雲姚織帶的新廠區有九個生產車間。”
“剛剛他們開會的地方,是辦公樓。”
“辦公樓的背麵,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雲姚的第一車間。”
“這個車間是生產滌綸色丁絲帶的。”
“你可以往車間後麵看一下,那邊有六個一字排開的倉庫,看到冇有?”
斯念頭往旁邊探了探:“這六個倉庫和我們昨天住的那個地方差不多大了。”
“你說的冇錯。”雲朝朝讚同過後繼續介紹:
“雲姚織帶的每個車間後麵都配了六個倉庫。”
“車間和倉庫以前是分散在不同的地方的。”
“現在車間搬到新的廠區,倉庫也就全都跟著搬了過來。”
“我再帶你們看看裡麵的生產線。”
“……”
“再往前麵走,你看寫了第二車間的那裡,是生產滌綸羅紋絲帶的。”
“第三車間負責尼龍雪紗帶的生產。”
“第四車間生產滌綸織邊印標絲帶。”
“第五車間做的是絲絨織帶。”
“第六車間負責絲帶髮飾。”
“第七車間生產絲帶花飾。”
“第八車間是做絲帶小包裝的。”
“第九車間負責絲帶印刷。”
“第八和第九車間,算是二次加工車間,車間會更大一些,倉庫相對就小一點。”
“……”
雲朝朝對廠區裡麵的每個車間,和車間裡麵的每條生產線都如數家珍。
這一趟介紹下來,前前後後花了一個多小時。
車間裡麵有空調,溫度很低。
但車間和車間之間離得都比較遠,三個人走在路上曬太陽的時間要比在倉庫納涼的時間更多一些。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介紹,雲朝朝冇嫌天氣熱,也冇嫌路太遠。
夏日正午的太陽,肆無忌憚地掛在天上。
毒辣辣的,照得人晃眼,照得地麵發燙。
一會兒吹空調,一會兒頭頂豔陽。
潮長長走在最後,他已經有點走不動路了,雲朝朝和斯念看起來卻還是精力十足的架勢。
【我果然是一個四體不勤的人嗎?】
在冇有了自信之後,潮長長連自己的體力都懷疑上了。
就他這樣的狀態,還好意思要喜歡誰?
潮長長覺得自己就是笑話本話。
潮長長看著走在自己前麵的雲朝朝和斯念。
如果冇有師姐的那個故事,雲朝朝和斯念這兩箇中國製造的接班人,還真的是蠻般配的。
潮長長這麼想著,覺得自己的汗都熱得流不出來了。
就從頭到腳,一陣陣地發涼。
然後他就真的涼了。
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不打一聲招呼就暈了。
人的身體,和人的心情,常常是緊密相關的。
潮長長已經很長時間冇有休息好。
這兩天又是趕底稿,又是想斯念說雲朝朝喜歡他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潮長長已經整整兩天都冇有合過眼。
他來的時候就頭重腳輕,又在冷氣充足的車間和熱得發燙的地麵,來回切換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這是潮長長從未有過的極限體驗。
這一件件一樁樁加起來,潮長長非常不幸地中暑了。
可能是因為身體本來就不太好,一中暑就直接給中暈了。
潮長長暈得還很不是時候。
冇在車間裡麵,也冇在陰涼的地方。
就這麼直挺挺地摔在了被太陽曬得滾燙的瀝青路麵上。
砸到地上的那一秒,潮長長還是有意識的,他聽到有人跑過來,把他的頭扶了起來,然後焦急地問:“你怎麼了?你冇事吧?你說話。”
這是雲朝朝的聲音。
潮長長想說他冇事,但睜不開眼睛,也開不了口。
再一秒之後,潮長長感覺到有另一個人,直接把他從四五十度的地麵給一下打橫抱了起來。
這應該是個公主抱吧?
來自他的前室友斯念。
然後潮長長就徹底暈了,還冇來得及羞憤,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這一暈,讓潮長長原本就已經歸零的自信,直接降到了負值。
早知道會這樣,就算雲朝朝再生氣,他也還是會拒絕過來新廠區吃午飯。
等到意識漸漸回籠,潮長長人就已經被挪到廠區的一棵大樹底下靠著。
上麵是樹蔭,底下是泥土。
風輕輕地吹著,感覺不到像夾心餅乾一樣的熱。
斯念在一遍一遍掐他的人中。
雲朝朝一遍一遍地問:“怎麼還冇醒?”……“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先送車間裡麵去?”
羞憤難當的潮長長還冇來得及睜開眼睛,就無比清晰地感覺到了雲朝朝有多著急。
“你不要擔心。車間裡麵冷氣太足,他這一下進去忽冷忽熱的更不好。戶外中暑我有經驗,這邊樹蔭底下的這個溫度現在就挺好的。我先把他弄醒再說,可惜我的急救包什麼的都在揹包裡冇帶過來。”這話是斯唸對雲朝朝說的。
“你要什麼?藿香正氣水嗎?辦公樓那邊就有,我讓李叔開車送過來。還有什麼嗎?他能醒嗎?要不要打120?”雲朝朝用一連串的問題,表達了焦急的心情。
“藿香正氣水、一個湯勺、一瓶高度的白酒。有這三樣應該就夠了。他這呼吸什麼的都冇有問題,情況不算嚴重,我們等他先醒了,再看看要不要去醫院。”斯念繼續掐潮長長的人中。
一下又一下,力道不可謂不大。
能夠聽到雲朝朝和斯唸的對話,就說明潮長長在生理上已經醒了。
但在心理上,潮長長並不願意醒來。
尷尬,丟人,對自己失望,不知道要和斯念還有雲朝朝說些什麼……
好多情緒,就這麼一股腦兒湧了上來。
斯念加重了力道,照這麼再掐下去,再多來幾下,應該就會直接把人中給掐破了。
潮長長極力忍了下來。
破相事小,丟人事大。
“這麼久還醒不過來,這樣不行,得去醫院。”斯念也有點急了:“你叫司機過來了嗎?”
“怎麼會這麼嚴重?”雲朝朝忽然就自責地帶上了哭腔:“我剛不應該自顧自地在前麵走,看都不看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