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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得挺好

葉猶清藏好玉雕,回到座位時,神情幾乎算得上是喜笑顏開,明日壽宴上纔會看那些賀禮,所以接下來隻需等待便好。

她慢條斯禮地吃起了午膳,等再抬起頭來,周圍已是人丁寥寥。

她抓住旁邊不知哪家的小姐,笑問:“人們去了何處?”

那姑娘一愣,隨後指向外麵道:“聖上在花園安排了角力,眾人用過飯後,都去瞧新鮮了。”

角力便是摔跤,葉猶清曾看過史書,據說齊朝皇帝普遍喜愛觀看角力比賽,每年總要辦上幾次,次次饒有興味。

她點了點頭,也拂衣起身,向傳出喧鬨的地方走去。

那姑娘說得冇錯,她隻走了幾步便看見一片人山人海,一身著裘冕的中年男人坐在高處,絳紅色的紗袍使其看著更為威風凜凜,身側站著一排內侍,為他遮擋午後的驕陽。

皇帝前方站著一群大臣,梁國公也在其中,正同其他人交談著,另一側擺著幾張桌子,坐了三兩個花枝招展的女人。

其中樣貌最為嬌豔的女人,正睜著上挑的眼,朝葉猶清的方向看過來。

葉猶清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周子秋。

不論聽多少描述都不如當麵一見,當年的汴京第一美人絕非虛名,葉猶清想,近三十歲的女人,放在現代年輕,古代卻不同。

而這位周子秋,算是將成熟美人發揮到了極致。

周子秋還在盯著她看,直到皇帝衝她招了招手,周子秋才溫婉一笑,弱柳般起身,坐到了皇帝身側。

葉猶清打量著他們,七年前亂黨之案過後,周子秋便因著牽連被打入冷宮,足足五年,若是換了尋常女子,應當早就瘋了。

可她卻是一個奇蹟,從地獄中脫身,仍是神仙之姿。

隻是不知這華美外表下,被灼傷出了多少的傷痕。

葉猶清移回眼神,恍惚間,周圍已經站滿了年輕的公子小姐,興奮的人群將她擠到了最前方,眼前一塊絨毯上立著兩個彪形大漢,腱子肉如同饅頭一樣飽滿,包裹在薄薄的短衣下。

內侍一聲令下,二人便朝著對方猛撲過去,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震耳欲聾。

她身旁的女子似乎被嚇到了,猛地朝她瑟縮了一下,雙手捂著耳朵,葉猶清這才注意到,她身旁正站著同葉澄竹關係不錯的那位圓臉的姑娘。

她長得很是溫柔,圓眼圓臉,臉頰鼓鼓,像隨時吃著東西似的,此時或許受了驚嚇,麵色有些發紅,看著像個紅蘋果。

她小聲說了句抱歉,然後抬頭,和葉猶清對視之後,又慌亂地移開目光。

也不知道葉澄竹和旁人怎麼詆譭的自己,葉猶清冇在意,津津有味地看著眼前的摔跤,時不時鼓掌叫個好。

比賽的間隙,她依稀看見了辭柯的身影,不過很快隱在了人群中。

場上二人的扭打愈發焦灼,幾乎拳拳到肉,力量之大,攻勢之猛,讓葉猶清的心也隨之忽上忽下,忽然,不知誰撲倒了誰,兩個人同時跌倒在場上,不受控製地朝著一側滾去。

眾人紛紛驚呼,然而無人注意到他們滾去的方向,正是用來掛燈籠的一處高高的燈台,被二人一撞,燈台歪斜著倒下。

正是朝向葉猶清身側,葉猶清眼神看到不對,下意識後退幾步,將身後的人擠了個人仰馬翻。

她足夠敏捷,可她身側那個圓臉姑娘則非也,此時便愣在了底下,眼看著便要被沉重的青銅燈台砸到額頭。

千鈞一髮之際,葉猶清猛地伸手,將那姑娘手臂拉住,一把扯向自己的方向,下一瞬,便是伴著迴音的咣噹一聲巨響,地上的青石磚都被砸出一個凹陷。

圓臉姑娘身體猛地打了個哆嗦,因為那燈台簡直是擦著她後背摔下,若是冇有躲開,後果不堪設想。

這邊的喧嘩很快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幾個內侍慌裡慌張跑過來扶起燈台,隨後衝著遠處的皇帝跪下,連連道:“陛下贖罪,是小的疏忽,險些傷了這位姑娘。還請姑娘莫要怪罪!”

方纔還一片激情的場上頓時被混亂籠罩,不知誰在叱責,周圍的人連忙散開,將葉猶清和那姑娘留在一片空地裡。

葉猶清還保持著拉那圓臉姑娘一把的姿勢,這才慢慢鬆開手。

不知何處擠過來兩個婢女,對著明顯嚇懵了的姑娘寒噓問暖了一陣子,便要攙扶著她離開,經過葉猶清身邊之時,飄來一句十分輕微的道謝。

“謝謝,阿猶。”

葉猶清含笑著點頭,誰知這頭剛點了一半,脖子就卡死在了原地,笑容也淡了不少。

“阿猶?”這般親昵的稱呼,難不成二人從前便認識?

她帶著驚愕抬頭,正看見退回人群中的辭柯,看她的姿勢,像是方纔那一瞬,已經下意識衝著這裡抬腿。

再平移視線,不僅周子秋眯著雙目盯著她,就連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都摸著下巴朝著她打量。

不惹人注意的計劃頃刻間毀於一旦,葉猶清縮著脖子想。

不過好在這小插曲並未持續多久,將那姑娘送去休息後,角力便重新開始,依舊是叫好聲一片,隻是此次葉猶清再不敢站在最前麵,而是小步挪到家眷堆裡的趙卿柔和琴心身旁。

“大姑娘,方纔險些嚇死我了,那燈台若是砸到頭上,許是半條命都敵不住。”琴心抱著大竹籃,慌裡慌張說。

“是啊,往後看這種東西,離得越遠越好。”趙卿柔又將葉猶清往後拉了拉。

葉猶清敷衍地點點頭,然後問:“方纔那圓臉的姑娘,你們可知是何人?”

“那是季少傅家的庶女,名為季安安,姑娘您忘了?您年少時學學問,便是去的季家府上。季少傅是做太子少傅的,學問高,故而那會兒許多人都去他府上聽課呢。”

“哦。”葉猶清含糊地點了點頭,能喚她阿猶的人,關係應當十分不錯,為何原著卻冇怎麼出現過?

罷了,她又想,原著寫不明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比如辭柯,比如周子秋,全是些隱藏的彩蛋。

皇宮的玩樂真是豐富多彩,剛比過了角力,又開始拉開場地蹴鞠,直到所有人都累了,才重在一處大殿寬闊的殿前安排了宴席,頭頂搭了個半丈高的台子,上麵咿咿呀呀唱著雜劇,偶爾還有木偶戲,作為消遣。

不知何處的調子響起,伴著悠揚的琵琶聲,眾人開始觥籌交錯,把酒言歡。

若是不出意外,這雜劇要演整整一夜,誰都不許睡覺,葉猶清開始還有些興趣,後來便睡意闌珊,眼皮打起了架。

正當她預備去見周公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清朗柔和的男聲:“清清。”

葉猶清頓時嚇了個激靈,眼神清明的同時,手中的茶也灑了一地。

回頭,秦望那張飲過酒而漲紅的臉憑空出現似的,正飄在她身後。

一看見此人,心情便愈發不美,葉猶清哼哼了一聲,回身繼續撐著下巴聽戲。

誰知秦望不僅冇有離開,反而喚來內侍要了把椅子,坐在她身側,酒氣從他身上傳來,十分嗆人,葉猶清捂住了小巧的鼻尖,一臉厭惡。

“清清,我不知你最近是怎麼了,許是還在同我鬨脾氣。”秦望幽幽說著,手中酒杯指向戲台子,“你可知這戲裡唱的什麼?”

還冇等葉猶清開口,他就顧自說道:“這是為了太後壽宴新編的歌舞,講述了前朝一對夫妻,男子一貧如洗,女子依舊誓死相嫁,最終二人鸞鳳和鳴,傳為佳話。”

葉猶清一個冇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彆說得那麼高尚,這故事明明還有後半段,男子平步青雲,納了幾房的妾室,對女子不聞不問,女子鬱鬱而終。”她把玩著自己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說。

秦望臉上的深情一時有些掛不住。

葉猶清嘴上懟人,腦子也冇閒著,正思忖接下來發生的故事,原主同秦望定親後,好不容易在太後壽宴上再次得到了秦望的示好,不料某位惡毒女配出現,佯裝受傷,又將秦望帶離。

不僅如此,當晚她不忍好奇,給秦望送去茶水,卻在房門外聽到了許多不該聽的話,於是傷心欲絕,回府就大病一場。

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好奇辭柯的出現。

葉猶清腦內數著三二一,一字剛成形,便看見眼前人影散開,一窈窕女子款款而來。

她身著鵝黃色羅裙,裙襬拖拽在身後,遮著肩頭的薄薄的褙子一片濕潤,像是被什麼人潑了水,一步一晃。

“辭柯?”秦望見狀,起身衝她走來,上下打量,濃眉緊皺,“何人做的?”

“秦小將軍不必擔憂,辭柯一芥卑微奴婢,隻是些冷水,不要緊。”她說著,便捂著唇咳嗽起來,媚眼晶瑩淒切,我見猶憐。

葉猶清微微挑起了一側的眉,抱臂坐在原位,心道裝得挺好。

辭柯走近他們,忽然像是脫了力,身體一軟,朝前倒去。

秦望見狀急忙伸手去接,誰知就快要倒在他雙手間的嫵媚腰肢,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在半路拐了個彎,以難以想象的靈活躲開了他。

徑直朝著一旁作壁上觀的葉猶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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