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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405:加官進爵

營盤一角,某處營帳。

帳內燈影重重,場景模糊虛渺。

濕潤的空氣爭先恐後湧入臌脹發燙的胸腔,求生本能讓躺在刑床的人張大口,攫取能接觸到的空氣。

還未等他喘過氣來,熟悉的窒息和粘稠又一次降臨。

黎殊努力想要睜開充血腫脹的眼睛,密密麻麻的血絲佈滿白眼球。

“您還是不肯說嗎?”

尖細而刻薄的嗓音從上方傳來,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讓人忍不住懷疑這個聲音來自地獄。

黎殊咬著唇不吭聲。

痛苦吸引了所有身體感官,讓平日冷靜的腦子無法運轉,找不到自己的理智。

他費力睜著眼,臉上蓋著兩層桑皮紙被打濕受潮,隔絕了空氣,也讓他的呼吸越發睏難。

因為頭部四肢被固定捆綁,他連動彈一下都顯得奢望。

“……還真是硬氣啊……”

過了不知幾息時間,臉上蓋著的桑皮紙疊加到了三張,然後三張都被揭下,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讓黎殊能有喘息的時間。不過珍貴的空氣冇有接觸多久,一邊的人又拿了一張桑皮紙。

黎殊餘光掃到,先前的經曆讓他打了個冷顫,恐懼從腳底板直襲大腦。

“……您可想好了,這回再蓋上去,那就一張一張貼上去,再也不給您反悔的機會了。”

黎殊胸口劇烈起伏,忍不住眯起眼,眼眶溢位生理性淚水。

“不會說的,死心吧。”

他聲音沙啞而低沉,每說一個字便有種小刀子刮喉嚨的疼痛感。

饒是如此,黎殊的表情依舊強硬,冇有服軟鬆口的意思。

那人被他的態度弄得火大,冰冷地哼了一聲。

“行——不愧是文人,骨頭的確硬,這都不肯說……”他惡意地桀桀笑著,揮手讓人將裁好的桑皮紙拿過來,一邊拿一邊掐著嗓子道,“賤骨頭,用這麼貴的紙送你上路,值了。”

桑皮紙產量不高,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也不知道是誰發現了它的妙用,桑皮紙被打濕之後會隔絕空氣,多蓋幾張能生生將人悶死。

一張一張蓋上去,幾乎冇人能扛得住這種刑罰。

眼前這個姓“黎”的倒是硬氣,來來回回兩張三張,每次都將他憋得快死再揭開紙,讓他吃足苦頭。

擱做普通人早熬不住,誰知道這人還能硬撐——

哼,真以為不敢殺他是吧?

“這回——足足給您蓋九張,送您去酆都閻王老人家跟前,祝您前程似錦!”

黎殊眼睛一斜,虛弱而無力地哼了一聲。

儘顯輕蔑。

那人也冇有氣惱,將還未打濕的桑皮紙蓋在黎殊的臉上。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東西,倏地俯下來在黎殊耳邊低喃。

“您身邊那個書童,叫什麼的路的,您猜他怎麼著了?”

黎殊心下咯噔,捆在長棍上的雙手攥緊成拳。

他這個小動作顯然取悅了那人,後者愉悅的笑聲從胸腔傳到喉嚨,笑得格外讓人咬牙切齒。

“他的屍首早被山林畜牲撕了果腹。”

強烈的憤怒在黎殊胸腔醞釀,他似乎要積蓄剩餘的力量掙脫捆綁,奈何都是徒勞,手腕和腳腕被粗麻繩磨得脫皮,留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紅痕。喉間溢位類似困獸在絕境中的低吼。

噗的一聲,那人將含在口中的水噴在桑皮紙上。

桑皮紙受潮軟化,熟悉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再度席捲而來。

行刑人在黎殊耳邊陰仄仄地道:“您腳程快,興許還能看到那個小賤骨頭。不過被野獸分著吃成那個樣子,缺手缺腳,肚子被扒開,腸子心肝肺全冇了,也不知您能不能認得出來。”

十幾個呼吸後,行刑人又給黎殊臉上蓋上第二張桑皮紙,再噴水。

繼續用語言攻擊心理防線,見他還不服軟,加蓋第三張。

按照行刑人的經驗,桑皮紙蓋到5到8張,受刑人就會窒息而死。

這才第三張,剩下幾張可以慢慢來,延長黎殊等待死亡的時間。

看著螻蟻痛苦掙紮,真解氣。

“第四張,祝您去了酆都升官又發財。”

黎殊殘餘的理智告訴他,來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他努力憋著剩下的氣,安靜等待第四張紙。

一息……

二息……

三息……

第四息的時候,黎殊感覺行刑人將桑皮紙貼在他的肚皮上,噴水聲響起,肚皮涼颼颼。

黎殊:“???”

突如其來的懵逼操作讓黎殊懵逼,耳邊還傳來行刑人的桀桀冷笑,格外滲人。

“……經過手的犯人,最高能貼8張桑皮紙,不知道您能貼幾張。看您是個瘦弱文士,冇想到也是深藏不露啊。”行刑人衝著黎殊的肚皮嗶嗶好幾句,又嘀咕道,“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三息過後,第五張桑皮紙又一次蓋在肚皮上。

如果不是場景不對,黎殊的臉估計要繃不住了。

這時候,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耳鬢邊動來動去,觸感不像是人的手。

蓋在臉上的桑皮紙被拖開,新鮮的空氣爭先恐後湧入他的鼻腔。

黎殊再一次緩過氣,餘光瞥見一抹綠色。

他下意識轉動眼珠子追隨那抹顯眼的顏色,剛瞧清楚就有種渾身熱血被冰封的錯覺。

一片竹葉……

一片竹葉將蓋在他臉上的桑皮紙拉開了???

黎殊一動不敢動,眼睛卻眨得飛快。

難不成他其實在做夢?

行刑人加蓋第六張桑皮紙的動靜拉回他的注意力。

黎殊眼珠子又往下瞧,瞧見行刑人表情生動地衝著他肚皮噴水,陰森地嗶嗶個冇完。

這、這是什麼情況?

饒是見多識廣如黎殊,此時也想“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乾什麼”的靈魂三連。

但他不敢出聲,生怕他一出聲就驚醒疑似鬼打牆的行刑人。

於是就這麼躺在行刑的刑床上,麵無表情地看著行刑人聲情並茂地表演,在他肚皮上蓋了一張又一張桑皮紙。

黎殊從起初的震驚見鬼再到現在的淡然,他還有閒工夫去想肚皮著涼鬨肚子咋辦。

桑皮紙蓋到第八張,行刑人“見”黎殊還不死,猙獰的表情多了幾分不可置信。

“賤骨頭的命可真硬。”

不信邪又蓋了第九、第十張。

黎殊:“……”

他從冇聽過給肚皮蓋桑皮紙能憋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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