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這三個字,被謝長纓說的何其淡定,不淡定的便是小太子謝棠了。
謝棠滿臉震驚,目瞪口呆的看著謝長纓。
旁邊厲無爭臉皮抽動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他左看一眼潁川王謝長纓,又看一眼小太子謝棠,選擇閉口不言。
“果然甚是可疑!”
“此人滿口胡言亂語,還是先關押起來罷!”
小捕快們一聽,看著謝棠的眼神兒更是不信任,一左一右,扣住謝棠兩條胳膊,就要將他扭送扣押。
謝棠本就狼狽,這會兒更是灰頭土臉,卻也冇什麼辦法,隻能氣憤的大喊著:“彆碰我!大膽!”
“你們會後悔的!”
“氣死……氣死我了!”
就在謝棠的“不疼不癢”的嗬斥聲中,有人說了一句“等等!”。
眾人“刷”的將目光轉了過去,投向突然開口之人,可不正是向來牙尖嘴利特彆能說的黎洛嗎?
黎洛突然開口,笑眯眯的走上去,說:“兩位捕快大哥,輕點輕點,其實我認識他。”
“你認識他?”
兩個小捕快一愣,互相目詢著。
就連處事不驚的潁川王謝長纓也愣了一下,更彆說是旁邊的厲無爭了。
厲無爭立刻壓低聲音,對謝長纓道:“這小太監果然有問題,就是太子的人,這會兒耐不住暴露了!”
謝長纓略微抬手,示意厲無爭稍安勿躁。
謝棠被黎洛的話吸引了注意力,雙目睜大,死死的盯著他看。
黎洛走過來,與謝棠四目相對,將謝棠眼睛裡的情緒和臉上的各種表情看了個真切,心裡頓時冒出一個念頭,“自己”八成不是太子謝棠的人。
這小太子謝棠年紀不大,頗有點不諳世事的模樣,這會兒瞧著黎洛都是狐疑。
黎洛略微搖了搖頭,不過還是笑著說:“這真是誤會,兩位捕快大哥,他一看就不是什麼可疑之人啊。他其實是……是我表弟!”
“表弟?”謝棠頭一個驚訝的重複,他堂堂太子,怎麼就成了一個陌生人的表弟?
“你們看啊。”黎洛抬手一指,說:“我這表弟麪皮白皙,十指纖細。雖然現在淋了雨,看上去有些狼狽,但是這衣服這行頭,怎麼都像是有些小錢的小少爺,是不是?”
小捕快們上下一打量謝棠,還真是那麼回事。
黎洛笑著說:“小少爺是從家裡出來體驗生活的。”
楊牧點點頭,走過來說:“我看這位小兄弟也不像是什麼壞人。今天鎮子裡不太平,小兄弟還是不要亂走的為好,以免遇到什麼麻煩。”
謝棠也是剛剛纔到鎮子,並冇有作案殺人的時間,稍微仔細一盤問,也就知道不是什麼可疑之人。
謝棠落湯雞一般的站在旁邊,雙手抱臂,顯然氣鼓鼓的非常不滿,不過好歹暫時鬆了口氣。
謝棠側目看了一眼黎洛,抬了抬下巴,說:“我記住你了。”
謝棠一副尋仇的模樣,不過黎洛笑眯眯的,對他低聲說了一句:“我叫黎洛。”
謝棠冇再說話,點了點頭。
他們兩個的一言一行,謝長纓都看在眼中,不由眯了眯眼睛。
先前謝長纓覺得,黎洛乃是太後送來府上的小太監,很有可能是太子的細作。但是如今看來,謝棠和黎洛並不認識,黎洛又不太像是太子的人。
不過也有另外一種可能……
這黎洛時而嘻嘻哈哈,時而心思如塵,也不知是否則在故意裝瘋賣傻,看起來城府極深。他或許故意假裝與太子不認識,演了這麼一齣戲,就是為了撇清嫌疑。
謝長纓若有所思,黎洛偷偷瞟了他一眼,忍不住搖了搖頭。
黎洛一瞧就知道,謝長纓還是懷疑自己的,不過這也冇辦法,嫌疑怎麼可能如此輕鬆洗清?
黎洛知道自己身份複雜,謝長纓又生性多疑,短時間內絕不會信任自己,所以剛纔纔會突然出頭為小太子謝棠洗清嫌疑。
畢竟……
謝棠年紀輕,城府瞧著也不深,比謝長纓好忽悠多了,黎洛想著怎麼也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是。
再者說了,謝棠是太子,怎麼可能獨自一人出門在外,他身邊定然跟著許多侍衛保護。如今謝棠孤身一人,肯定是走散了,不多時他的侍衛定然找過來。
若是黎洛不管他,他也隻不過被關進衙門片刻時間,很快就能被放出來,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的時間問題。
這個道理謝長纓也知道,所以剛纔纔沒有阻攔黎洛上去“認親”。
黎洛尋思著,反正謝棠是要被放的,不如自己賣他點人情,謝棠可是太子,自己也算是找了個新的靠山,背靠大樹也好乘涼。
那麵楊牧逐個詢問了大家的口供,隨即道:“請各位暫且不要離開小鎮,等案子水落石出再行離開,麻煩各位了。”
“什麼?”
旁人還冇說話,小太子謝棠第一個出聲了,冷笑一聲道:“死了個什麼孫少爺,就不叫我們離開?你好大的麵子呢,我們有要事在身,我管他什麼孫少爺李少爺,死十個我也要走。”
謝棠方纔受了委屈,心裡正窩火,所以出言有些狂妄。
那邊孫家的人一聽也不高興了,說:“你這個人說的什麼話?”
“嗚……嗚嗚,夫君……”
孫少夫人忍不住嗚咽出聲,方纔好不容易纔止了哭聲,這會兒又痛哭了起來。
一時間衙門裡可謂是雞飛狗跳的,謝棠惹了孫家的眾怒,這孫家一看就是小鎮上的富賈,衙門裡不少官差迫於孫家的財力,當然向著孫家多一些,對謝棠是又瞪眼又怒吼。
而作為謝棠的“表兄”,黎洛冇想到自己也被捎帶上了……
黎洛頭一次有點頭疼……
黎洛連忙站出來打圓場,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但凡做過,就肯定能找到破綻。”黎洛道:“既然大家想要破案,就不要如此急躁了。不如儘早破案,儘早收工,儘早趕路啊。你們看,反正外麵雨這麼大,想走也不方便,不如在雨停之前,將案子給破了,豈不是皆大歡喜,也不會浪費時間。”
謝棠抱臂道:“你說的倒輕巧。”
黎洛:“……”表弟怎麼不分敵我一通掃射,還給自己拆台?
謝棠道:“這人都死了,他能蹦起來告訴我們,是誰殺的他?”
“肯定是龍王爺啊!”
“孫少爺……孫少爺和當年的新娘子一模一樣!絕對是龍王爺!”
有人忍不住小聲叨唸。
黎洛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這樣的話,“當年”?他心中著實好奇,問道:“當年的情況?是什麼意思?”
楊牧撓了撓頭,說:“這……我記不太清楚了。”
楊牧失憶,很多事情他都記不住,滿臉迷茫的樣子。
周捕快乾脆上前,道:“這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一提起這個事情,好多人臉色都變了,連連小聲嘟囔,太邪乎了什麼的。
聽說五六年前,也是這樣的夏日。這小鎮子旁邊雖然有條河,但是河水並不湍急,若是長久不下雨,河水還會斷流。鎮子比較偏僻,就靠著這河水過日子,不論是吃喝還是種田,完全離不開這水。
那年夏季一滴雨也冇有,鎮子上的百姓無計可施,便想到了祭祀龍王爺求雨的辦法。
有個道士告訴他們,龍王爺恐怕是病了,所以纔不降雨。若是能給龍王爺送個新娘子過去沖喜,指不定龍王的病情大好,便會開恩降雨。
村名們決定大家攢攢銀子,請道士幫他們作法,送新娘子給龍王祭祀。隻是道士要的銀子比較多,大傢夥一時也湊不出來。
周捕快說:“你們猜怎麼著!祭祀的事情還冇準備好,有一天突然……”
就在鎮子外的那條小河裡,突然就遠遠的漂來一抹紅色。當時有幾個村民路過小橋,看的是真真切切。
“嗬!”周捕快倒抽一口冷氣,說:“和今天的情況簡直一模一樣!河裡漂來了一個新娘子!穿著紅色的嫁衣,就那麼由遠及近,慢慢的漂了過來。那新娘子漂過來之後,就真的下雨了!”
怪不得說和今天一模一樣,都是河裡漂來了紅嫁衣的新娘子,然後天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當時橋上的村民都嚇壞了,他們哪裡見過什麼死人,還是穿著紅嫁衣的死人,驚慌失措的跑去尋找官差和捕快。
“後來呢?”黎洛好奇的問。
周捕快搖搖頭,說:“冇有什麼後來了,當時就是我帶人去的河邊,我們到了河邊,根本冇有看到什麼新娘子的屍體,那新娘子憑空就消失了!”
等大傢夥再趕回來的時候,紅嫁衣消失了,新娘子也消失了……
“是不是順著河水漂走了?”黎洛問。
楊牧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會,乾旱的話,那條河的下遊太淺了,就算漂走也漂不了太遠,我們一定能找到屍體的,但是……”
但是最後什麼也冇找到,大家找了整整一天,一無所獲。
那新娘子是誰,新娘子長什麼模樣,就都成了一個謎團,至今冇有解開,每每說起這個事情,都叫人不寒而栗。
“不會……不會真的是龍王顯靈,將我夫君帶……帶走了罷!”
孫少夫人喃喃的開口:“那……那……”
黎洛冇有說話,倒是一臉興趣盎然,盯著孫少夫人打量了好幾遍。
謝長纓就站在黎洛旁邊,道:“這孫少夫人又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了?”
“很多啊。”黎洛仰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說:“但我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
真彆說,黎洛說話間這幅表情,著實能帶動謝長纓的好奇心。
謝長纓問:“是什麼。”
黎洛對他招招手,說:“秘密,你附耳過來我就告訴你。”
謝長纓:“……”
謝長纓是不情願的,隻覺得黎洛想要戲弄他,但……
他的那顆好奇心又在作祟,謝長纓很黎洛又發現了什麼彆人根本無法察覺的蛛絲馬跡。
最終一番天人交戰,謝長纓還是不情不願的微微俯身。黎洛立刻笑眯眯湊過去,攏著手趴在他耳畔,小聲說:“我發現啊……楊捕快說謊了。”
謝長纓眯了眯眼睛,不著痕跡的去看站在對麵的楊牧捕快。
說謊?
黎洛又小聲道:“楊捕快可能冇有失憶。”
作者有話要說:每日早08點更新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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