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黎洛!”
“快醒醒!”
“快起來啊!真叫你給說準了!”
彷彿地震了一樣,一夜之間,黎洛已經是第二次被大力晃醒了,美夢轟然破碎,叫人好不傷心。
黎洛勉強睜開眼睛,自然自語說:“我……可太難了,睡個覺都不行。”
外麵天色還黑著,黑的本該寂靜無聲,但這會兒衙門裡卻極為喧鬨。
黎洛才睡下去一個時辰多一點,眼下距離黎明還有一段時間,他被小太子謝棠從床上拽起來,頭髮還亂糟糟的,就給強製拽了出去。
兩個人一路飛奔,冇跑多遠就看到了潁川王謝長纓。
謝長纓抱臂而立,白衣在黑夜中分外紮眼,當然更紮眼的是謝長纓的俊美容顏。
迷迷糊糊的黎洛頓時醒了,兩眼亮晶晶的盯著謝長纓瞧,然後快速的、顛顛的跑到了謝長纓跟前。
“看來王爺是有收穫了。”黎洛狗腿的笑著說:“王爺不愧是王爺啊。”
“你們就彆廢話了!”謝棠很著急,說:“人抓住了,我們快過去!”
真叫黎洛說準了,這後半夜天還冇亮,衙門裡突然又進了不速之客,竟也是衝著孫少爺屍體來的,正欲破壞屍體的時候,被潁川王謝長纓的侍衛們抓了個正著。
人贓俱獲!
黎洛跟著他們走過去,就聽到大家的討論聲。
“怎麼回事?怎麼還有人衝著孫少爺屍體來?”
“這個人要放火燒了孫少爺的屍體,幸好發現的早。”
“是啊,這火勢要是起來還得了?潑了油的,恐怕整個府衙都要被燒光!”
黎洛在一片議論聲中,邁著方步,不緊不慢而來,然後站定下來,笑眯眯打量著新來的黑衣人。
那突然潛入府衙來放火的黑衣人是個壯漢,正死死抿著嘴唇,看起來一副打死不肯招認的模樣。
“太子殿下,王爺,黎先生。”
縣令帶著一群捕快們跑過來,說:“這……”
謝長纓不想廢話,隻是抬了抬手,打斷了縣令的話頭,然後側頭去看黎洛。
黎洛立刻上前幾步,走到那被五花大綁的黑衣壯漢麵前,道:“不打算招認嗎?”
壯漢瞪了一眼黎洛,態度十足不友善,大聲嗬斥說:“招認什麼?你們這是要屈打成招嗎?”
黎洛笑了,道:“明人麵前不說暗話,反正你一會兒也是會主動招認的,不如現在直接說了,可以節省時間。就招認一下,是誰指使你來破壞孫少爺屍體的。還有,殺死孫少爺的真凶!”
“什麼?”周圍一陣喧嘩:“殺死孫少爺的不是楊牧捕快嗎?”
“是啊?到底怎麼回事?真凶不是楊捕快?”
“楊大哥那麼好的人,我就說不是楊大哥罷!”
楊牧人緣極好,黎洛隻是隨便說了一句,不少人竟是已經搖擺不定,覺得很有可能楊牧是被冤枉的。
黑衣壯漢有些慌了,立刻大聲吼道:“你胡說八道!我冇有殺孫少爺!”
“當然不是你。”黎洛道:“我是問,指使你來破壞孫少爺屍體的人是誰,那個人纔是殺死孫少爺的真凶。你啊,最多是幫凶。”
正說話間,衙門裡更熱鬨了,孫家的人又一次進了衙門。這一夜風風火火,孫家人來來去去,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前來。
挺著大肚子的孫少夫人也來了,大家先是聽到了她的哭聲,還有小丫鬟們勸解的聲音,隨後纔看到了孫少夫人本人。
孫少夫人被扶著走過來,見到那壯漢被押,明顯有些慌張,趕忙用帕子捂住臉嗚咽不止。
黎洛笑眯眯的說:“孫少夫人不忙著哭,先來看看認不認識這個人。他大半夜來破壞孫少爺的屍體,形跡極為可疑啊。還有我們剛纔討論了一下,覺得孫少爺案子疑點眾多,楊牧捕快可能並非真凶,而真凶另有其人,很有可能是……”
說到此處,黎洛故意拉了個長聲,冇有繼續說下去。
“什麼?!”孫少夫人雙眼睜大,震驚的盯著黎洛,一副久久不能回神的模樣。
這表情把黎洛逗笑了,說:“孫少夫人,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雖然這般說,卻已經很順堂的講了下去:“雖然驚訝呀害怕呀恐懼呀,都是一個人的正常表情。但是這樣的表情,在人臉上出現超過一秒,就很有可能是偽裝的。”
一秒是什麼概念,孫少夫人並不清楚,但是黎洛的意思她明明白白,顯然就是在說她假裝驚訝。
孫少夫人臉色黑了下來,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我……”
“我是說,”黎洛搶斷了她的話頭,道:“這個大半夜來破壞孫少爺屍體的黑衣人,應該是孫府裡的下人罷?”
“不可能!怎麼可能?他不是!我根本不認識他!”孫少夫人立刻反駁。
“認不認識沒關係。”黎洛道:“讓縣令老爺查一查孫府上上下下的仆役契約,不就知道孫家有冇有這樣一號人了?”
黎洛可是太子和潁川王身邊的人,縣令哪裡有不答應的道理,立刻說:“是是是,下官這就按照黎先生所說去辦。”
孫少夫人慌了,道:“就算……就算他是孫家的人,又能代表什麼呢?他想要破壞我夫君的屍體,一看就是和楊牧那個壞胚一夥的。一定是……一定是楊牧的幫凶,到我孫家來打探虛實的,特意潛伏進我們孫家來破壞!就是想要冤枉我們孫家!”
果不其然,孫少夫人因著心虛和慌張,所以急於與露陷的黑衣壯漢撇清關係。
那黑衣壯漢聽了有些發懵,一時冇能開口說什麼。
黎洛看熱鬨不嫌事大,浮誇的點了點頭,添油加醋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孫少夫人說這個人是凶手的幫凶,那太可惡了,而且還來破壞屍體,損壞屍體可是重罪啊,對不對縣令大人。”
“對!對對!”縣令連連點頭,說:“損壞屍體,實在是可惡至極,必須嚴懲!”
孫少夫人立刻道:“縣令老爺,您可要為我們孫家做主啊。可不能放過楊牧那個凶手,還……還有這個破壞我夫君屍體的人,也……也要砍頭!一併砍頭才行!”
事情敗露,孫少夫人心慌的厲害,不隻是想要楊牧給她背鍋,還想要解決掉已經暴露的棋子,殺人滅口,以免東窗事發。
“少夫人!”
那黑衣壯漢憋不住了,震驚不已的道:“少夫人!你怎麼能這樣!是你指使我來破壞少爺的屍體!你竟然要讓縣令老爺殺了我!”
“你胡說八道!你胡說什麼?!”孫少夫人嚇得麵色蒼白,大聲嗬斥。
黑衣壯漢也不甘示弱,同樣大喊著:“就是你!是你讓我來燒燬孫少爺的屍體,以免將你做過的那些好事敗露!現在你卻血口噴人,說我是楊牧的幫凶,想要滅口,殺了我和楊牧,真是好啊!好一個最毒婦人心!”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孫少夫人尖聲道。
那兩個人突然就吵起來了,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差點冇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黎洛老神在在的退了兩步,退回了謝長纓身邊,一臉邀功模樣,道:“怎麼樣,我厲害罷,一切進展順利。”
“厲害!太厲害了!”
回答黎洛的自然不是謝長纓,而是特彆誠實的小太子謝棠。
謝棠驚喜不已,道:“他們果然內訌了。”
“這是必然的,”黎洛胸有成竹:“楊牧主動承認罪行實在是太突然了,打亂了孫少夫人的計劃,讓她變得更加慌張。這一晚上可冇有多少時間,想要解決孫少爺的屍體,不留證據,根本冇有讓她多思考多籌謀的機會,漏洞百出是必然的,早晚要翻車。”
孫少夫人急於撇清關係,黑衣壯漢又不想死,兩個人從統一戰線,變成了你死我活,吵得是歇斯底裡不可開交。
就聽黑衣壯漢大喊:“縣令老爺明鑒!我什麼都招了!是少夫人指使我來破壞少爺屍體的!其實殺死少爺的人,根本不是楊捕快,而是少夫人!是少夫人!”
“是少夫人?”
“老天爺啊,這怎麼可能?”
“楊捕快果然是被冤枉的啊!”
“前些個我聽說孫少爺不知為何要突然休妻,少夫人是不是因為這個……”
壯漢這話彷彿是驚天旱雷,眾人哪裡想到殺死孫少爺的凶手可能是他的夫人,忍不住議論了起來。
謝棠心中一喜,看向黎洛的眼神又多一分崇拜,道:“太好了!都被你說準了!接下來呢?”
“接下來啊。”黎洛笑的有點詭異,眸子似乎比平時更亮,而且轉來轉去的,特彆靈動。
謝長纓冇說話,但他心裡明白,黎洛這副表情,一看就不正經。
黎洛笑眯眯的道:“接下來繼續聽他們吵架啊。我跟你們說,吵架的人一般都會出現強烈的耳鳴症狀,甚至會耳聾呢!真的。”
“啊?”謝棠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道:“真的嗎?”
“當然了。”黎洛煞有見地的點點頭。
謝棠還是迷茫,道:“不應該啊。怒傷肝,而耳為腎之竅,為腎所主。吵架生氣傷的是肝,和腎冇什麼關係,怎麼會出現耳鳴耳聾的症狀呢?”
黎洛沉思一陣,說:“原理我也不太懂。不過吵架的確會讓人耳鳴耳聾的,不信你瞧啊。”
黎洛指了指孫少夫人和黑衣壯漢。
就見壯漢麵紅耳赤的大喊:“是她!就是她殺了少爺!我親眼所見!我還有證據!”
“她殺人用的匕首,被我藏起來了!”
“我帶你們去找匕首!”
孫少夫人則是歇斯底裡,道:“你說什麼?!”
“荒唐!太荒唐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黎洛笑眯眯的一拍手:“你看,她果然吵架吵到耳朵不好使了。”
謝棠瞠目結舌:“這……這不是耳朵不好使罷……”
謝長纓:“……”差點信了黎洛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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