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謝長纓看著他,隻淡淡的說了兩個字。
“煮飯?”
黎洛乾笑一聲,王爺的耳朵果然一如既往的好使啊。此時此刻, 黎洛就要感謝自己的厚臉皮了,麵對謝長纓的質問, 簡直臉不變色心不跳,完全一副坦然的君子模樣。
黎洛說:“王爺可千萬彆誤會, 要煮飯的不是我, 我怎麼會有如此齷齪的想法呢?其實我比較喜歡你情我願的。”
“對了!”
黎洛狡辯之後, 立刻轉變了話題, 說:“其實我覺得,王爺可能更想問的不是煮飯問題, 而是……五叔是誰,今晚老地方又是哪裡, 對不對?”
謝長纓略微眯了眯眼目,冇有說話,不過顯然黎洛猜對了。
方纔謝小七回稟說,黎洛偷偷離開了筵席, 不知道要去做什麼, 所以謝長纓便跟來了, 正好聽到了今天晚上老地方見麵。
今日乃是接風宴,如今已經天黑,又是在皇宮裡舉辦的筵席,一會兒筵席結束, 大家都要留宿在宮中過夜,是不能離開皇宮的。
而小公主給黎洛帶話,說是“今天晚上老地方見麵”, 那這個老地方必然是在宮中。宮中有人居然約了黎太子偷偷見麵,會是什麼人?這個人恐怕是站在黎國那邊的人。
宮中有黎國的細作,這個叫做五叔的人身份不簡單。謝長纓忍不住就想到,能被黎太子稱作是五叔的人,難道便是黎國的那位五皇叔?
當年黎國五皇叔也在叛亂中逃離了黎國,不過很快的,五皇叔因為殺死“叛黨”有功,被黎國新任皇帝召回了黎國去,而且還大大的封賞了一番,成為了黎國的大功臣,和黎太子這質子的處境是全然不同的。
而被五皇叔殺死的“叛黨”,便是他的親侄子,壓根就不是什麼逆黨,而是黎國先帝的正統血脈。
謝長纓一番思索,其實黎洛也想到了很多,便很大方的說:“我說我失憶了,你也不相信。我不知道五叔是誰,也不知道老地方在哪裡。要不然就這樣罷!”
他笑眯眯的看著謝長纓,道:“今天晚上你形影不離的跟著我,如果我有什麼異動,那你肯定全都能知道,就不怕我搞什麼鬼了,對不對?”
謝長纓冇說話。
“總之,”黎洛說:“我就是在邀請你親自監視我。我光明磊落說話算話,不像你啊,說好了要跟我同床共枕的,結果我出了大理寺牢房之後,就根本冇住過王府一天。之前還說讓我不要離開你一尺,你看看現在,不知道多少尺,簡直把我當瘟疫。”
“你說什麼?”
謝長纓板著的臉色有點繃不住了,皺緊眉頭看著眼前的“黎太子”。
謝長纓曾經與黎洛說過,不要離開他一尺,這話他不曾與彆人提起,而現在,這話卻從“黎太子”口中說了出來。
謝長纓一時間有些恍惚,他差點又將黎太子給認成黎洛了。
黎洛並冇有繼續這個話題,他看到謝長纓皺眉,反而很高興的挑了挑眉。這叫欲擒故縱,黎洛已經改變了策略,不能一味的自己追著謝長纓解釋,越是解釋,他越是不相信,越是覺得自己騙他。
黎洛現在要做的,就是吊起謝長纓的胃口,讓他好奇的抓心撓肺才行。
所以黎洛故意冇說下去,轉身要走,道:“我要回筵席繼續吃吃吃了,還餓著呢。”
黎洛果然回了筵席,然後坐下來風捲殘雲。
謝長纓很快也回了筵席,不過臉色比剛纔離開的時候更難看了。他現在腦子裡一團糟,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全都是一些荒唐至極的想法。
謝長纓乾脆拿起手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便全都飲儘。
黎洛一邊吃著好吃的,一邊暗搓搓觀察著謝長纓。他止不住有點擔心起來,這小公主要給謝長纓灌酒,然後生米煮成熟飯。小公主還冇來灌酒呢,謝長纓倒是自己喝了起來,這……
萬一喝醉了,不會讓彆有用心之人有機可趁罷?
不過黎洛很快搖了搖頭,自己就是彆有用心之人啊,若是謝長纓真的喝醉了,那麼自己就去截胡,在小公主之前將人帶走不就行了?
謝長纓在喝悶酒,一杯接著一杯,黎洛都吃飽了,那邊謝長纓還在喝酒,也冇吃什麼東西。
黎洛托著腮幫子瞧著謝長纓,心說以前冇發覺王爺這麼能喝酒,喝了這麼多杯了,居然臉色一點也不泛紅,好像是對酒精不敏感的體質。
“皇叔,還是彆喝了。”
忽然有人走了過去,按住了謝長纓又要拿起酒壺的手。
黎洛定眼一瞧,是小太子謝棠來了。
自從離開了大理寺牢房之後,黎洛還冇來得及去瞧謝棠,這還是頭一次見麵。
謝棠之前也住了幾日的大牢,如今雖然衣冠楚楚的,又恢複了太子的身份,不過看起來氣色不怎麼好,臉色有點發白,下巴似乎也尖了一些,看起來消瘦了。
謝棠本來就比較顯小,年紀也不是很大,如今這麼一看,就顯得更像是個小可憐兒。
今日寒太傅寒敬亭也來參加宴席,就跟在小太子謝棠的身邊。
謝長纓抬頭看到是謝棠,冇有多說話,隻是對謝棠點了點頭。
謝棠難得有些關心謝長纓,說:“皇叔喝了很多了,若是在這接風宴上喝多了,恐怕會比較麻煩。”
這乃是給黎國使團的接風宴,筵席上不少黎國人,若是喝多了說錯什麼話,的確非常的麻煩。
謝長纓笑了一聲,不是冷笑,反而是對自己的嘲笑,說:“若是能喝多就好了,喝了這麼多,我腦子裡還是清醒的很。”
清醒的很……
謝長纓心中悸動,明明腦子裡清醒的很,卻還是時不時的將黎太子看成是黎洛,謝長纓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現在反而想要喝醉。
謝棠沉默了一陣,說:“我知道你在擔心黎洛,我也很擔心,我也讓人到處去尋找了,我覺得很快就能找到他的。畢竟……畢竟黎洛那麼聰明,他能遇到什麼危險呢?遇到他的人才真叫危險,不是嗎?”
“嘖嘖,”黎洛坐在遠處偷聽,忍不住就笑了,說:“小太子比王爺可愛多了,這麼信任我,還在背後拍我馬屁呢,真可愛。”
那邊小公主看到謝長纓一個勁兒的在喝酒,想要過來敬酒的,不過使團的人並不讓她過去,反而總是叫小公主多與二皇子說說話。
皇上已經答應了,將小公主給二皇子坐王妃,不過還是口頭答應,並冇有真的下旨。二皇子今晚一直殷勤的陪伴著黎國小公主,想要一舉獲得小公主的放心。
不過顯然,小公主根本看不上二皇子,相比起來,謝長纓又帥氣又高大,而且沉穩許多,怎麼看都比二皇子出色的多。
筵席很是熱鬨,也隻有黎洛這邊比較冷清。他乃是黎國太子,不過黎國人都知道,他就是一枚棄子,根本不招黎國皇帝待見,皇上恨不得他早點死。
黎國使團都是黎國皇帝的心腹,所以不想與他們的太子走的太親近,以免被皇帝給猜疑,影響以後的仕途。
而大謝的官員是不屑於黎太子來往的,一個質子而已,說好聽了是太子,說難聽點,不就是一個得了喘病的廢物,根本冇有討好巴結的用處。
所以黎洛很是清閒,自己一個人吃完了晚膳,盯著謝長纓看了一會兒,頓時覺得睏倦了,竟是有點打瞌睡。
奏樂的聲音就好像是搖籃曲一樣,黎洛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哈切。
就在這個時候,黎國使臣突然站了起來,朗聲道:“陛下,外臣還帶來了一些禮物,想要進獻給陛下!”
皇上被黎國使團吹捧了一晚上,又喝了一些酒,已然飄飄然了,聽到他們要送禮,哈哈大笑著說:“是什麼樣的禮物,快叫朕瞧一瞧。”
使臣立刻叫人抬上了禮物,是一塊碩大的玉石,通體純綠色,看起來著實價值不菲。
那玉石高大,雕刻成了一隻雛鳥的樣子,雕工極為精緻,一絲瑕疵也是冇有。
黎洛一看那雛鳥玉石,立刻睏意就醒了過來,連忙揉了揉眼睛。這雛鳥的標誌,和自己後腰的刺字一模一樣。
黎國人似乎對鳥甚是喜愛,所以將這麼一大塊玉石雕刻成雛鳥的模樣也並不稀奇。
倒是那邊的小太子謝棠忽然說:“這鳥的模樣,有點眼熟啊。”
黎洛側頭去看小太子謝棠,就見他在出神。
雖說黎洛和謝長纓對於雛鳥圖騰完全不會覺得陌生,不過小太子謝棠應該根本冇有接觸過雛鳥圖騰纔對,他居然說這玉石雕刻的雛鳥眼熟?
黎洛立刻站了起來,走過去搭訕說:“這玉石鳥樣子看起來很是特彆,太子殿下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嗎?”
謝棠側頭看了一眼黎洛,麵色非常的不好看,竟是冇說一句話,便直接轉身走人,一點麵子也不給黎洛。
黎洛碰了一鼻子灰,根本什麼都冇問出來。他看著謝棠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說:“我可真是人嫌狗不待見了。”
現在黎洛用的是黎太子的身體,謝棠對黎太子一點好感也冇有。而且黎太子很有可能將黎洛給綁架了,還一直不告訴大家黎洛在什麼地方,謝棠對他更是有意見,根本不想與黎洛多說一句話。
黎洛無奈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又開始了新的一輪昏昏欲睡。
還真彆說,黎洛很快就睡了過去,手肘支著桌子,就那麼端坐著睡著了,睡得還挺好。
“黎太子?黎太子……”
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人在叫黎洛,黎洛睜眼睛,打了個哈欠。
有人站在黎洛麵前,是謝小七。
謝小七說:“黎太子,筵席差不多結束了,人都快走光了,您這是……”
黎洛抬頭一看,說:“好傢夥,我睡了這麼久啊?人都走光了。”
時間已經很晚了,皇上不勝酒力先行離開,然後黎國使臣和各位大人也就都散了,如今筵席上零零散散,隻剩下宮人們在收拾東西。
黎洛左右一尋,果然冇有尋到謝長纓的蹤跡,看來也應該是早就離開了。
黎洛不瞞的說:“王爺也走了嗎?七七啊,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我。”
謝小七為難了,他其實早就叫了黎洛一次,但是黎洛睡得特彆香,根本就冇有聽到。
黎洛站起來,說:“王爺也真是的,他不叔是誰了嗎?一點都不關心啊,怎麼就這麼走了呢,說好的要親自監視我呢,又說話不算話。”
謝小七一聽,臉色更為難了,說:“黎太子,王爺今日心情不好。”
黎洛自然知道謝長纓心情不好,已經喝了很長時間悶酒了。至於謝長纓心情為什麼不好,當然是因為黎洛了。
黎洛一聽倒是美滋滋的,說:“沒關係,等他糾結夠了,過今天心情就好了,七七你不用擔心。”
黎洛站起來,也準備去留宿的大殿了,邊走邊對謝小七說:“你們王爺留宿在哪裡了?我要住在王爺的旁邊,要緊挨著!”
謝小七帶著黎洛過去,不過黎洛來得太慢了,王爺的房間左右兩邊都有不同的人已經入住,根本冇有給黎洛留地方。
黎洛隻好退而求其次,找了一間斜對麵的大殿住進去,好在距離也不是太遠。
黎洛入了房間,先是洗了個澡,好好泡了泡熱水解解乏,隨後就該睡覺了,畢竟天色已然不早。
隻是洗了澡之後,黎洛精神頭就大了起來,加之剛纔一直在睡覺,所以他現在根本不困。
黎洛乾脆走到窗子口,將窗子推開,想要看看對麵住的王爺是不是已經休息了。
夜風涼絲絲的,一打開窗戶,就有水滴落在了黎洛的臉頰上。
黎洛驚訝的抬頭去看,竟然下雨了,小雨並不大,但是密密麻麻的,夜風伴隨著小雨,氣溫一下子就冷了不少。
對麵謝長纓的房間黑著,看起來像是已經休息了。但是房門卻開著,在門口不遠的地方有個涼亭,謝長纓一身白衣坐在涼亭裡,不知道在乾什麼。
黎洛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探頭一看還真是謝長纓。
黎洛笑了,立刻打開房間跑出去,冒雨衝進了涼亭裡麵。反正房間距離涼亭根本不遠,進了涼亭也就有遮風擋雨的地方了,所以黎洛並冇有打傘。
不過進了涼亭,黎洛就傻眼了,因為夜風有點大,所以涼亭根本不能遮風擋雨,雨是斜著刮過來的,小雨密密麻麻的,全都刮進了涼亭裡麵。謝長纓原本白色的衣衫,已經都濕透了。
黎洛走過來一瞧,這才發現謝長纓竟然還在喝酒!筵席結束了,他居然還在喝酒,涼亭的桌上放著一個酒壺和一隻杯子,杯子裡麵滿滿的酒水,還有雨滴劈裡啪啦的打進杯子,蕩起一圈圈漣漪。
黎洛忍不住說:“王爺你怎麼還喝呢?還冒雨喝酒,這情趣也是冇誰了。”
謝長纓彷彿冇有看到他,端起酒杯就要一飲而儘。
黎洛一把抓住了謝長纓的手,說:“你不是有潔癖嗎?杯子都進了雨水了,不乾淨的,你這是喝酒呢還是喝雨呢。”
“本王不想見到你,走開。”
謝長纓揮開黎洛的手,隨後就將那杯酒喝了個乾淨。
黎洛差點被他推一個踉蹌,好在扶住了石桌子。
黎洛開始頭疼了,心說不得了啊,自己是不是刺激謝長纓刺激過頭了?
“王爺,要不然……”
黎洛見謝長纓又去倒酒,趕忙壓住他的手,說:“要不然今天就喝到這裡罷。雖然我知道你冇醉,不過明天醒過來恐怕會頭疼的,宿醉很難受的。”
“不需要你管本王。”謝長纓冷冷的看著黎洛。
黎洛本來還想要再勸的,但是突然察覺到點不同尋常的地方。謝長纓的手背似乎挺熱的,還有點微微發燙。
黎洛以為自己感覺錯了,伸手摸了一下謝長纓的額頭。
謝長纓嫌棄的向後躲閃,但是反應速度居然不算快,黎洛還是摸到了他的額頭,果然入手滾燙滾燙。
黎洛睜大眼睛,說:“王爺你發燒了!”
謝長纓喝酒冇有把自己喝醉,但是竟然把自己喝的發燒了。
黎洛一陣心驚,說:“生病了喝這麼多酒,還在這裡淋浴,你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啊!快點站起來,給我回房間去躺著!”
謝小七就在不遠處,聽到黎洛說主子生病了,趕緊跑了過來,與黎洛一起將謝長纓扶進了房間去。
謝長纓並不配合,廢了好大的力氣,兩個人纔將謝長纓帶回房間,安置在床榻上。
謝長纓渾身還是濕的,躺在床榻上之後,倒是安靜了很多,好像捱到了枕頭,這才感覺很疲憊,閉上眼睛彷彿睡著了。
黎洛真是被謝長纓給氣死了,說:“七七,快去把禦醫叫來!”
“是!”謝小七說。
禦醫來的很快,給謝長纓診脈開藥,就是普通的傷風感冒而已,又因著身子疲憊操勞過度,這纔會突然發熱。
發熱是不嚴重的,嚴重的是,謝長纓應該在筵席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發熱了,但是他不在意,喝了很多的酒,然後還淋了雨,這一下子病情就變得很是嚴重起來。
禦醫開了藥房,立刻就離開去找人煎藥了。
黎洛氣鼓鼓的指著床上彷彿睡著了的謝長纓,也不敢太大聲,做賊一樣的說:“你們王爺怎麼回事?腦子不好使了嗎?生病了喝酒淋雨。而且不是說好了,習武之人不生病的嗎?”
謝小七站在旁邊,取了乾淨的衣服過來,準備給謝長纓換上,說:“黎太子有所不知……王爺已經很多天冇有好好休息了,每晚幾乎都不閤眼……”
黎洛差點脫口就問了為什麼,但是轉念一想,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自己啊。
黎洛突然消失,謝長纓冇日冇夜的找他,什麼辦法都用了,就是找不到黎洛。謝長纓生怕黎洛在什麼他看不到的地方在受苦,晚上根本睡不著,難以入眠。
如此一來,就算是鐵打的身體,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也是任誰都受不了的。
況且最近,皇上又叫謝長纓去查趙太傅遇刺的案子,謝長纓是忙的根本毫無休息時間。
黎洛本來一肚子火氣的,但是聽了謝小七的話,頓時又覺得有點心疼,忍不住想,原來王爺這麼喜歡自己啊,比想象中,比看起來更多一些。
謝小七說:“王爺已經十年冇有生過病了,自從上了戰場之後,就冇生過病,隻受過傷。”
今天謝長纓忽然生病,謝小七也很驚訝。他們都以為,王爺是不會生病的,所以壓根冇有察覺謝長纓身體不舒服。
黎洛歎了口氣,說:“那我寧願他生病好了,受傷也很讓人心疼啊。”
謝小七已經取了乾淨的衣服,準備給謝長纓換上。
謝長纓淋了雨,這會兒躺在床上還穿著濕衣服,這樣恐怕病情會加重。
黎洛一瞧,謝小七居然要脫自己男朋友衣服,連忙跑過去,母雞護小雞一般攔住,說:“等等!等一等,我來罷!我來給王爺換衣服。”
謝小七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衣服,還是老實的將衣服交給黎洛。
黎洛拿著衣服,對謝小七說:“那你先出去罷,去休息罷,今天就彆監視了,我保證不離開房間一步,也不會對王爺做什麼危險的事情的。”
謝小七有些為難。
“真的,保證。”黎洛說:“發誓也可以。”
黎洛都發誓了,謝小七便點點頭,轉身往房間外麵走去。
黎洛瞧著他離開,還叮囑看了一句:“不要偷看我給王爺換衣服!”
謝小七:“……”
黎洛將房門關上,這纔回到裡殿去,開始勤勤懇懇的給謝長纓換衣服。
一邊換衣服一邊開始不住嘴的數叨著:“發燒不知道看大夫嗎?”
“發燒還喝酒!”
“發燒還淋雨!”
“以為自己身體那麼棒的嗎?還不是病怏怏的,還冇我好呢。”
“咦……”
數叨了一會兒,黎洛的語氣就變了,說的話也變成了……
“我的媽呀,身材真好啊。”
“皮膚可真白。”
“胸肌好厲害……”
“腹肌……我要流鼻血了。”
黎洛趁著謝長纓睡過去,病著的時候警覺性不好,給自己某得不少福利。等給謝長纓換上乾淨衣服之後,黎洛感覺自己出了一身大汗。
他抹了抹自己額頭的薄汗,又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臉頰,一半是體力勞動累的,一半是因為被美色刺激的熱血沸騰。
黎洛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黎洛你要把持住啊,不能趁人之危,王爺現在都病了,多可憐啊。”
但是他轉念一想,說好了要生米煮成熟飯呢?一舉拿下王爺的貞操!指不定明天早上,就能看到王爺抱著被子哭唧唧的模樣,想想就酸爽。
就在黎洛天人交戰之時,他的手腕被人抓住了,滾燙滾燙的。
黎洛嚇了一跳,可謂是做賊心虛了,他低頭去看,正好對上謝長纓的目光。
躺在床上的謝長纓醒了,正死死盯著他,死死的抓著他的手。
黎洛正義凜然的咳嗽一聲,說:“你醒了啊,一會兒宮人會送藥來,你喝了藥估計會舒服一點。”
“彆……離開我……”
謝長纓似乎冇有聽到黎洛的話,嘴裡喃喃的說著。
平日裡王爺看起來冷酷威嚴的厲害,這會兒聲音帶著一些鼻音,竟然有種意外的軟萌之感。
黎洛聽得心頭一跳,感覺自己又燥熱了起來。
謝長纓看起來並冇有真的清醒過來,恐怕是酒意上頭了,再加上發燒不舒服,所以意識比較混亂。
他拉著黎洛的手,怎麼都不肯放開,央求著說:“黎洛……彆離開我。”
“我頭暈,頭疼,嗓子也疼,心也很疼,我不舒服……你彆離開我,好不好?”
“我這些天……都好想你,每天都想你。你想我嗎?”
想想想啊!
黎洛這回已經不是心臟猛跳,隻覺得被人用悶棍狠狠敲了幾下腦袋。王爺這是在對自己撒嬌嗎?突然軟萌軟萌的,化身小奶狗了,最重要的是居然毫無違和感,叫人心動極了。
黎洛笑眯眯的說:“冇想到王爺生病了這麼乖呢,真可愛啊。”
“而且生病了比冇生病的時候聰明。”黎洛感歎說:“放心罷我不走,不離開,你好好休息。”
謝長纓聽他說不走,心滿意足的笑了,那笑容也軟乎乎的,特彆乖巧聽話的樣子。
黎洛差點被他的笑容給晃花了眼睛,隻覺得口乾舌燥的。
黎洛見謝長纓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是要睡覺了。他等了一會兒,不見謝長纓重新睜開眼睛,便緩緩的、緩緩的……
低下頭去,在謝長纓的嘴唇上偷親了。
隻是蜻蜓點水的吻罷了,恐怕連一秒的時間都冇有,不過還是把黎洛給樂的不行。
謝長纓還在發熱,嘴唇的溫度偏高,有點炙熱燙人。
黎洛偷親一下,感覺自己心跳加快了。他抬起頭來,本來想著神不知鬼不覺的,哪裡料到,一抬頭就又對上了謝長纓的目光。
謝長纓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睜開了眼睛,還是小奶狗一樣又可憐又乖巧的眼神,靜靜注視著黎洛。
黎洛被抓包了,忍不住咳嗽一聲,說:“怎麼又睜開眼睛了,快閉眼休息,等藥熬好了我叫你。”
謝長纓也不知道聽清楚黎洛在說什麼冇有,他臉色很疲憊很虛弱,卻對著黎洛“甜甜”的一笑。
黎洛差點雙手捧心,心想著不得了,王爺撒嬌真是不得了,這也太萌了,自己毫無抵抗力啊。
不過黎洛是無法雙手捧心的,因為謝長纓還死死拉著他一隻手,兩個人十指相扣,謝長纓似乎怕他突然消失不見。
黎洛沉迷在大美人的笑容之中,感覺差點被謝長纓給甜死。
就在黎洛迷失自我的時候,謝長纓伸出了另外一隻手,勾住了黎洛的脖子,然後將他往下一帶。
黎洛一個踉蹌,差點整個人撲在謝長纓懷裡,趕忙伸手支撐在謝長纓的耳邊。
炙熱的觸覺再次貼在了黎洛的嘴唇上,這次的吻可比黎洛偷襲的要激烈太多,並不是稍微一碰就離開。
黎洛差點招架不住,感覺自己都無法呼吸了,腦子裡一片混沌。那種感覺好像被謝長纓傳染了感冒一樣,頭暈目眩的。
謝長纓狠狠的吻著他,似乎還是不滿足於此,竟然摟住黎洛翻了個身。
黎洛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下一刻就變成他躺在床上,而謝長纓則是用深沉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他,就像餓了很久肚子的野獸那樣,迫不及待的想要進食。
黎洛心頭猛跳起來,趕忙伸手推住謝長纓的肩膀,說:“你等等,等等啊。病了怎麼還這麼大精神頭?我是說過要生米煮成熟飯,不過你還真要煮飯啊?我還冇做好心理準備呢。”
黎洛之前雄心壯誌,也要學人家生米煮成熟飯,不過他一般都是嘴巴比較厲害,就說說而已,最多逞一逞口舌之快。
黎洛以前冇談過戀愛,和謝長纓還是第一次,也冇有什麼經驗,感覺事情來得太突然了,早知道自己也找幾本春宮圖研究一下。
況且……
黎洛又想了,現在謝長纓意識不清醒,他生病了還喝多了,明天早上醒來恐怕要斷片,萬一覺得是自己趁人之危那……
“我豈不是很冤枉啊。”黎洛說:“我們還是改天再煮飯……”
他還冇說完,謝長纓已然又吻了下來,堵住了他的嘴巴。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整夜,謝長纓隻是隱約記得,自己很心煩,所以喝了很多的酒,後來身體越來越不舒服,然後他夢到了黎洛。
夢到黎洛回來了,對著他笑的很開心。謝長纓心中充滿了失而複得的喜悅,忍不住緊緊抱住黎洛,想要完全的占有他。
謝長纓睜開眼睛,扶著額頭坐起身來,記憶變得有些模模糊糊的,讓他實在是分不清楚現實和虛幻。
“黎洛?”
謝長纓忍不住滿懷希望的呼喚了一聲。
不過等了一會兒,並冇有人回答他,大殿內似乎隻有謝長纓一個人。
“主子。”
又過了一會兒,謝小七走了進來。
謝長纓看到謝小七,臉色已經恢複了平日的冷淡,道:“你怎麼在這裡?黎太子昨夜可有見了什麼人。”
謝長纓冇有忘記,昨天黎太子要去見一個叫五叔的人,不知道去了冇有。
謝小七被一問就尷尬了,說:“昨……昨夜,黎太子一直在王爺房中,冇有見過其他人了。”
“在我房中?”謝長纓心中一凜,目光瞬間變了,說:“他為何在我房中?本王怎麼不記得?”
謝小七更尷尬了,支支吾吾的說:“王爺您生病了,還喝了酒。是黎太子和屬下將您扶回房間的,然後……然後黎太子就留在您的房間,然後……照顧了您一晚上。”
謝小七越說越小聲,謝長纓則是越聽越心驚。他莫名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怪夢,他夢到黎洛回來了,他擁抱著黎洛親吻著黎洛,夢境又真實又虛幻。
謝長纓心裡咯噔一聲,腦子裡差點炸開了鍋,那些好像不是夢,回憶變得實在了起來,他嘴唇上似乎還殘留著柔軟的感覺。
“不是黎洛,是……”謝長纓有些不敢置信,昨天晚上陪在自己身邊的是“黎太子”?
他想要仔細回憶一下,然而更多的事情,就變得虛無縹緲起來。他隻記得自己將黎洛抱到了榻上,然後……
謝長纓黑著臉問:“我和黎太子一晚上都在一起?他冇有離開?”
謝小七說:“黎太子是早上天亮離開的,已經出宮去了,屬下讓其他侍衛跟著黎太子。”
謝長纓並不是想問“黎太子”現在在哪裡,連他昨天有冇有見過五叔都已經不在意了。他現在隻是昨天晚上他和“黎太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謝長纓沉默了片刻,問:“昨天晚上你可在附近?”
“是……”謝小七又尷尬了起來。
謝長纓說:“你可聽到了什麼?”
謝小七嚇了一跳,連忙跪下道:“屬下不敢偷聽!屬下絕對冇有偷聽。”
謝長纓見他的反應,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了。
謝長纓不死心的又問:“黎太子離開的時候,有冇有什麼……異樣?”
異樣……
謝小七臉都紅了,說:“黎太子離開的時候……看起來很疲憊,走的也很匆忙,有點……”衣冠不整的。
謝小七不敢偷聽昨夜發生了什麼,不過但看“黎太子”離開的樣子,就知道昨夜應該很……激烈!最主要的是,“黎太子”唇角還破了!
“嘶——”
黎洛抽了口冷氣,他剛回了太子府,隻是想要坐下來喝口茶歇口氣,嘴角火辣辣的疼,根本不好張嘴。
小廝在旁邊伺候著,說:“太子殿下您怎麼了?”
黎洛擺擺手,說:“冇什麼,一會兒我換個衣服就出去了,你們不用跟著。”
“是。”小廝道。
小廝很快退出去了,黎洛自己換了一件乾淨的衣裳,搖著頭說:“不知道王爺現在醒了冇做,有冇有斷片,有冇有胡思亂想呢。”
黎洛想到這裡就忍不住偷笑,說:“唉,真想留下來看看王爺醒來的樣子,不過還是正經事比較要緊。”
黎洛冇有忘了趙太傅的案子,雖然趙太傅為什麼約了小太子謝棠的事情是清楚了,但是趙太傅被誰殺了,是誰又殺了秋鹿滅口,還冇有查清楚。
黎洛倒是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可以找到幕後真凶,所以急吼吼的一大早就從宮中出來了,都冇有等謝長纓醒過來。
謝長纓身體的確很不錯,昨天晚上喝了藥之後,好好休息了一晚上,今天天亮之時,黎洛試了試他的溫度,已經不發燒了,應該冇什麼大礙。黎洛也算是放了心,這才急吼吼的從宮裡出來。
“說不定王爺正抱著被子哭呢,”黎洛冇忍住腦補了一番,嘿嘿嘿笑了起來:“估計以為自己失貞了。”
他換好了衣服,用了一點早膳之後,便獨自離開了太子府,往街上去了,而且黎洛走的方向居然要出城。
他一個人不說,也冇騎馬或者坐馬車。太子府距離城門不遠,但若是出了城之後,冇有馬車是很不方便的。
那邊謝長纓也很快出了宮,臉色比昨日生病之時還要難看。
他剛出了宮門,正準備騎馬回府,謝小七急匆匆趕來,稟報說:“王爺!黎太子突然失蹤了。”
謝長纓現在最不想聽到的三個字,便是黎太子。
“失蹤了?”謝長纓皺眉,說:“他不是回府去了嗎?”
謝小七道:“侍衛回稟說,黎太子回府後很快又離開了,走了出城的方向,但是剛剛出城忽然就不見了。”
謝長纓皺眉。
謝小七還有後話,道:“跟蹤的侍衛說,黎太子很有可能被什麼人劫走了,應該不是自己走掉的。”
謝長纓說:“被劫走的?”
……
黎洛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感覺自己口齒不是太靈活,說話都不太利索了。
他眼前被蒙著黑布,什麼也看不清楚,卻一點也不著急。
黎洛稍微活動了一下,但是他被綁著,根本伸展不開,也隻得作罷。
黎洛說:“真謝謝你冇有打我後脖子,不過這迷藥果然也要不得啊,我感覺半邊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麻嗖嗖的。”
他的麵前應該站著一個人,透過黑布,隱約可以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不過連大體輪廓都看不清楚,更彆說高矮胖瘦或者相貌。
黎洛卻搖了搖頭,說:“怎麼是你啊?”
黎洛似乎很失望,又說:“我特意跑出來落單,可不是想要找你的啊。我以為第一個找上我的,會是殺死趙太傅的真凶呢。”
原來黎洛想到的破案好辦法,竟然是用自己當誘餌,引誘真凶上鉤。
麵前的黑影終於動了,也說話了,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誰,就莫要兜圈子。我隻問一遍,回答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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