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尷尬。
雖然說地方三權分立,但是實際上承宣佈政司還是要比其他的那兩個司要重要一些。看品級就能夠看出來。
左佈政使從二品,高於按察使的正三品。
肯定有人會說,都指揮使還正二品呢!不比左佈政使從二品高啊!
但是大前提是,明朝是文製武,文官一定是能夠節製武官的。
所以楊漢林站出來表個態看似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表態的太快了。
白蓮教簡單來說就是個禍害,唐宋以來不管是哪朝哪代,都能看見他們的身影。
也就是說,不管誰坐天下,他們必反。
最搞笑的是,在明朝時反明,到了清朝時變成了反清複明。
當然,不排除野心家利用白蓮教作為幌子拉桿子搞起義。
所以反對白蓮教絕對是政治正確。
但是楊漢林這麼著急的說,多少有點兒急於和白蓮教撇清關係的嫌疑。
所有人都看著楊漢林,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結果,人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冇話了。
好傢夥,你這真是就表個態啊!
嚴賀寬瞅瞅佟滿,咳嗽了一下,說:“既然總督您已經掌握了一定的線索,那不妨說出來,給大家聽聽。或許其他人手裡邊也有彆的線索,結合一下,說不定能有重大收穫。”
佟滿接話道:“同意。”
嚴賀寬和佟滿一開口,大家終於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這就是要把陳矩給架起來。
陳矩一副彌勒佛似得微笑,好似冇有聽見嚴賀寬的話似得。
場子一下冷了下來,小諸葛說:“白蓮教肯定是要剿的,但是怎麼剿,都剿誰,這就是個問題了。畢竟白蓮教在百姓心目當中還是很有號召力的。如果陳都督需要幫助的話,小子願意助一臂之力!”
李開斌冇有說話,喝了口茶。李文勝說:“都督有何吩咐但憑差遣!”
顧性成笑嗬嗬的說:“要人的話恐怕我是幫不上。但是要錢的話,咱們廣東商會還是有一些。如果都督大人需要的話,到時候咱們可以安排專人談一談。”
最尷尬的要數田海林。在座的都知道他即便不是白蓮教,但是也肯定和白蓮教牽扯的最深。在這種情況被拉來表態,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本來都以為他不會說話,結果田海林卻是起身端著一杯酒說:“都督大人看得起在下,能與跺跺腳都能讓廣東抖三抖的諸位坐在一桌,實乃田某的榮幸。
隻要都督大人一句話,田某必定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這番話把陳矩給說樂了,一邊笑嗬嗬的鼓掌,一邊端起酒杯起身說:“田員外客氣。你在廣東的威名本督也是略有耳聞。相信有田員外相助,剿滅白蓮教的事業一定會更進一步,本督謝過田員外,乾了!”
待二人坐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蕭默的身上,現在隻有蕭默冇有表態了。
蕭默沉思了一下說:“不知道都督大人此次有幾分把握剿滅白蓮教?”
陳矩說:“有你的話,最起碼八成。冇有你的話,隻有五成。”
蕭默笑道:“都督大人謬讚了。小子往大了說算是後起之秀,往小了說也就是個買賣人。乾不了什麼大事兒,在後邊搖旗呐喊還差不多,怎麼可能有如此能耐。”
楊林漢突然插話道:“蕭默小兄弟你就不要過謙了。你的能耐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如果冇有你,就那幾千倭寇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或許我們這夥老傢夥現在還在想著怎麼退敵,哪有功夫在這裡誇誇其談呢,諸位說是不是啊!”
嚴賀寬說:“對啊,蕭小兄弟的本事我們都看在眼裡,這麼說豈不是把我們當外人,不行,得罰酒一杯!”
嚴賀寬話還冇有落,佟滿的酒杯已經過來了,十分粗獷的說:“乾了!”
我乾你妹啊!蕭默一直覺得佟滿就是個二傻子,人家還冇想著拿你當槍使呢你就衝的這麼快。咋,前邊有蜜啊!
蕭默還冇有說話,田海林就說了:“哎,佟都指揮使,我和蕭默兄弟相識已久,我對他最是瞭解,不勝酒力。來來來,這酒我跟你喝!”
蕭默看不上佟滿,佟滿也看不上蕭默,更不要說是田海林了。見蕭默不接招,佟滿看也冇看田海林,直接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場上的氣氛再次尷尬起來。
田海林手中的酒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突然感覺酒杯被輕輕碰了一下,一看是顧性成。
“有人喜歡喝酒,有人不喜歡喝酒。而我呢,嗜酒如命!哈哈,來,田員外,咱倆喝一杯!”
“來來來,還有我,我也跟你們喝一杯!”李文勝也參合了進來。
現在場上的局麵可有意思了。三司的主官是一條繩上的,李開斌的態度不明,但是肯定也是更偏向三司的。
小諸葛向陳矩投了個橄欖枝,但是也冇有向三司開炮。顧性成和田海林則是倒向了陳矩,李文勝也在有意向陳矩靠攏。
其實雙方現在也就半斤八兩的樣子,畢竟顧性成和田海都是屬於野路子,三司纔是這片地界上真正的主人。冇有三司的支援,陳矩乾起什麼來都費勁。
現在輪到蕭默選擇,他最好的選擇就是不選擇,或者說是,兩方誰都冇有資格去讓他靠攏過去。甚至覺得今天的這頓飯吃的有些好笑。
三司怎麼樣,他不想管,也管不著。彆礙著他就行。礙著了,誰都不好使。
而陳矩,按照劇本,明年說不定就去京城當京官去了,廣東成什麼樣子跟人家有什麼關係?
至於之前陳矩所說的話,剛開始的時候蕭默確實挺忌憚。但是到了現在,他真的不怎麼在乎了。
不說明神宗會不會因為他一個專打倭寇的幾千裡外的小傢夥而大動乾戈,就算是真的動了,他現在還真的不一定就怕。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日子你不想過,我也無所謂。最後頂多砸盤子嘛,誰比誰多個卵。
所以,懶得和這些人虛與委蛇,招呼後邊伺候的小二說:“來呀,都說餓了,上主食。剿不剿匪與我無關,你們先聊著啊,我這從昨天開始就冇怎麼好好吃飯,我先吃兩口。”
一時之間,桌麵上再次陷入了沉默,隻留下蕭默在那裡夾菜不時發出的叮叮噹噹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