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南大陸,唐王府。
王府後堂內,唐王狐疑地坐在上首,麵前的矮幾上,擺著一封翻譯好的電報。
在他的左手邊,朱立清沉鬱地盯著電報,久久不語。
“立清,這件事你如何看?”
朱立清沉默了許久才說道:“雖然我們這一支與皇室關係更近,二十年前前唐王絕嗣,纔將父王分封唐州,父王說起來還是當今聖上的親叔爺,可是宗正府自有規例,聖上一般不會插手宗室的婚事。
前有李指揮使傳口諭,封孩兒為世子,今又為孩兒賜婚武陽伯嫡女為世子妃,看似聖上對孩兒另眼看待……”
“你有何憂?”
“孩兒在薛州佈局,本為放手一搏。此事知曉之人不過五人,連跟我一起去薛州的六叔都不知情,聖上卻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原以為是聖上關注,可是前些時日的邸報上賜封周在恒為雲山伯,讓孩兒意識到,恐怕聖上關注的不是我,而是雲山伯。
既然要籠絡周在恒,為何對孩兒輕輕放下?甚至還定下了孩兒世子之位?
今日賜婚,怕是不為孩兒,隻為周在恒。孩兒被指婚武陽伯嫡女,那麗華姑姑之女又不可能為妾,隻能退婚。
左思右想,孩兒不過是被波及之人,真正的緊要之人,還是雲山伯周在恒。
無論陛下是何心思,孩兒跟雲山伯註定有恩怨,如鯁在喉,卻又無計可施,心裡總不踏實。”
唐王笑道:“無論多大恩怨,那雲山伯縱使以後為陛下所重,他也不敢明目張膽與宗室敵對,隻是今後多加防範足矣。隻是,想依托他的技術填補唐州工業佈局的缺失,有些難辦了。”
朱立清猶豫了一下說道:“父王不如給麗華郡主發一封電報,詢問陛下有無為幼薇指婚。若是冇有,可為五弟求婚。”
唐王和藹的笑臉嚴肅了起來,進而眉頭緊皺。“你是何居心?”
不等朱立清說話,唐王又沉聲說道:“這次去薛州,你偏激行事,為父就看出就急功近利,不擇手段。你忘記了自己是朱家子孫,身為親王嫡子,根本無需如此行事,讓旁人笑話。
此事倒也罷了,畢竟你是為了我這個位置,為了唐州的未來。可你知道你現在在乾什麼嗎?
你這是拿兩家王府的臉麵作伐,去試探陛下的心思!且不說薛王府,若陛下知道你揣測聖意,那就是大逆不道!”
朱立清一聽,嚇的連忙跪下。“孩兒不敢。”
“不敢……”唐王哼了一聲,又道:“不要把其他人當傻瓜,能身居高位,冇有一個庸才。即便你冇有這個意思,哪位郡王告上一狀,我這個親王的位置就不穩了,更彆說你!”
朱立清冷汗直流,跪俯不語。
唐王歎了口氣說道:“我生了六個兒子,最看重的還是你,可如今我才發覺,你隻有小聰明,冇有大智慧。你今日給我跪在這裡反思己身,想通了,再來跟我說你錯在哪裡!”
唐王怒氣沖沖而去,朱立清跪在原地有些茫然。
做什麼事不都應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的嗎?
揣測聖意,哪家王府,哪個大臣不揣測聖意?
十六歲的他還有些不明白,有許多事都隻能敲邊鼓,絕對不能留下證據的。
發電報是過,試探聖意更是過。
不論有冇有給餘幼薇指婚,這個時候的唐王府,也絕對不能再去試探。
應天府,江寧機場。
廣播裡麵傳來了來自東洲2251號航班抵達的訊息,貴賓廳裡麵的周母就興奮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你爹爹他們到了,快起來讓娘幫你整理一下,一會兒讓你爹好好瞧瞧。”
周北無奈,周東在一邊一個勁偷笑。
接機口這裡,很少有貴族親自來接人。周北身穿嶄新的伯爵服,站在候機口的前方,身邊除了母親和大哥,其他人都遠離三步之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顯得非常好奇。
這身衣裳是周母一定要他穿的,夫君與其他家人今日抵達,她要讓他們第一眼就看見四兒穿伯爵服的樣子。
這種不涉及原則性的問題,周北當然不會違背母親的意思,就當綵衣娛親了。
大明的貴族不僅在稅收上有優惠,日常坐車,坐飛機,排隊,都有特彆服務。
就像坐飛機,普通人可以免費攜帶十公斤的物品,而伯爵就能免費攜帶二十公斤物品,上下飛機都是優先。
大明海關隻檢查貨物,不針對人,因為大明人口本就不流通,更不對外籍人口開放。
外國人想來大明,需要辦理的手續非常多,還要繳納钜額的保證金。
但是大明也會檢查行李,禁止大量金銀流通,大額貨幣交易隻能通過銀行。
而貴族在這方麵的優待也有,很多時候,行李隻要冇有金銀,就可以享受免檢。
通道的最前方是一行衣著光鮮的旅客,由於長途旅行,穿的常服和便裝,看不出對方的身份。
但是能最先下飛機,顯然比他父親周鐸的級彆要高。
他們對接機口的周北也很好奇,在檢查路引,蓋章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盯著他看了好幾眼。
很快,周家一大家子人就走出了通道,周母激動地一個勁招手,幸虧她還記得公序禮儀,冇有大喊大叫。
周家除了老兩口,周東成婚有一子兩女,周南成婚有一子,妻子懷孕六月。周西與周北還冇有成婚,周倩出嫁,遷移名單冇有她。
周鐸還有一妾,生了兩子一女,算下來周家這次就遷移過來了十六個人。
周北他們先到了三個,但是隨行的還有徐功成與侯貴強。
徐功成單身,但是侯貴強有一母親,娶妻生了一子一女,所以一行就有十九人。
周鐸率先過了關卡,手裡拿著身份證件,就迫不及待走到了周北的麵前。
看到兒子燦爛的笑臉,他的鼻子一酸,卻有些淚目了。
對情感內斂的他來說,這已經是失態了。
不過這個時候,冇有人在乎。
周北見他還端著,主動抱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道:“爹,孩兒冇有讓你失望吧?”
他使勁拍了拍周北的後背。“從來冇有。”
先前經過的一行人回頭看到了這一幕,一個隨從打扮的中年低聲說道:“那位是跟我們同機抵達的五品總工周鐸,是位於薛州的第五拖拉機廠的總工,看這情形,那位伯爵是他晚輩。”
來迎接他們的一位隨從說道:“若在下猜的不差,這位伯爵就是陛下剛冊封的雲山伯。最近應天府關於他的傳聞可不少。”
一位年紀最長的老者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有些不同,走,先出去上車,然後跟我詳細說說。”
“是,大人。”
今日來接父親,周北租了一輛小客車,雖然人數眾多,行李眾多,但是一車也全部裝下。
周山平日裡跟周北親近,一上車就挨著他坐下,臉上露出了討好的笑。
周北摸了摸他的腦袋,他就心滿意足笑了起來。“四哥,這裡就是應天府啊,路真寬。”
周北點了點頭笑道:“以後在這裡,可就不能到處抓魚了。爹,七舅公不是說過來嗎?為什麼冇來?”
“家裡的農莊冇有賣出去,劉強他們繼續照看,你七舅公也還留在農莊。小山,去你姨娘那裡坐,我跟你四哥說話。”
姨娘探身過來,扯了周山坐在後麵,看到周北迴頭,也是討好一笑。
周北迴了一個笑容,然後有些詫異。“農莊冇有賣出去?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周鐸歎了口氣,神色之間冇有抑鬱,反倒有些自豪。
通過他一番介紹,周北才知道,第五拖拉機廠,還有郡主府都不希望周家搬離就跟三河一點關係也冇了。
特彆是周北的專利每年還要收取不少專利費,新專利他們還想繼續授權,所以他們形成了一個關係同盟,周家的地賣的便宜也冇有人買。
留一個農莊在三河,以後也多一層關係。
那個農莊麵積有一千五百畝,耕地不到五百畝,東洲地價不高,就是加上幾套房子賣,最多也就一萬五千銀幣,每年周北從第五拖拉機廠收取的專利費也不止這麼多。
周北冇有計較這個,問道:“那我們還置辦農莊嗎?中洲這邊很難買大片的地,也冇有傭工。”
“不買了……”周鐸歎了口氣,臉上卻全是滿足。“我們先辦理戶籍和入職,然後給你大哥,二哥他們都買一套房子,以後我跟娘,就享你的福了。”
周北笑道:“孩兒封了伯爵,今後這人情往來都還要有人支應,爹你這麼想真是太好了。”
“前天你娘不是說你一直在宮裡嗎?今日怎地也來了?”
“今日休沐啊,我跟陛下說了要來接你,他就準了假,明日還要進宮。”
“好好乾,我們周家以後就靠你了。”
大明冇有星期製,而是采用逢五休沐的製度,每個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休沐,稱之為旬休。
雖然九天一假似乎比另一個世界安排的更滿,但大明除了假日也有節日。
冬至,春節,元宵,中和,寒食,天慶,夏至,中元,重陽,臘八等節日都會放三到七天假不等,父母的生日,祭日也有假一天。
除此之外,皇帝的生日,先皇祭日,甚至包括皇帝的親人生日,有時候都有假期,所以算下來,每年休息的時間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