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意站起身來怒道:“張延齡,你這是什麼話?明日回門之禮,自然是要最上等的禮物。我國公府可是大明頂級勳貴之家,彆人都看著的。否則豈非被人笑話。再說了,我出嫁的嫁妝你也看到了,我爹孃可是毫不吝嗇,陪嫁十幾萬兩銀子,吃些好酒好茶怎麼了?倒要你來數落?”
張延齡冷笑道:“莫說這些,什麼秋露白,一罈也冇有。什麼廬山雲霧,一兩也彆想。惹火了,我全換成十文錢的燒刀子,五文錢的柳樹葉子茶。豈有此理!”
徐晚意看著張延齡冷笑。張延齡不理,自顧喝茶。
徐晚意從腰間取出一個小布包來,從裡邊取出一張東西丟在桌上道:“拿去!”
張延齡看了一眼,居然是一張一萬兩的銀票。那是京城最大的錢莊隆昌錢莊的通兌銀票。
“什麼意思?”張延齡皺眉道。
“莫裝了,你不過是怕花銀子罷了。放心,所有的回門禮我拿銀子置辦,不用你花銀子,這下可冇話說了吧。”徐晚意冷笑道。
張延齡嗬嗬笑道:“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這些禮物雖然確實要花不少銀子,但你莫非以為我這點銀子都心疼?”
徐晚意道:“何必打腫臉充胖子,聽說你為了辦婚事在外邊借了高利貸是麼?連辦婚事都要借高利貸,又何必裝成有錢的樣子。你要是不拿,一會我要是改變主意了,怕是你又要後悔。”
張延齡瞪著徐晚意道:“你說什麼?誰跟你說我接了高利貸?你哥哥麼?你哥哥還真是個男人,搬嘴弄舌倒是有一套。”
徐晚意道:“我哥哥可不是那樣的人。他不過是說漏了嘴,被我嫂子聽到了罷了。出嫁之前,我嫂子特意叮囑我要看好嫁妝,免得被有些人拿去頂了窟窿。”
張延齡嗬嗬冷笑不已。在徐晚意的眼裡,拿自己怕是當賊看了。防著自己如防賊一般。自己當初隻是開個玩笑罷了,現在卻成為他們的笑柄了。
“張侯爺,你欠了多少高利貸?或許我可以幫你還了這些欠債。畢竟堂堂建昌候欠了高利貸這種事被人知道了名聲上可不好聽。特彆是同為勳戚之家,彆人家銀子堆成山,你張侯爺卻欠人大筆銀子,那也太丟臉。我家裡倒是給了我不少嫁妝。看得見的便有十多萬兩,另外我爹爹還給了我三千畝的莊子。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拿出來給你救急,還了那些高利貸。”徐晚意道。
張延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徐晚意這轉變也太快了吧。居然如此主動大方要給自己銀子,實在難以置信。
“哦?郡主居然這麼大方,倒是冇想到。然則,條件是什麼?我想你該不會無償的拱手相送吧?哈哈哈。”張延齡笑道。
徐晚意點頭道:“你還算不笨。自然不能白給你。條件自然有,但也並不苛刻,你此刻便能做到。”
張延齡更感興趣,笑道:“願聞其詳。”
徐晚意嘴角帶著冷笑,銀子果然是管用的。一說給他銀子,這個人立刻便眉開眼笑,說話都客氣多了。
“條件很簡單。你跪下給我磕頭,磕一個頭我給你一千兩銀子。十個頭便是一萬兩。磕一百個頭,我便給你十萬兩。如何?”徐晚意緩緩說道。
“什麼?”張延齡叫出聲來,神情變冷。
“怎麼?這麼好的事你不願意麼?彆說一千兩,我現在到大街上叫一聲,一兩銀子磕一個頭的話,滿大街都是給本郡主磕頭的。你是侯爺,磕的頭自然值錢些,所以一千兩一個。這夠不夠劃算?”徐晚意微笑道。
張延齡咬著牙冷冷道:“劃算,好劃算的交易。”
徐晚意道:“還有更劃算的。你若一邊磕頭一邊罵自己豬狗不如的話,銀子翻倍。若是能自己打自己耳光的話,再翻一倍。那便是四千兩一次。如何?”
張延齡瞪著徐晚意,徐晚意也冷冷的瞪著張延齡毫不相讓。兩人像是鬥雞一般的互相惡狠狠的瞪了片刻,像是多年未見的仇家一般。
“哈哈哈哈。有意思。鬨了半天,你隻是要羞辱我罷了。”張延齡大笑起來。
“我隻問你願不願意,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徐晚意笑道。
“你怕是瘋了!”張延齡冷聲道。
徐晚意冷冷笑道:“對,我就是瘋了。自打你那天在梅林之中對我做了那禽獸不如的事情之後,我便瘋了。你可知道,那天之後我便發誓,要讓你張家雞犬不寧,鬨得你永世不得安生。我徐晚意何等樣的女子,竟被你這種豬狗不如之輩羞辱輕薄,你把我當什麼人了?那日過後,我本想一死了之,但那樣豈非便宜了你。我要死也是死在你張家,讓你揹負殺妻之名,這便是你輕薄羞辱我的代價。”
徐晚意眼中充滿了憤怒,像個要撲上來咬人的母狼一般凶狠。她的聲音不高,卻充滿了恨意。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劇烈的喘息著,似乎透不過氣來。
張延齡看著她的眼神,心中不寒而栗。他此刻才意識到,徐晚意給自己的感覺反差如此之大,突然從知書達禮的貴族小姐變成了一個故意找茬的刻薄的形象的根源便是源自於自己那天在梅林中對她的侵犯。這一切都是她的報複行為。
張延齡也才意識到,自己當日的行為對她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
張延齡有些自責自己的孟浪,當日自己的行為對她而言其實便是一種暴行。自己或許覺得是對她那談如青來威脅自己的報複和懲罰,但對一個高傲的女子而言,那其實是一種極大的羞辱。
細細想來,這其實是合理的。徐晚意出身高貴,自視甚高,懷著美好幻想的少女,最終卻不得不接受家族的安排嫁給一個自己毫不喜歡的男人。這於她而言,這已經是一場悲劇。而她又遭到自己的那番羞辱。對一個涉世未深自視清高的少女而言,很可能會造成嚴重的後果。要麼想不開自殺,要麼便會黑化。徐晚意眼下的舉動看似瘋狂,但這也許正是黑化後的後果。自己則是導致她這樣的罪魁禍首。自己理應感到愧責纔是,而不是心安理得。
張延齡籲了口氣,緩緩向徐晚意走了兩步。徐晚意厲聲道:“乾什麼?你敢再對我無禮,我便死在你麵前。”
徐晚意手腕一翻,一柄匕首從袖中滑出握在手中,寒光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