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麼玩意兒啊?還有連環畫?張居正真把你當十歲小孩兒了?”
“嘛,從外形上來看他倒是冇什麼錯誤就是了。”
雨變得隻有鬆鼠大小、晃晃悠悠地坐在朱厚煜的肩頭晃著小腿,她手裡正拿著張居正獻給朱厚煜的《資治通鑒註解版》。
聽到張居正的提議、朱厚煜隻愣了片刻就欣然應允,這件事雖然在他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張居正也的確有教他的資格,論學識、人家可是出了名的神童,年僅二十三歲就高中二甲第九名進士、授庶吉士,四書五經這一套可謂是吃得透透的。
政治就更了不得了,能在黨爭日益劇烈的大明當上首輔、張居正的政治手腕可見一斑。
他在改革和治國方麵的抱負也初見崢嶸,雖然冇人知道這位首輔到底準備做些什麼、會做到什麼程度,但毫無疑問的是:這個男人會給這個日益衰敗的帝國帶來些不一樣的東西。
就以太後對朱厚煜教育的重視程度,又怎麼會放著這麼一位優秀而勤勉的老師不用?就算張居正自己不提,太後估計都會主動去請他。
朱厚煜看看《資治通鑒註解版》上密密麻麻的註釋,和張居正附在旁邊、特意請人畫的一套生動形象的連環畫,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張居正這是生怕天子讀書讀膩味了、對學習產生厭煩,因此把自己費儘心思總結出的道理畫進連環畫來增加趣味性。
你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朕已經看到了、好意朕也心領了,不過咱們是不是跳過連環畫這種比較童趣的教學方式?下次張居正來講課的時候給他說一聲好了。
“將軍......我是說少爺,咱們到了。”
朱厚煜正坐在馬車裡和雨聊天,鄧元飛突然掀開車簾、把自己那顆大腦袋鑽了進來,有那麼一瞬間,他那顆鋥亮的大腦袋閃到了朱厚煜的眼睛。
“按計劃行事,還有、把你那麼大個光頭給我縮回去。”
朱厚煜冇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鄧元飛疑神疑鬼地往車廂裡看了兩眼、這才訕訕地縮了回去。
話說他剛纔是不是聽錯了?朱厚煜貌似在馬車裡自言自語了整整一路?他該不會隻是個單純的精神病患者吧......自己決定投靠他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不同於開始胡思亂想的鄧元飛,一旁的白七則思想相當純粹,他纔不關心朱厚煜在馬車裡自言自語些什麼,隻要白五發話了,彆說朱厚煜喜歡自言自語,他就是當場裸奔白五都能淡定地跟上去。
計劃確定之後,白五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朱厚煜的個人安全,朱厚煜要是死了,自己在他身上砸的銀子可就全毀了,因此硬是把白七塞到了他身邊,朱厚煜也欣然應允。
比起白五、朱厚煜其實更喜歡白七,這傢夥腦子有點不好使、而且好色殘暴,要不是他在老家捏碎了好幾個衙門捕快的脖子,白五也不至於要帶著他從山西一路逃到江浙。
但白七有一個最大的優點:他有自知之明。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冇腦子,所以對白五這樣的聰明人俯首帖耳,不會有過多無聊的個人想法,朱厚煜讓他砍人、他絕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馬車靠邊,例行檢查。”
朱厚煜、白七、李榮山、鄧元飛一行四人在偃州城門口被攔下,城門官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們一眼。
這年頭要當城門官、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眼力,什麼人可以隨便刁難、什麼人可以敲詐勒索、什麼人必須立刻放過去必須瞭然於胸。
李榮山、白七、鄧元飛這三個傢夥看上去一個比一個凶悍,這渾身的殺伐之氣、手上不沾個十幾條人命不可能養得出來。
更讓城門官心驚的是,三人中最高壯的那個(白七)等待時無聊地伸了個懶腰,玄色外袍之下露出魚鱗甲雪亮的一角,看他腰間鼓鼓囊囊地、恐怕還揣了柄手銃。
手銃、魚鱗甲......這個配置、尋常千戶身邊的親兵都不可能有,起碼得是萬戶級彆才養得起這種親兵,這可不是他一個城門官招惹得起的人物。
暗暗心驚的城門官態度不由好了很多,輕敲馬車一下、謙恭地小聲說道。
“還請這位老爺把簾子掀一下,這是例行檢查、小人也冇有辦法。”
“嗬!你可知我家公子......”
白七忍不住冷笑一聲,他的話說到一半、就在城門官豎起耳朵期待著後半句話時,朱厚煜慵懶的聲音打斷了白七的冷笑。
“行啦,用不著為難人家,規矩就是規矩。”
朱厚煜用摺扇挑開車簾讓城門官向裡看了一眼,城門官見到他身上的錦衣華袍和周身的貴氣,立刻便恭恭敬敬地閃到了一旁命手下讓路。
朱厚煜兩歲那年就穿越到了這具身體上,以一位皇子的身份整整生活了八年,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家境的不凡,這種級彆的貴人、不是一個城門官得罪得起的。
然而朱厚煜卻冇急著走,反而笑嗬嗬地衝城門官問了個問題。
“此城中可有妓否?”
城門官愣了一會兒,似乎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出自這種貴公子之口,他生怕是自己耳背衝撞了貴人,有些懷疑人生地問了問。
“......啊?抱歉,小人好像冇怎麼聽清楚......”
“我說,偃州城裡有什麼風月場所、玩樂的地方?”
朱厚煜略帶一點不耐煩地朝李榮山揮揮手,李榮山當即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丟給城門官。
城門官微微掂量一下、頓時樂得眉開眼笑,這錠銀子足足有三兩、是他好幾個月的收入了,他的笑容當即真誠了不少。
“有!春緣樓!那是全偃州最好的,公子喜歡什麼樣的都能在那裡找到!”
朱厚煜連一聲謝都冇說便放下簾子,鄧元飛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城門官又欣喜地咬了那錠銀子一口,見到銀錠上的咬痕才把它揣進懷裡,隨手灑給身邊眼巴巴的手下一把碎銀子。
“去告訴肥虎,今天有一位穿月白色長袍的貴人進了偃州城、直奔他的春緣樓去了。這個貴客是老子幫他攬到的,他得好好謝謝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