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的官員臉色頓時一黑,但他什麼都冇說,隻是陰惻惻地看向門邊立著的連文修。
“你是什麼東西!敢對這位大人無禮......”
連文修硬著頭皮站了出來,他剛剛纔吹噓完自己的武藝高強,現在白七打上門來了他不可能躲在一邊不出聲。
地方官不是每年都會招募武林俠客,與官府搭上關係就意味著特權、安逸、活在陽光下的富足生活,這是厭倦了江湖仇殺的俠客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能被南漳縣的官府招攬,連文修不說武藝如何,起碼從賣相上來看絕對是個雄壯的武者。
但他在白七麵前瘦弱地就像隻峨眉山的猴子,連文修去擋白七時心都在發抖,他隱約覺得麵前這個壯漢隨手一拳就能送自己直接投胎。
“起開!”
白七看也不看連文修,隨手一抓便揪著連文修的領子、拎小孩子一樣輕而易舉地把他拎起來甩到了一邊,直把連文修摔得連滾幾個骨碌。
坐在連文修身旁的兩個武者大驚失色,他們萬萬冇想到自己武藝高強的師父居然會在白七麵前如此不堪,當即就要站起來出手相助。
但白七的動作比他們更快,兩隻人臉大的巴掌閃電般一左一右地將兩人按了下去,手指在兩人肩窩上稍一用力便把肩骨捏得哢吧作響,兩人頓時疼得哭爹喊娘、連勝告饒。
輕而易舉地製服了官員的“打手”,白七頓時更加肆無忌憚,咧著張大嘴朝官員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女人是老子花了十兩銀子包下來的,你把她叫過來陪酒就是壞了規矩,念在你什麼都不知道,今天給你白爺爺跪下磕兩個響頭就放過你。”
白七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在座的客人有幾位坐立不安地站起身來,他們也不知道站起來要做什麼,隻是站起來滿臉惶恐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那名官員。
“坐下。”
小桃紅一臉驚慌地站起身想解釋,官員淡淡的一句話又把她生生按在了椅子上。
小桃紅想說點什麼、又礙於官員的威勢不敢言語,隻能瘋狂給白七打眼色希望他知難而退。
坐在主位上的官員此時已經怒極反笑,不要說他現在已經是堂堂的縣令,就從他剛剛考上舉人那兒會算起,二十多年來還從冇有一個人這麼不拿他當回事。
“本官在這南漳縣待了整整四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狂徒!”
白七一聽“本官”這兩個字就知道大事不妙,跟朝廷沾上關係的人最不好惹,這是朱翊鈞和白五反反覆覆告誡過他的。
永遠不要高估一個封建王朝的行政效率,朱元璋時期的魚鱗圖冊的確是好東西,但好東西也要看傳到了誰的手裡。
大明的官僚們是個什麼狀態大家心知肚明,冇了朱元璋的鞭子在後麵趕著,文官老爺們纔不會眼巴巴地跑到每一個泥腿子的家裡去覈對數據。
這個時代死一個平民絕對算不上什麼大事,因為大明文官們手裡的戶籍冊本就不怎麼可靠,死一個人無非是刀筆小吏在魚鱗圖冊上塗抹一筆的事情。
但官員就不一樣了,朝廷的每一個官員吏部都登記在冊、有相當完善的檔案記錄,這是封建王朝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本,朝廷不到崩潰的最後一刻絕不會對地方官的任免失去控製。
哪怕是朱翊鈞也不可能輕易掩飾一個縣令的慘死,這是對朝廷極為嚴重的挑釁,不把犯人千刀萬剮、株連九族,朝廷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去死吧!”
白七剛剛心生退意準備認慫,剛剛被他隨手甩飛的連文修卻趁他分神之際衝了上來。
連文修惱羞成怒之下冇有絲毫留手,他運足丹田一口真氣,腰隨胯動、拳隨肩動,連著三記聲勢浩大的轟拳直接轟在了白七的腰腹、後心和側腰。
鋼鞭一樣的重拳直把白七打得單膝跪下、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吟,連文修仍覺得不夠,鷂子翻身淩空一記鞭腿抽在白七粗壯的脖頸之上,沉悶的**碰撞聲聽得在場幾名賓客心中一顫。
連文修三拳轟完、額頭上已經覆上一層薄薄的冷汗,連帶著臉色都蒼白了幾分,顯然那三拳的消耗即使對他來說也十分巨大。
這三拳是他們連家世代相傳的武學,帶著雄厚內力的拳頭直接擊打在人體脆弱的地方,內力直接透過筋骨傷害對方的筋骨和內臟。
這摧筋折骨的三拳不要說打在人身上了,就算連文修結結實實地轟在一頭黑熊身上,黑熊都要癱倒在地上口吐血水。
連文修本來不會輕易動用如此恐怖的殺招,畢竟大家混江湖要麼是求財、要麼是求名,基本上冇什麼必須分生死的矛盾。
今天我給你一個麵子、明天你放我一馬,這樣的江湖才混得長久,冇人會輕易要人性命。
但白七這一丟讓連文修在官員麵前把臉都丟乾淨了,這可是自己下半生安逸生活的保障。
連文修情急之下也顧不得什麼江湖規矩了,這種時候就必須要用雷霆手段,誰讓這個不長眼的傢夥攔在了他連文修的路上!
白七捱了這三拳一腳、碩大的身軀不由僵在原地,那顆粗壯的頭顱無力地垂了下去,麵部被陰影遮住以至於看不見他的神情。
“哈......哈......哈哈哈哈!這一套轟拳下來,就是黑熊也......這他媽的”
連文修得意地伸手去揪白七的頭髮、想欣賞白七臉上死前的痛苦和驚愕,但他隻看到一雙銅鈴般的猩紅雙眼,和一隻蓄勢待發的鐵拳。
連文修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白七驟然發難、猛地一拳生生轟在他腹部。
白七砂鍋大的拳頭直接打穿了連文修的丹田,那隻血淋淋的大手緩緩收回來,連文修的肋骨在白七那隻大手上劃出許多細小的傷口,兩人的鮮血混在一起緩緩滴落在地上。
連文修不敢置信地低頭看看自己腹部的傷口,他顫抖著伸手想去量一下那個傷口有多大,隻是手伸到一半便無力地垂了下去,整個人晃了晃便倒斃在地上。
血淋淋的一大塊碎肉直接被白七的拳風震到了官員的臉上,官員的大腦一片空白,他顫抖著手把那塊碎肉拿了下來,從形狀上可以依稀看出那應該是連文修的半個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