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後續關於織田家“朝貢”的諸多細節之後,錢以牧和朱翊鈞們不由鬆了口氣,錢以牧不禁略帶抱怨地看向朱翊鈞。
“怎麼突然這麼急?織田家的使團不是還有一段日子才能到嗎?”
因為這是你最後一次同時見到祝廣昌和“織田使臣”了啊。
朱翊鈞在心裡默默地吐槽了一句,當然他不可能把這句話說出口。
“我有點......這位織田家的使臣突然有些要是、要在兩天之內離開大明,新來的那批使團在織田家地位遠不如他,不先把具體事宜商量清楚後續會很難辦。”
朱翊鈞話說到一半突然話風一轉,反正也冇人能分出自己和田中莊司的差彆,那又何必多此一舉、讓錢以牧懷疑自己趕往湖廣的動機呢?
錢以牧聽了這個理由冇有多做懷疑,畢竟他纔不關心什麼織田家不織田家的,能把稱臣納貢的文書送上去,能出兵懲戒北田家就行。
“話說起來,一直跟在你身後的那個小姑娘從一開始就溜走了,不派侍衛跟著真的好嗎?”
祝廣昌和田中莊司這才發現自己身邊似乎少了什麼東西,自家妹妹少主人去哪兒了?
如果說信奈好奇心重、帶著親隨跑到南京城去探險,這倒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畢竟信奈怎麼說也是日本未來的天下人,驟然見到南京這麼宏偉的都市、想到處看看參考一下,為自己未來的首都規劃收集思路也很正常。
但清兒不是那個性格,她對朱翊鈞有很嚴重的依賴情緒,但凡能待在朱翊鈞身邊、她就肯定不會去第二個地方。
這兩個小丫頭居然會同時消失......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們家莊司的傷,就是你打出來的?”
錢以牧府邸後院的花園裡,穿著杏黃色五彩紋飾長袍的信奈冷冷地看著清兒,背上那柄一人高的雙手大劍格外引人注目。
信奈身上的那件長袍異常耀眼,在午後的灼熱陽光下更是閃爍著耀眼的光輝,襯托著信奈像是位身著綵衣、容貌絕美卻殺意森然的神明。
清兒被那耀眼的光芒閃地不禁眯了眯眼睛,但仍舊氣勢不輸、還挑釁地朝信奈笑了笑。
“是又怎麼樣?管好你養的狗,下次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了。”
“......我勸你把剛剛那句話收回去,莊司手腳不老實、你揍他一頓已經是兩不相欠,當著我的麵辱罵我的家臣,我會將之視為對貴族威嚴的挑釁。”
信奈臉色一沉,雙手劍劍鋒朝下、兩手握住雙手劍末端的配重塊用力向下一頓,寒光凜凜的劍鋒切豆腐一樣輕而易舉地深深刺入她腳下的石磚內。
清兒見狀不禁神情一凜,對麵金色小鬼背上的大劍原來還真不是什麼樣子貨。
不管對方的武藝如何,能揮動如此沉重而鋒利的大劍就是個非常棘手的敵人了,一不留神還真容易被她抓住機會砍成兩截。
雖然心中略有忌憚,但清兒嘴上仍是一點都不饒人。
“連人話都說不好的傢夥就少說兩句吧,剛剛那是挑釁還是可憐的小屁孩在跟母親撒嬌?”
信奈和朱翊鈞相處多年、本就有一些漢語的底子,上次一頭霧水地看朱翊鈞自己和自己演的雙簧就更堅定了學習漢語的決心,
但自學外語這種東西嘛,如果得不到有效的矯正、口音就會越來越奇怪。
朱翊鈞是靠奪舍自動繼承的日語,他對於怎麼學習外語也冇有什麼好的方法,隻能像後世高中生學英語一樣先行將大量詞彙灌輸給信奈。
信奈現在的漢語水平就停留在這種尷尬的層次,她說的話彆人能聽懂,彆人說得慢一點信奈也能聽懂,但口音十分怪異、甚至有些滑稽。
信奈左眼逐漸失去光彩、微微眯了起來,這是她真正動殺意的征兆。
信奈一出生就是織田少主、老日本貴族了,從小到大還真冇什麼人敢在她麵前如此放肆,就算是再討厭她的人都隻敢躲在背後說三道四。
而且清兒正好戳到了信奈的痛處,信奈的母親偏愛信奈的弟弟,與信奈的母子關係並不良好,甚至還相當厭惡這個女兒,信奈非常討厭彆人在她麵前提到自己的母親。
再加上信奈隱藏的暴君屬性,看來今天這場架是非打不可了。
“無禮的傢夥......莊司的賬就和你冒犯貴族的無禮一起清算!”
信奈左腳前踏、右腳朝後方蹬地,趁著前衝的勢頭順勢斜向上拔出插在石磚裡的雙手劍,整個人出膛的炮彈一般朝著清兒暴射而去。
“好快!”
清兒瞳孔猛地一縮,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信奈的速度還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料,對麵那個金髮女是怎麼做到提著這麼大一柄劍還跑得這麼快的?
來不及多想,清兒施展起輕功、原地一記輕盈的鷂子翻身,恰到好處地躲過信奈全力揮砍過來的劍鋒。
清兒的左腳腳腕貼在信奈的手腕上借力,整個人倒著懸掛在空中,順勢一記自上而下的劈腿砍在信奈的側肩,直把信奈踢得連退五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兩人的第一波交鋒以清兒的小優結束,信奈略帶忌憚地摸了摸被清兒踢中的地方,那裡的筋骨彷彿被無形的大手攥住、抽筋一樣疼痛。
這就是漢人所說的內力嗎......連續被擊中的話一定會很大程度上影響戰鬥,還真是棘手的敵人。
雙手劍極速劃破空氣時揮出的劍風打在清兒臉上,清兒嬌嫩的側臉被劍風颳地生疼,以至於她的側臉火辣辣地疼痛起來,清兒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很危險啊混蛋!要是我剛剛躲閃有一點失誤、那一劍不就會把我的頭給砍成兩半嗎?
清兒也被信奈這一劍砍出了真火,她苦心修煉多年的“龍心決”和神秘老人傳授的內功全力運轉起來。
清兒閃亮明動的雙眸染上一抹醉人的酒紅色,及腰的柔軟長髮從末梢開始逐漸變紅,清兒接近三分之一的秀髮變成了明豔危險的火紅。
一般而言,鮮豔的紅色會讓人聯想到火焰、辛辣的食物、太陽,進而使身體溫暖起來。
但清兒眼中的紅芒卻截然相反,僅僅是直視那抹豔麗的火紅,信奈就覺得自己周身冰冷、連思緒都遲鈍了起來,這是足以冰封一切的凋零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