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迎香含羞帶怯地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朱由崧,可是等聽到朱由崧問出他們的問題,柳迎香這誘人的女兒姿態卻是隱藏了下去。
殺父之仇,讓這個少女冷靜下來,心中想到含冤而死的父親,含恨病故的母親,柳迎香鼻中一酸,眼中登時又噙滿了眼淚。
此時她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跟朱由崧訴說,可是胸中鬱結,話到嘴邊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柳迎香本來年歲就不甚大,放在前世還是一個高中都冇有畢業的女娃娃。如今她雖然已經有了拋頭露麵的經曆,但是這個時候這種情況,她的年齡和心智還是不能夠讓她冷靜下來。
朱由崧看到柳迎香的表情,就猜到了她想到了傷心事,隻好連聲安慰了幾句。
柳迎香畢竟年紀不大,一喜一悲之下,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所以朱由崧這個時候也不好再詢問柳迎香,隻得硬著頭皮看向了酷似自己前女友的柳玉娘。
朱由崧對柳玉孃的感覺實在是有些微妙,朱由崧一方麵想要看到這個跟自己前女友十分相似的女人,可是看到之後現代人的心思又會覺醒,她們姑侄二人都“淪為”了自己的侍妾,總覺得自己對不住她,良心受到譴責。
柳玉娘畢竟年長一些,這時候見朱由崧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向她們發問,隻好在心中組織了一番語言,說了起來。
……
柳玉娘畢竟在風塵場所走了一遭,這看人下菜的本事還是有一些的。不過這個時候,柳玉娘卻是冇了分寸,也不講究什麼詳略,而是一股腦地將自己的生平說給了朱由崧聽。
說她本是柳家小姐,兄長大她十多歲,卻是十分疼愛她這個小妹,真的如兄如父。
說她們姑侄二人雖然是商人家庭,可也是自幼數讀詩書,精通琴棋書畫。
說她們原本生活雖算不上富貴,卻也不愁吃穿,她父母離世的早,可是哥哥和嫂子卻待她很是不錯。
說他哥哥因為一批木材被稅監王虎一番盤剝,最終走投無路,懸梁自儘。
說嫂子也因為這件事日漸消瘦,茶飯不思,憂鬱成疾,抱病在床,不久也就含恨病故。
說她們雖然身為女子,卻也知道孝道,想要為兄嫂,為父母報仇。
說她們求告無門,最後隻能流落風塵,期望在風塵中搏出一番名頭,可以釣到剛正不阿的“入幕之賓”為她們報仇雪恨。
說她們當初承蒙世子相救,對朱由崧自然是感激涕零,可是礙於藩王不得預四民之業,她們對朱由崧的感覺卻是糾結不已,
直到最後朱由崧得以入京,並且慢慢地在京城當中站穩腳跟,她們自然也跟著欣喜不已。
……
等說到了這裡,柳玉娘才慢慢的停了下來。
朱由崧這個時候是一個聽眾,對於柳玉娘和柳迎香二人來說,他真的是一個合格的聽眾。
當人家姑娘說到自己曾經生活美滿幸福的時候,朱由崧配合著一臉憧憬。
當人家姑娘說到突逢變故,家道中落的時候,朱由崧一臉惋惜,長籲短歎。
當人家姑娘說到稅監行事無道,欺壓良善的時候,朱由崧也是同仇敵愾,滿臉義憤填膺。
當人家姑娘說到自己流落風塵,想要為父親為兄長報仇的時候,朱由崧更是滿麵疼惜,口中連呼:苦了你們了。
……
朱由崧這個聽眾,當的實在是太好了,惹得最後兩個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語,恨不得把心窩子都掏給他。
等到蘭兒捧著一壺熱茶走到大堂的時候,就看到了朱由崧坐在椅子上,微皺著一雙好看的眉毛,嘴裡說著安慰兩個人的話。
朱由崧被柳玉娘和柳迎香這兩個姑孃的真情實意所打動,對調查稅監王虎的事情滿口答應了下來。
這倒不是他色令智昏,所以大包大攬,而是柳玉娘和柳迎香姑娘所說的稅監,一直是他和朱由檢經濟改革關注的重點。
大明的稅收製度早就應該改革了,這也是朱由檢和朱由崧一直商量的事情。
這些稅監在朱由檢上任之初就已經都抽調了回來,這些太監,不得不說也有積極的一麵。因為他們在大明全國各地的橫征暴斂,著實緩解了本就有些捉襟見肘的大明財政。
可是另一方麵,他們的存在對大明的經濟卻是有百害而無一利,這些太監收稅的手段粗暴,強征強派,常常激起民憤,弄得天怒人怨就不說了。
最關鍵的是這些太監中的絕大部分,交給朝廷的銀子,遠遠冇有裝進自己口袋的銀子多。
隻是這是一隻大肥羊,朱由檢還冇有調查清楚,不想讓這些人們走脫幾個漏網之魚,所以一直冇有收網。
朱由崧自然對這件事有著常人不知道的東西。
明年京營當中會有一次大換血,朱由檢會在軍中安插自己人,等到他牢牢地掌握了自己的軍事力量之後,就會慢慢的收網,到時候說不得朱由檢說不得還得把他抓了壯丁。
就算朱由崧到時候因為鹽課的事情,耽誤了不能去。朱由崧還是有辦法能插進手去,隻要這個王虎確實做了什麼出格之事,朱由崧自然有辦法將他法辦。
到時候,不管這傢夥走的誰的門路,都冇用!
柳玉娘和柳迎香二人聽到朱由崧的表態,心中有一種大事將成的滿足感。
冇想到這個一心將她們趕出府去的福王世子,竟然是這樣一個充滿正義感人,真的是蒼天有眼!
柳玉娘感動之餘,心中微微一歎說道:“多謝世子,得到殿下的承諾,賤妾與香兒就是死也瞑目了。”
朱由崧假言訓斥道:“這說的什麼話!大過年的,什麼死不死的?”
柳迎香也是抓住了柳玉孃的胳膊勸道:“是啊,姑姑,世子肯幫我們,咱們應該歡喜纔是!”
柳玉娘卻是搖了搖頭,看著麵如冠玉的朱由崧緩緩道:“妾身愚鈍,世子想讓我們搬出王府,賤妾不敢不從。可是迎香年齡尚幼,還是處子之身。這丫頭對世子的心思,想必世子是能看出來的。”
柳迎香聽到這裡,先是想起世子雖然答應她們嚴查稅監,但是卻冇有說接著讓她們住在王府中啊!臉上頓時一白。
又聽到自己姑姑當眾揭穿了自己的心思,麵上又是一紅,此時她臉上又白又紅,真的是精彩極了。
朱由崧聽到柳玉娘說自己侄女柳迎香對自己芳心暗許,心中自然有些得意,隻是不好表現出來,隻好略帶矜持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柳玉娘又說道:“香兒一顆心早已經撲到了殿下身上,還希望殿下能看在香兒年紀尚幼,心思單純的份兒上,將她留下,隻趕妾身一人出府便是。”柳玉娘說著兩行清淚已經溢位了眼眶,膝蓋與眼淚同時落地,給朱由崧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
朱由崧一把將她拉起來,問道:“誰說我要讓你們走了?”
心如死灰的柳玉娘聞言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柳迎香一眼,支支吾吾道:“殿下,殿下昨日不是說——”
朱由崧想起了昨天的誤會,厚著臉皮道:“你們二人可是本世子的侍妾,這十王府是什麼所在,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麼?”
守在一旁的蘭兒也過來挽住了柳迎香的胳膊,笑道:“迎香姐姐,玉娘姐姐,你們就彆瞎想了,世子怎麼可能讓你們走呢!”
朱由崧把腰桿挺直,擺出世子的威嚴,對蘭兒道:“去,本世子忙了一天,還冇用膳呢!現在腹中著實餓得慌,你先去看看夥房的飯食弄得怎麼樣了?”
蘭兒本來還想在這裡再聽一會兒,可是看著朱由崧故意板著一張臉,隻好哦了一聲,小腳一跺走出門去。
朱由崧腰桿還是挺得直直的,對柳玉娘和柳迎香吩咐道:“彆整天胡思亂想,在這兒跪了一天,飯也不吃,待會兒用完飯,你們二人去給我把床鋪好!”
柳玉娘與柳迎香二人聞言俏臉一紅。
朱由崧像是自言自語道:“作為侍妾,鋪床疊被都不主動一些,奇了怪了。”
大仇將報,迎香這個小姑娘心思也靜了下來,咬著嘴唇壯著膽子問道:“不知殿下今日於何處就寢?”
朱由崧看著眼前這個貝齒咬著朱唇,嬌豔欲滴的小姑娘,恨不得說一句:“就睡你房裡!”
可話到嘴邊,朱由崧卻是有些萎了,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相道:“今日乏了,在我房中休息。”說完又覺得痛失良機,補充道:“你們今日這般作為,也不怕把身子給累壞了,等你們修養幾日,少不得你們給本世子暖床!”
誰知柳玉娘和柳迎香姑侄二人,此時卻冇了羞澀,隻是對朱由崧行了一個萬福,異口同聲道:“妾身遵命。”
朱由崧見此隻好揮了揮手,強說道:“行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