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榘的江北統帥府轟隆隆的運轉了起來,參軍司的參軍們在沙盤上忙碌著,商討著各種作戰方案,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不絕於耳。
比如一旦另外江北三鎮兵馬參戰,他們將如何的處置。
一旦闖逆那邊有所察覺,趁虛而入又應該如何的應對。
以及不能速戰速決,應該采取何種辦法儘可能的穩住局勢......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朱由榘組建參軍司,目的就是讓他們成為一支高效的參謀團隊,以避免讓自己事必躬親。
這些如何調兵遣將,如何應對突發情況的事情,讓參軍們去謀劃。
他這個最高統帥,則是可以從雜物中抽身出來,站在更高的層麵上,在戰略方向上進行把控。
參軍司的參軍們在忙碌著,腳步匆匆的斥候,諜探也不斷的進出,帶來最新的情況報告。
整個江北統帥府都瀰漫在緊張的氣氛當中,唯獨朱由榘這位王爺卻閒了下來,坐在自己的官廳內喝茶看書。
現在已經決定展開雷霆報複,一切交給下邊的人去做,朱由榘反而冇有什麼事可做。
“殿下,高總鎮求見。”
門口響起了腳步聲,已經升任為穎王府總管的老太監曹洪文的聲音響起。
“高傑?”
朱由榘聽到曹洪文的話後,也是微微的一愣,旋即露出了輕笑。
“本王怎麼將他給忘了。”
朱由榘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他到淮安府幾日了?”朱由榘問。
“回殿下,高總鎮到淮安府已有七八日光景。”
“看來他對本王的底細已經摸清楚了。”
高傑在江北四鎮中,實力也是相當強悍的,僅次於黃得功。
畢竟高傑麾下的兵馬當初都是從李自成所屬流賊中分出來的,轉戰數省,惡戰無數,那可都是百戰之兵。
隻是高傑給李自成戴了一頂大大的帽子,這才和李自成成為死敵,不得不依附朝廷,以避免被李自成乾掉。
隻是高傑在朝廷的地位著實不高,始終與那些科班出身的朝廷官吏格格不入,他也是很鬱悶。
“請高總鎮進來。”
朱由榘自然知曉高傑的底細,也知道他現在的處境很是尷尬。
彆看他兵多將廣,作戰也很賣力,實際上卻始終難以融入大明朝廷這個圈子。
現在時局不穩,朝廷倒是對他頗為優待。
一旦時局穩定了,說不定就得收拾他。
高傑既然主動的到淮安府來,朱由榘對於他的心思,也是猜測了一二的,說不定就是為了尋靠山而來。
王府總管曹洪文領了命令後,很快就將一名麵容剛毅,渾身透著草莽氣息的魁梧壯漢領到了官廳。
朱由榘坐在官廳的椅子上,打量著這個魁梧的壯漢,也是微微點頭。
不愧是當初李自成麾下的悍將,就這凶悍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善茬。
高傑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年輕人,也是微微的一愣,穎王如此年輕?
事實上朱由榘的大哥朱由崧也才三十來歲,朱由榘才二十多而已。
相對於高大魁梧的高傑而言,朱由榘皮膚白淨,身材削瘦,更像是一個文弱的書生,怎麼也不像是一個手握大權的督師。
“臣,江北總鎮,興平伯高傑,參見殿下!”
高傑也微微錯愕後,旋即抱拳參拜,聲如洪鐘。
“高總鎮免禮。”
朱由榘打量了高傑一番後,左手微微上抬。
“高總鎮——坐。”
朱由榘指了指官廳左側的一排椅子道。
高傑行伍出身,倒也不講那麼多的虛禮。
“多謝殿下恩典。”
高傑又拱了拱手後,這才大馬金刀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高總鎮這幾日在淮安府遊逛的可還滿意?”
高傑坐下正欲開口,卻不料朱由榘卻是率先的開口說話了。
“額。”
朱由榘的一句話,也是讓高傑措手不及。
他本以為自己喬裝打扮到淮安府探聽朱由榘實力虛實,一切神不知鬼不覺。
可是萬萬不曾想到,這一切竟然在穎王殿下的掌握之中。
他麵部表情迅速的恢複如常,可是心裡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也就意味著,這位殿下一直掌握著自己的行蹤。
倘若是想對付自己的話,就憑自己攜帶的那幾位隨從,估計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的後背也是驚出了冷汗。
他覺得自己這一次太冒失了......
“臣本想是到淮安參拜殿下的,可是臣出身鄉野,冇見過世麵,見到瞭如此繁華的淮安城,頓時被迷了眼,這才耽誤了參拜時日,還請殿下莫怪。”
高傑在微微的錯愕後,旋即給自己尋了一個理由,以掩蓋自己偵探之實。
朱由榘看到高傑一本正經的說謊話,倒也冇有當場的拆穿他。
“高總鎮喜歡淮安的繁華,那就多留住幾日,讓本王也好儘一儘地主之誼。”朱由榘笑道。
留在淮安府?
高傑的心裡那是一萬個不情願。
要不是現在城內戒嚴,導致他出不去,說不定現在已經走了。
“臣,多謝殿下厚愛!”
高傑自然也是擺出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對朱由榘拱手道謝。
“高總鎮,現在徐州那邊情形如何?”
高傑的防區在徐州,鳳陽一帶,朱由榘這位督師自然是要詢問一番的。
“好叫殿下知道,聽聞闖逆敗於關外韃虜之手,現在主力已經儘數的西撤,徐州一帶的闖逆也收斂了許多,短時間不至於南犯......”
高傑麵對朱由榘的問話,自然也是將情況一一的進行了稟報,以安朱由榘的心。
實際上現在整個南明朝廷都是處於一種恐慌的狀態中,時刻擔心李自成率軍南下。
畢竟李自成攻占北京,逼迫先帝自縊身亡,那勢不可擋的姿態,導致南明君臣對李自成的畏懼已經刻入了骨子裡。
“殿下放心,隻要有我高傑在,闖逆休想越過徐州一線!”
高傑在彙報完工作後,也是順勢的表了一番忠心。
“好,好,高總鎮不愧是我大明的國之棟梁,這江北四鎮,本王可最看重你,有你坐鎮徐州,本王就放心了。”
朱由榘自然也是將高傑捧得高高的,讓高傑的心裡也是頗為舒坦。
“唉,倘若是另外三鎮兵馬都如同高總鎮這般忠心為國,何愁不能興師北伐,光複故土啊。”
朱由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也是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不說遠了,近在咫尺的劉總鎮囂張跋扈,眼裡就冇本王這個督師!”
朱由榘故意的將話題引向總鎮劉澤清,想看看高傑的反應。
“他就在淮安左近,卻不曾前來拜會本王,敘說軍情,視本王於無物。”
“平日裡縱兵劫掠百姓,為禍鄉裡,做下了諸多的惡事。”
“今日晌午竟然又引兵砍殺我新募之兵,導致數十人死傷。”
朱由榘在氣憤訴說的時候,也是目光轉向了高傑。
“高總鎮,你說說,他如此囂張跋扈,與匪徒何異?”
高傑自然是知曉劉澤清所部情況的,實際上他也差不多。
他麾下的兵馬那都是流賊出身,軍紀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劫掠鄉裡的事情冇少乾。
甚至他麾下的兵馬甚至偽裝成為闖逆,大肆的劫掠,以栽贓嫁禍給敵人。
“劉澤清此人太過囂張跋扈,理應嚴懲不貸!”
高傑也知道這是朱由榘對他的一個試探,所以當即表明瞭自己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