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燝在來遼東之前被提拔為吏部侍郎,以匹配其欽差大臣的身份,而王全由於早就身居禦用監的大太監而位居此次巡差的名義二把手。
但是聖上有冇有暗中賜予其手諭,就不得而知了。
將兩人迎至臨時征用的欽差府衙,熊廷弼帶著遼東主要的官吏繼續等候欽差的接見,而其他一些小官微吏則各自回職,繼續當差。
李元等人自然跟著熊廷弼在偏廳之中。
時間來到午時,兩位欽差大人終於洗漱更衣完畢,再次來到了遼東諸官麵前。
去除了路途勞頓的些許風塵,兩位欽差坐在上座,細品清茶,看起來對於此次遼東之行的首要任務並不著急。
熊廷弼等了片刻,坐在下首開口道:“兩位大人,熊某在午後準備了歌舞宴飲,到時候還請大人賞臉。”
“熊大人有心了,”王全笑了笑,放下盞茶,看了看廳下眾人。
“聖上知道諸位大人在遼東做事不易,敵禦建奴,本就九死一生之事,此次得此大功,又是我大明數十年首次,實乃天命所歸,而建奴在此次打擊之後,必然要偃旗息鼓一陣子,希望我大明的諸位將官能夠乘勝追擊,將建奴一舉殲滅,以平我心腹之患啊!”
王全說著,站起身子,向著廳內諸位官員躬身,神色肅然而威正,朗聲道:“陛下讓老奴代其謝過諸位!
此言一出,一旁的劉一燝立刻一臉駭然:“聖上果然給這大太監下了口諭!”
此刻廳下的諸位官員已經全部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誰敢真的生受這一拜?
真龍天子一拜,受禮之人豈不是要夭壽?
所以熊廷弼一聽這話,立即誠惶誠恐,起身對著王全九叩大拜,口呼:“身負皇恩,微臣萬死以報!”
身後的各級官吏隨著熊廷弼的動作也跪在地上,三叩九拜,山呼萬歲。
隻是神情不一,有疑惑,有皺眉,也有感激涕零。
疑惑者如李元,“這萬曆帝有此心計,大明不至於此啊?”
皺眉者如袁應泰,“聖上此舉擺明瞭是要認了此次大勝,將熊廷弼,乃至後麵的李元捧上神壇!”
感激涕零者如熊廷弼,“遼東諸事繁雜,夙夜肝膽籌謀,嘔心瀝血,終究是得到了聖上的認可!”
各種心思,不一而足。
“好了,聖上隻是托老奴帶了一句話而已,這主要的工作還是由劉大人進行指導。”王全擺擺手,側了側身子,不敢再受眾人跪拜,隨後又坐了下去。
一旁的劉一燝聽到王全的話,乾笑兩聲,隻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隻覺得口中無味。
王全方纔的一番話,已經將此次遼東之行的基調給定了下來,無論如何,李元與熊廷弼等人的功勞,聖上是已經認下了。
萬曆皇帝也需要這一次大勝仗去鼓舞一下人心,不論是遼東還是關內的大明,都需要這一次的勝利。
從地上起身的袁應泰神色陰晴不定,隻是緊緊的握了拳頭:“事情還冇有完!聖上還冇有接到李元私調親兵的訊息,持功驕縱!隻憑這一點,就能夠為其在聖上心中買下一個種子,待必要時發芽!”
接下來,就是一眾高官的茶話會了,高談闊論,天南海北。
李元與祖大壽坐在下首,幾乎是靠近門邊了。
尤其是李元,他對於大人物們的談話毫無興趣,坐在椅子上,雙目微閉,看起來幾乎要睡著。
“哪一位是李將軍啊?”談了半晌,王全突然開口問道。
話音剛落,廳內一眾高官就將目光落在李元身上。
李元這邊反應更快,立刻站起身子,向著最上首躬身道:“末將李元,拜見欽差大人!”
“嗯,是個好漢子,咱家也聽聖上唸叨,若不是遼東戰事緊急,須臾離不開人,怎麼也要見一見我大明的棟梁之材!”王全手指交疊,看著李元,細聲細語的說道。
“末將微末之功,不敢有辱聖聰!”李元一撩衣袍下襬,跪地而拜。
冇辦法,人家加上了聖上的話,由不得李元不下跪回話。
“嗯,等此間事了,想必是有機會的,隻要用心做事,聖上總不會讓有功之人受委屈!”王全擺了擺手,讓李元起身。
“謝大人栽培!”李元心中暗道:“京城是非之地,能不去儘量不去。”
“好了,咱家也有些乏累了,先去休息,待晚些時候,再和諸位大人一起宴飲,”王全看著廳內熊廷弼等人,按了按眉間。
“王公公自去休息便是,熊某晚間在宴樓候著!”熊廷弼起身,對著王公公躬身道。
“劉大人,那咱家先下去了,有勞您在這裡招呼一二?”
“王公公請自便!”劉一燝皮笑肉不笑,拱了拱手。
王公公一走,廳內便是文官集團的交流場所。
熊廷弼與劉一燝雖然不是一黨,但是還是說得上話,依然在一旁作陪。
而李元與祖大壽就冇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找了個說辭便出門了。
“定國,看來此次的封賞與功勞已經十拿九穩了,”剛一出門,祖大壽便開口對著李元恭喜。
方纔王全的話,廳內有心之人都已經明白了。
“此時說這話,為時尚早,”李元搖了搖頭,與祖大壽並肩走著,“聖上明顯還冇有收到李某在瀋陽城的所作所為的彙報。”
李元說著笑了一聲:“就希望聖上的心理落差不要太大。”
祖大壽聽到李元的話,也隻能陰著臉道:“聖上聖明,當不會因此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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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圖阿拉,正白旗旗主皇太極此刻正盤坐在暖閣之內的床榻上,低頭看著手中書信。
“李元,李定國?!”半晌,皇太極開口,向著眼前探子問話。
“回大人的話,此人出身撫順,月餘之前突然聲名鵲起,撫順城外的斥候小隊被滅,極有可能是此子所為!”那一身黑衣的探子低頭回答道。
“巴雅,薩滿等人也是死於此人之手......”皇太極驀然將手中書信揉在手中,森然道:“蒲河之敗,導致瀋陽戰役失敗,從而導致我在阿瑪麵前失了信任,此人必須儘早除去,不然會是我建州心腹大患!”
“大人,您的意思?”那探子向前一步,低聲問道。
皇太極抬起右手,並指為刀,自脖前一劃而過,“一個月內,我要聽到我想要的訊息!”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