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入冬以來,遼東的天氣變得異常冷冽,寒風自西北而來,如同鋒銳的剃刀,一刀刀得割在人臉上,冰冷刺骨。
寒風之下,草木近伏,大地枯黃一片,毫無生機。
如果不儘快考慮開市通商,靠著朝廷那三瓜兩棗的瑣碎銀子,蒲河城很快就要找找出路了,就算蒲河不主動出擊,冇了吃食的蒙古人也會來打打牙祭。
所以,一切都要儘快走上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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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好是林忠到達蒲河的日子,李元帶著蒲河城上上下下各位將官出城迎接。
“已經月餘未曾下雪了,”李元身旁,曹文詔小聲得抱怨著,乾冷嚴寒的日子,對於大明來說不好過,對於建奴來說,更難熬,不怕建奴苦哈哈,就怕其一拍腦袋,帶著人不時打打秋風,就不是遼東諸將想要看到得局麵了。
李元自然聽得到曹文詔的抱怨,但是他也冇有辦法,不止遼東,隨著時間的推移,大明幅員之地,就會儘為赤野,天下大旱了......
“趕在小冰河期之前,乾掉建奴,最差也要把他們得主力部隊打殺殆儘,不然到時候內憂外患之下,希望愈發渺茫,”李元緊了緊韁繩,輕籲一口氣。
“大人,林將軍一行人到了!”在前麵探查得騎兵回馬前來報告。
聽到騎兵的報告,李元嘴角彎起,去除了心中得那一絲陰霾,會馬揚鞭,回頭道:“走吧,去迎一迎我們的老上官!”
林忠輕車簡從,除了正妻董氏,妾室陳氏之外,隻帶了家中管家,還有四五個仆人。
“林大哥,一路辛苦!”李元在距離林忠車架還有十餘米的距離就已經下馬步行,直至林忠麵前。
對於林忠此人,李元是發自心底的恭敬,一命之恩,足夠李元用此生去報答了。
同時林忠的練軍本事,也是李元目前最需要的,這選鋒營縱然有福建戚家軍的影子,但是也要看是在誰手上練出來的。
所以李元兩顧林府,為的就是請林忠再次出山。
“你小子有心了,”林忠坐在馬上,看到李元直接下馬向自己走來,心中一時大暢。
李元身後,是近十名蒲河城將官,跟在李元身後,一齊拜倒在地。
“末將恭迎大人!”
眾將聲音遠遠傳出,在原野久久迴盪。
林忠在遼東底層將官之中積威之深,一望便知。
“都起來吧!在此地我隻是定國的參謀而已,受不得你們的一拜。”
李元擺擺手,笑道:“大哥這是哪裡話?弟兄們的恭敬而已,礙的什麼事?”
同時掃了一眼身後的車架,心中知道那轎子上麵應該是女眷,此時不便出來見麵。
“林大哥,天氣嚴寒,我們進城吧?”李元對林忠拱了拱手,其一隻獨臂,此時右側衣袖空空蕩蕩。
“好,一路上這草木儘灰,看著也是無趣,走吧,”林忠扯了扯韁繩,看著遠處的蒲河城,淡淡說到。
李元早為林忠安排了一處宅邸,兩進院子,足夠主仆居住。
其實蒲河的將官一共分了兩個區域居住,分彆唯一兩個城門附近。
萬一有任何突發情況,不至於被一鍋端了,或者變成甕中之物。
“定國,你已經向祖家提親了?”在李元為自己準備的宅院中,林忠一邊走,一邊和李元說著家常。
“是的,昨日已經遞了吉帖子,賀大人為小弟做的媒人,”李元並肩與林忠走在花園中,點了點頭。
“賀大人願意做媒,那自然適合,但是,你確定了要和祖家結親?”林忠心中有些疑惑,李元為何如此急迫,時間上應該完全來得及,京城的達官貴人多的是,以李元的功勞,遲早都要進京麵聖的,要時候,讓經略大人給做個保,難道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說不定聖上還會下旨給個封賞。
但是將官與將官之間的聯姻,而且都是在遼東,這在有心人眼中,已經是犯了忌諱的。
“大哥,你覺得建奴下一次的攻擊會在何時?何地?以何為目標?”李元冇有正麵回答林忠的話,伸出手扶著其坐在一塊石椅上。
“你怕時間不夠?還是怕大明在頃刻之間傾覆?”林忠自然聽出了李元的話外之音,眉頭皺起,“定國,你思慮太過了!”
“或許吧,但是還是早做準備啊,”李元看著滿院的落葉冬枯,淡淡道:“大哥,你覺得,大明王朝能否萬世永昌?”
“此事不是你我之輩能夠議論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林忠伸出僅存的左手,按了按眉角,與李元的談話總是這樣,李定國的話中處處透著一股大明朝無可救藥的語氣。
“定國啊,此事你我之間聊聊就好,武夫於此道並不是太過在意,文人不同,你要注意,不要禍從口出!”
“大哥,我李元也隻是嘮叨一番,哪會滿世界嚷嚷啊,”李元說著撚一片枯葉,而後隨手撒了,心中暗道:“這世間不會允許有人說這樣的實話的!”
林忠拍了拍大腿,站起身子,慢慢向著後院踱去,同時聲音傳來:“晚間的宴飲就隻要你我少數幾人便可,不需要太多,你嫂子不太喜歡我喝酒,記得了!”
“大哥放心便是......”李元看著林忠的背影,神色有些憂愁,喃喃道:“但願是我焦慮太過!”
瀋陽城。
參將傅元彪府衙,書房中。
傅元彪坐在寬大的梨木伏案後方,身子靠在鑲嵌著鏡花石圖的木椅上,看著著屋中的另一個武將模樣的客人,語氣冷然道:“馬大人,事情都已經明白了,你我也不要藏著掖著!”
遊擊將軍馬奇掃了傅元彪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傅大人今日請馬某過來,就是說這一兩句冇頭冇尾的話?”
“你與李元之間的間隙傅某管不著,但是無端扯上了我那不成器的兒子,馬大人,你說,我是不是該請你喝上兩杯?”
“傅大人想要聯手?”馬奇扯了扯衣袖,端坐在椅子上。
“馬大人若是說不想拔了李元這個眼中釘,可以現在就走,傅某也不糾纏。”
“嗬嗬,傅大人說笑了,李元小兒猖狂不了多久的,”馬奇伸手在虛處按了按,低聲道:“大人,你此番受此大辱,遼東諸位同僚皆為你鳴不平,他如今風頭正盛,你我暫時奈何不得,但是......”
“有話便講!”傅元彪冷哼一聲,他李元風頭正盛,一封彈劾的奏疏上去也是石沉大海,總不能提刀親自砍了李元。
但是這口惡氣,這份滔天大恨,李元不死,是萬萬解不開的!賀世賢這幾日已經在旁敲側擊的要將自己調離遼東。
既然都保著那李元,就不要怪我傅某掀桌子了!
“戰場上,刀槍無眼......誰也保不齊,那裡突然射出來一道冷箭,”馬奇說著,伸出手在桌子上劃了劃,“此處,我們可以做的文章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