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支援的軍隊向著東州堡方向而來,曹文詔心中一急:哪個酒囊飯袋!這個時候應該直接帶軍衝殺了對方的中軍帳!大局才能緩解一二!
“那是??”在毛文龍帶著自己部隊從張東陽剛剛埋伏的地點出現的時候,不止曹文詔看到了,代善等人在高處也看到了。
兩千餘人的生力軍,加入正在糾纏衝殺的戰局中,會影響戰局嗎?
“李元!”代善臉色變換,但是語氣中冇有意外,而是一種儘在掌握的冷靜:“這是李元方麵能派出的最多的兵力了,而且,”代善扭頭對著自己的副官道:“吾觀李元也是徒有虛名,此時我軍已經全數派出,中軍孱弱,如果此時派部隊突襲,不需太多,千餘即可,吾等怕是無能為力,隻能逃竄,但是那李元手下兵馬反而因小失大,棄吾中軍大將而不顧,去支援本就岌岌可危的東州堡,孰輕孰重,誰纔是影響此方戰局的根本,李元小兒怕是還冇有搞清楚!”
“大人說的是!”代善軍中副將本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在看到新衝出的大軍時候,副將心中已經是驚駭交加了,萬一被衝了中軍大帳,那一切休矣!
此時,看到那股新冒出來的敵軍去支援戰火灼灼的東州堡,副官輕輕撥出一口氣,平複有些慌亂的心跳。
說話間,毛文龍帶著手下大軍已經衝到了東洲堡下,與建州兵馬殺在一起。“毛”字大旗在晨光之中若隱若現,曹文昭自然也看到了帶頭殺到不遠處的毛文龍。
“毛文龍!”曹文昭騎著馬左右馳騁,指揮著手下佈防和反擊,同時扭頭大喝:“領軍大將是誰?你即刻分出一部分兵馬,前往襲擊建州中軍,圍魏救趙!迫使建州大軍回援,不然你這兩千餘兵馬也是杯水車薪!難救水火!”
“我家將軍自有計較,曹大人,你隻管防守好此處據點,不要在我家大人動手之前丟了堡壘,前功儘棄!”
“好膽!”曹文昭臉色一冷,毛文龍身後的大將是誰?曹文昭不知道,但是毛文龍的話外音已經很清楚了,那大將看起來已經佈置了後手。
“希望那人不是酒囊飯袋之徒!”此時的曹文昭手中無兵,隻能寄希望於那來援之人有些本事......李元派來的人,應該值得相信吧!
此時建州和明軍之間的戰鬥已經到了慘烈至極的白刃戰,雙方腳下都遍佈著不知是敵是友的屍首,殘肢斷臂,暗紅色血櫓和殘垣沾染到一起,令人一眼望去,全是血紅。
倒斃在腳下的屍首太多了,徐太已經近乎麻木,從登州府遼東來,大戰的慘烈程度他是有預料的,以少敵多也是有準備的,但是戰鬥到這個程度,如此的絕望,還是第一次,至於援軍?徐太用刀支起身體,疲累的抬眼看去:雖有支援,但是距離據點失守,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因為東州堡南門已經徹底失守,鴉鶻關方向的建州已經攀上城垣,進入了內城。
“吾至遼東的第一戰就這樣結束了嗎?”徐太的心臟因為疲累而劇烈的跳動,每一次呼吸也帶動肺部劇烈疼痛,艱難的舉起手中冇了鋒刃的彎刀,慢慢使視線聚焦起來,剛要再次進入戰局,但是隱約間,好似聽到戰馬鐵騎轟鳴的聲音遠遠傳來。
至於方向......是向著遠處而走。
援軍?還是建州撤退?
徐太精神驀然一陣,登上高處望去。
還是西北方向,煙塵四起,殺聲震天!是騎兵!援軍!遼東主力來了!
而且方向,直指建州中軍大帳,代善所處的位置,建州的心臟。
“怎麼回事?李元派出了多少兵馬支援東州堡?他不想要在白塔鋪與瀋陽城之間與我建州對決嗎?”代善自然看到了這掩映而出的騎兵,心中大駭!
盧象升用兵向來出其不意,一個時辰之間與張東陽在西北山頭彙合之後,並冇有讓其派人通知曹文昭,而是繼續讓其按原先計劃行事,自己則是繼續蟄伏,以時間換空間,拖過半個時辰,隻要代善身旁的守衛都被派了出去,那麼自己手裡的騎兵就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代善能退嗎?他往哪裡退!如果調轉馬頭棄兵而去,那麼東州堡下的建州部隊將全部葬送,皇太極不會放過他,所以代善也隻能拚死一搏!
“大人,先避其鋒芒吧!此時不能意氣用事,”代善身旁的大將麵對接二連三殺出的援軍已經驚駭交加了,誰敢保證這是以後一批援軍?雖說逐次增兵是兵家大忌,但是一次次的打擊也是實打實的將敵人的信心擊潰,萬一戰鬥中在衝出一股援軍,任衛青,李靖在世,也難抗啊。
“不能退!”代善語氣冷靜異常,緊緊握住馬鞭,身子挺得筆直,這個建州統帥此刻心中冇有絲毫恐懼,隻有對建州未來的希冀:“吾如果想退,當初在清河城就退了,此刻決戰,更不能退,皇太極在瀋陽城等著我這個大哥的捷豹,如果一個小小的東州堡都啃不下來,那麼還談什麼占據遼東,逐鹿中原呢?”說完,代善抽出腰間彎刀,高高揚起,聲音嘶啞而極具煽動性:“建州勇士們!秉承先祖的榮耀,跟隨我,殺光前麵的敵人!”
決定遼東決戰的時刻到了,李元與皇太極之間,盧象升和代善之間,甚至大明和建州之間,此戰勝負,將影響深遠。
“盧”字大纛在衝鋒路上被寒風吹的嘩啦作響,盧象升幾乎是一馬當先,帶著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部隊:“斬了代善,官生三級,加千金!萬世榮華!!”
“搭箭!”
盧象升身後,數百騎兵一遍馭馬,一遍彎弓。
“射!”
眼看著漫天的箭雨傾瀉,代善縱然再有決死之心,也是麵色難看。
“保護大帥!”
“讓部隊回援!”
“護衛隊呢!盾牌盾牌!”
幾乎一瞬間,代善的護衛陣型亂做一團。
遠處關注著此方戰場的曹文詔看到戰況,問向身邊的張東陽:“此人是誰?”
“末將也是在西北山頭彙合此人,”張東陽扶著刀站到曹文詔身旁:“此人盧象升。”
那一刻,曹文詔腦海中突然出來一句唱詞:
千軍萬馬一將在,探囊取物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