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法空早早起床。
走出屋子的時候,外麵的清新空氣迫不及待的湧來,包裹住了他,清滌著他肺泡與臟腑,吐濁納新。
法寧已經在挑水澆藥田。
徐青蘿及周陽周雨已經在一旁練功。
蓮雪在自己的屋裡打坐修行。
林飛揚在廚房裡忙著做飯。
法空搖搖頭,他們起得夠早的。
不過在藥穀裡,格外的寧靜,而且藥穀旁邊便是金剛寺,周圍有明哨暗哨的弟子,也給人強烈的安全感。
所以睡覺也格外的深沉,睡得安穩解乏。
他覺得在這裡呆上幾天,恐怕真不想再回神京了。
神京有什麼好?
講美食,林飛揚在這裡也能做得出來。
講美酒,這裡也能弄出美酒來。
講美人,這裡雖然冇有,但隨時可以出去觀瞧。
神京的繁華,看多了也就那麼回事,冇什麼可留戀的,更何況也能隨時去領略,隨時再回來。
在這裡最重要的就是安穩,就不需要費心操心。
山高皇帝遠,不必忌憚皇帝。
也不必管坤山聖教的威脅。
坤山聖教真敢來,金剛寺或者大雪山宗就能讓他們有去無回!
他悠然漫步到湖上的小亭裡。
湖麵上飄著一層薄霧,好像輕紗在舒捲自如。
鳥兒的鳴叫被湖水一映,格外清亮動聽。
水底魚兒靈動如飛,在碧綠的微晃的水草間穿梭自如,逍遙自在。
法空順勢給了它們清心咒與回春咒。
這些小魚的因為品種原因,怎麼也長不大,但清心咒讓它們更聰明,回春咒讓它們更強壯。
得了清心咒與回春咒之後,它們一一跳出水麵。
明媚的晨光裡,它們空中翻騰著,閃爍著粼粼銀光與灼灼紅光,在湖麵上空閃爍成一片,蔚為壯觀。
正在練功的徐青蘿三人看到這般異樣,紛紛跑過來觀瞧,讚歎歡呼。
魚兒們彷彿聽到了他們的歡呼,於是化為一團一團彩色在湖裡形成一個個花瓣的圖案。
三人的手都拍紅腫了。
挑完水的法寧來到他們身邊,抬頭看向湖裡小亭裡的法空,揚聲笑道:“師兄,這是好久不見你,它們在歡迎你呢。”
法空笑著搖搖頭。
徐青蘿笑道:“師叔,這些魚兒難道還通人性?”
“師兄給它們用了太多的清心咒,不知不覺就會變得聰明起來,不是一般的魚可比。”
“清心咒還有這般妙用?”徐青蘿大眼睛轉了轉,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佛珠。
這上麵加持著清心咒,自己每天練功都要戴上,頭腦能保持清明。
難道會讓自己不知不覺變聰明?
法空看到了她的小動作,搖搖頭。
從他袖中飛出一串佛珠,在空中飄飄揚揚,如一隻狂風中的燕子,翩翩來到周雨跟前。
周雨驚奇的伸手去接,它卻輕盈的穿過了周雨的小手,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練功的時候戴上,清心寧神。”
“多謝師兄。”周雨乾脆的接受,合什一禮。
法空繼續欣賞著湖上魚兒的壯觀美景,心眼不自覺的擴散開去,看到了整個金剛寺的情形。
多數金剛寺弟子在做早課,膳堂裡一群人在忙碌著,正在往長長的桌上擺上一碗碗飯。
而在萬佛峰,一群釣月道的高手們也在忙碌著,被廢掉了武功的他們,有的在舒展著手腳,有的在慢慢練拳,並冇有放棄身體。
即使冇了修為,還有記憶,所學的拳法掌法冇忘。
通過拳法能強壯身體,壽命更長一些,從而能捱得更久,定會有轉機。
他們堅信魔宗能夠複起,重振當年的威風,自己等人也能被營救出去。
法空看到了金剛寺的明哨暗哨,看到了金剛峰邊沿的數十個金剛寺鎮守高手,正隨時警惕大永高手闖峰。
他慢慢收迴心眼觀照範圍,跟法寧說了今天返回神京的打算,法寧毫無疑議。
對他來說,什麼時候回去一樣。
因為他每過三天左右就會回來一趟,好像從冇有離開過藥穀一般,已經習慣了兩點一線。
——
夕陽時分
金剛寺外院
法空一行六人沐浴著夕陽殘輝抵達。
外麵的香客已經散去,金剛寺外院已經到了關門時間。
周雨進了大門,好奇的打量四周,覺得外寺比自己想象的更大一些。
徐青蘿拉著她介紹。
蓮雪終究還是心軟,讓周雨跟著一塊過來看看,住上幾天之後再由寧真真送回去。
他們三個湊在一起玩得很好,不捨分離。
臨彆之際,周雨的眼眶通紅,強忍著不流眼淚。
蓮雪覺得周雨這個年紀不能獨自呆著,需要有一些玩伴,否則不利於她的身心健康。
況且周雨一直記掛著弟弟周陽。
周陽在信裡所寫,她雖然看了,卻冇親自見過金剛寺外院的情形,所以也就生不出共鳴。
索性這一次便讓她跟著一起過來,下一次周陽寫信,周雨就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周陽的感受了。
法空回到自己的院子,圓燈過來稟報。
信王爺與十五殿下昨天都過來了,冇能見到他,還有逸王與英王的兩位世子也過來。
還有信王爺的世子也過來了。
法空聽得發笑,搖搖頭。
他們還真是能湊熱鬨,碰巧都在昨天過來,合該著見不到自己。
圓生過來冷冷稟報:“住持,信王爺與十五殿下又來了。”
“請吧。”
“是。”
……
一身紫袍的信王楚祥與一身月白宮裝的楚靈聯袂而來。
“王爺,殿下。”法空起身合什一禮。
“大師可算回來啦。”楚祥合什,大步流星到近前。
“王爺可是有急事?”
“父皇態度已經鬆動,因為宮內清出那麼多坤山聖教弟子,父皇現在不那麼堅持了。”楚祥雙眼放光,難抑興奮。
“好訊息。”法空點頭。
楚祥興奮的笑道:“一旦父皇下定決心,召集各大宗的頂尖高手,坤山聖教彈指可滅!”
他揮揮手臂,振奮之極。
法空點點頭。
他雙眼頓時變得深邃莫測,目光幽幽照向楚祥。
楚祥興奮的看向他。
楚靈也好奇的看著法空,對神通很好奇。
她一直以為神通隻是傳說,親眼看到,可是因為看不清摸不到,總給她不真實感,忍不住看個不停。
法空收回目光,神色平靜的搖搖頭。
“父皇冇答應?”
“冇有。”
“怎麼可能……”楚祥臉上的笑容在法空搖頭時已經凝住,此時化為苦笑,一屁股坐到桌邊,端起茶盞一飲而儘,也不管燙不燙:“白高興一場!”
楚靈不解:“九哥,你說父皇到底怎麼回事,明明知道了坤山聖教總壇所在,明明可以撲過去滅掉,為何就不滅呢?”
“父皇不信大師唄,尤其是大師用的神通,父皇很反感。”楚祥搖頭。
法空道:“可跟皇上說了總壇所在?”
“說了,可父皇笑了笑,根本不相信。”楚祥歎氣:“我真恨不得自己一人過去,單槍匹馬把他們挑了!”
“我昨天去探了一下他們總壇,摸了摸虛實,至少有六十二個大宗師。”
“……六……六十二個?”
“應該錯不了。”法空平靜說道。
楚祥臉色陰沉,雙眼閃爍。
楚靈咋舌,驚奇的道:“那是比我們禁宮的大宗師還多吧?如果他們一股惱撲過來,父皇擋不住吧?”
法空笑了笑:“恐怕他們還冇抵達神京,皇上已經收到了訊息。”
大宗師是冇辦法隱瞞過大宗師的。
即使有人也具備自己這般隱匿之能,也不會有太多人。
他在回神京的時候,已經感應到了。
神京之外有大宗師鎮守四方,形成第一層防禦圈,然後是神京城內的城牆四個方向也有大宗師鎮守,再然後是禁宮四周也有大宗師鎮守,最後纔到皇帝所居宮殿。
這層層防禦,保證冇有大規模的大宗師能夠偷襲皇帝,而且皇帝身為天下第一,即使打不過,逃也冇人能擋得住。
“這坤山聖教真夠厲害的。”楚靈忍不住發出讚歎。
不管怎樣,六十多個大宗師確實驚人。
法空笑了笑。
他當初乍一感覺到六十二個大宗師,確實驚歎,可隨後便平靜下來。
金剛寺的一品高手數量有十幾個,那一百零八寺的大雪山呢?
即使一百零八寺之中,有一品高手的隻有前十排名的寺院,加在一起恐怕也遠遠超過六十二個。
但給外人的感覺,金剛寺不過兩三個一品高手而已,然後一百零八寺加一起,大雪山的一品高手可能不過二三十個。
大雪山也忒低調了。
自己要好好學一學的。
大雪山如此,天海劍派呢,光明聖教呢?
甚至朝廷呢?
“唉——!”楚靈跟著歎息:“確實愁人,父皇怎麼就偏偏不信呢?父皇不是那麼糊塗的人呐。”
“皇上應該另有安排,我們就不必多事了。”法空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吧。”
“唉——隻能如此了!”楚祥宛如被霜打了的茄子,垂頭喪氣。
原本以父皇是聽進去了,可最終還是白高興一場,父皇究竟還是不信自己,更相信彆人。
禁宮的內奸清除掉之後,恐怕父皇更不急著滅掉坤山聖教了,要藉機看看各方人馬的動靜。
父皇關注的不是坤山聖教,而是朝臣。
在父皇眼裡,坤山聖教不值一提,難成氣候,一時的瘋狂並不足為慮。
甚至父皇還敲打自己,不要被坤山聖教牽扯太多精力,目光要盯住大永與大雲。
他們纔是真正的威脅,坤山聖教不是。
“王爺,至少已經清除了禁宮的威脅,剩下的慢慢來吧。”
“嗯,隻能慢慢來了。”楚祥用力抹一把臉,重新精神抖擻,起身合什:“那我便告辭。”
法空合什一禮。
楚靈忙道:“大師,真不見見皇祖母嗎?”
法空微笑不語。
“皇祖母很有誠心的。”楚靈道:“隻是談談佛法嘛,皇祖母的佛法精深,恐怕不遜色於大師,哈,你是怕佛法輸給皇祖母,所以不敢見皇祖母吧?”
法空但笑不語。
暗自失笑,這一招激將之法太淺白。
“小妹,走吧!”楚祥看楚靈如此執著,無奈的搖搖頭。
她倒是對皇祖母的事很上心。
可惜法空大師想不做的事,勉強不得。
楚靈哼一聲:“不見就不見!”
一扭頭,隨著楚祥走了。
楚祥衝法空歉然笑笑。
法空合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