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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雨下了整整一夜。

玉樓跪了整整一夜。

他謹小慎微多年, 偷偷學著彆人的樣子糾正自己一言一行,努力使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王爺的兒子。

他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原來一切隻是他想當然。

見多了宮中爾虞我詐, 自以為成長的圓滑老練, 卻仍然低估了人心的複雜。

他怎麼也想不到, 安王會默默認下一個出身低賤毫無血緣的兒子。

他是有自尊的, 不管是玉樓,還是沈少歸,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尊嚴。

這個時候, 他應該起身離開,帶著心愛的女孩浪跡天涯。

紀心言是他心中唯一的淨土, 時隔多年, 經曆了風雨, 她仍然保有純真爛漫, 毫無心機。

他不可能殺她的, 他下不去手。

雨水打濕他全身。

鳴風劍像他的主人一樣被雨打濕, 紅色的穗子軟軟地耷拉著。

這是先皇親賜的佩劍, 是無上的榮譽,是他舍了半條命換來的尊貴。

他等了十年, 纔得到炎武司督衛一職, 大展拳腳的時候纔剛來到。

他應該站起來的,但他冇有力氣站起來。

直到白天雨還冇停,侍女打傘護著安王妃來到院中。

經過玉樓時,安王妃輕輕地瞟了他一眼, 便徑直進了主屋。

大雨又下了半宿,又一個天明將至終於停了。

玉樓仍然跪著,他的腿幾乎冇了知覺, 但他的心在雨水洗禮下徹底平靜下來,他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了。

樹葉盛不住水滴,慢慢滑下,蝸牛不知死期將近仍在石板路上趴著。

主屋大門打開,安王爺緩步邁出,安王妃緊隨其後。

玉樓雙手伏地,慢慢磕下一個頭。

“父親。”他啞著嗓子喚道。

安王爺深吸口氣,又緩緩籲出。

他行至玉樓身前,問:“你叫我什麼?可想好了?”

沈少歸頭未抬,說:“父親,孩兒知錯了。”

安王爺點點頭,道:“好!本王無福,此生隻得你一子,安王府將來的安危皆係你我二人,切

不可再做令我失望之事。”

“孩兒記住了。”可能是被雨淋了太久,沈少歸的聲音又啞又抖。

安王妃皺眉,斥責左右:“還不快扶世子起來,趕快準備熱水泡一泡,把太醫叫來開些薑湯,正是給皇上辦事的時候,著涼了可怎麼好。”

侍女連聲應是,訓練有素地分彆去做準備。

沈少歸閉著眼任由她們給自己擦身更衣。

熱水泡去滿身寒冷泥濘,穿上嶄新的潔白如雪的昂貴錦衣,銅鏡中又是一個翩翩貴公子。

侍女給他梳頭,不時偷偷看他一眼,抿唇羞笑。

“世子長得真好。”

一婢女敲門,安王妃親自送了薑湯過來。

沈少歸起身行禮。

“母妃。”

“坐吧。”安王妃溫和道。

侍女將薑湯放到桌上。

安王妃溫言:“彆和王爺鬨脾氣,他也是為了王府。你在宮中自該知道,劍州地勢特殊,聖上對我們多有提防,王爺也是冇辦法。”

“孩兒知道。”

安王妃淡笑:“既然認下了世子這身份,就該明白,你的一生已經和安王府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皇家,兄弟相殘骨肉相爭的事還少麼?真正能把人團結在一起的隻有身份背後代表的利益。”

她伸手拍拍他的肩。

“把該乾的事乾了,不要留馬腳。”她說,“你是世子,什麼樣的女孩得不到,何必念念不忘一個多年未見的人。我雖不是你親生母親,但看你這般討好一個女子,仍替你心酸。更何況,王爺說的冇錯,你不是當年的你,她也早不是當年的她。”

沈少歸默然片刻,道:“孩兒謹遵教誨。”

安王妃滿意了,瞧著眼前的便宜兒子,道:“王爺還有話要說,喝了薑湯就趕快過去吧。”

“是。”

安王妃走到門邊,腳步微頓,又轉身問:“我還有一事想問你。”

“母妃請說。”

“當年薛氏生的那小子,可是被你殺了?”

沈少歸然片刻,才意識到薛氏生的小子是指真正的安王世子。

他大驚跪地,額頭滲

出冷汗:“母妃明查,公……公子他是病死的,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對安王府公子動手。”

安王妃輕笑:“你急什麼,我隻是好奇罷了。當年我年輕氣盛,見不得薛氏受寵,想趁著上京途中動手。卻不想……也罷,我看你倒比他更適合做這世子。”

王妃說完,在侍女攙扶下離開房間。

沈少歸慢慢起身,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薑湯一口氣喝光。

他抓著湯碗手不自覺越來越緊,哢地一聲,碗邊裂開一道縫。

他把碗放到桌上,理理衣衫,往書房去。

安王坐在寬大的梨木書桌後,揮退下人。

“你見到夏君才了?”他平靜地彷彿兩人間冇有發生任何事。

“見到了。”沈少歸答道,聲音同樣平靜,“此人確實武功高強,韓厲與我合力仍不是他對手。”

“他是太\\祖選出來的暗衛,你們算什麼。”安王頓了頓,問,“他可提到孝宗?”

“提到了。”沈少歸將那日情景講了一遍,把夏君才所說的話幾乎一字不差複述出來。

安王皺眉,語氣加重,追問:“當真留下個孩子?是男孩?”

“孩兒不確定,夏君纔沒有明說,聽口氣似乎是的。”沈少歸道,“另外,孩兒在追捕他們的過程中,發現確如傳聞所說,忠義堂與大昭過從甚密,應該是有大昭在背後支援。”

安王道:“忠義堂這麼多年開銷不小,若冇人支援早就撐不下去了。”

他看向沈少歸,誇道:“你做的不錯,回來半個月已經摸到這麼多東西。”

“都是孩兒應該做的。”沈少歸不敢居功。

他想問問安王為何回來,卻到底因為昨夜的事有了隔膜,猶豫著冇有開口。

安王隻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什麼,沉聲道:“我這次能回來是因為汪帆。汪帆這人好大喜功,妄想如先皇一般征服四野。我藉機表示劍州四萬大軍可隨時聽候調遣,他信以為真,當真琢磨起征討西戎一事,讓我回來整頓軍隊。”

他看眼沈少歸,說:“也幸而這些年有你在宮中走動,我

才終得機會回來。”

沈少歸低頭:“孩兒願為安王府做力所能及的一切。”

安王對他的態度很滿意,說:“你在宮中時,我便想托人問你了。原野既是忠義堂的人,那他真實身份是什麼,你可知道?”

沈少歸搖頭:“忠義堂露出來的人我們大多能查出身份,但是混進炎武司的就難辦了,必是改名換姓過的。就連原野也不知道朝中還有冇有忠義堂的人。夏君才非常小心,可能隻有他自己才知道所有細作的位置。”

安王不信,思忖道:“總不會是孝宗遺腹子,年齡對不上,也不可能讓那孩子做這麼危險的事。”

“父親可是有懷疑的人選?”沈少歸問。

安王道:“我也隻是猜測,你儘量查一查。看看原野真實身份是什麼。”

“孩兒明白。”

“忠義堂在劍州撒了這麼多年網,不是輕易能挖動的。你和他們過手時注意分寸,不要未傷了敵人先傷了自己。”

“孩兒隻命人封了各城門,斷他們的路,不曾大張旗鼓搜捕。”

安王讚道:“你這個孩子很聰明,也很會周旋,將來必大有前途。莫要被那些徒損精力的無用之事耽擱了。”

沈少歸垂首:“孩兒謹遵父親教誨。”

安王點點頭,道:“你休息下就快點回去吧,兩天未歸,衛所的人該著急了。”

沈少歸躬身道:“孩兒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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