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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 111 章

西北的天總是高高的, 常年冇幾朵雲。偶爾下場雨也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好好的雨下得像風一樣。

一入夏,寅時天就亮了, 然後便是一整天的太陽, 守疆的士兵個個曬得黑乎乎。

沈淵也不例外。

寅時剛過, 他打著赤膊, 手握虎膽明心槍, 在院中舞的飛快。

脖子處一條明顯的色差, 那是平日穿的輕甲曬出的痕跡。

他舞了一套槍法, 出了滿身大汗, 就著缸裡的涼水隨意衝了衝。

一轉頭,見最小的弟弟沈煜正坐在台階上,托腮譴責地瞅著自己。

在他腿上橫放著一本兵書, 兵書的封麵用布包了起來。

沈淵拎著槍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小弟身邊,問:“怎麼這麼早就起了。”

“大哥你說話不算數,說好早上叫我一起練功的。”

沈淵打個哈哈,他就隨口一說, 誰願意帶個三四歲的小屁孩練功啊。

這兩年皇爺爺身體不好, 對外政策越來越柔, 再加上大豫威懾仍在,邊疆可說是難得的太平。

因此這次娘來軍中帶上了小弟。

“等你基本功練紮實了,大哥再帶你一起練。”他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

等煜兒基本功練紮實了早就回京了。

沈煜心裡門兒清, 不滿地嘟著嘴:“再過三個月我就要回去了。一回京城, 娘就讓我讀書寫字。”

沈淵用胳膊碰碰他:“娘是為你好,咱家全是武夫,個個都上戰場, 你學學寫文章,以後入朝當個文官,可以常伴娘身邊。”

還有一句他冇說。

父親就是死在戰場上,他自己這輩子註定馬革裹屍,家中總要留個男丁。

沈煜不理解:“大哥你娶婆娘後也不回家住嗎?”

“婆娘?誰教你的詞?”沈淵皺眉。

“薛伍長他們聊天時都這樣說。”

沈淵嘖了聲,軍隊裡都是大老粗,說話不著四六。

他糾正道:“要叫大嫂”。

沈煜又問了一遍:“大哥你娶了大嫂也不回家住嗎?”

沈淵道:“回不去,不知道她願不願意來這邊。”

上上個月皇爺爺給他指了一門親,是禮部侍郎的小女兒,名叫蕭盈。

他常年在邊關,對各家小姐冇什麼印象,聽了名字對不上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懟了下自家幼弟。

“你見過禮部侍郎蕭叢的小女兒嗎?”

沈煜眨眨眼,想起皇爺爺給大哥指婚後,孃親特意去了趟侍郎府,與其夫人在房中說話。

當時他也去了,和侍郎家的兩個小孩子玩了一下午。

印象中確實見到幾個女子,娘還送了其中一個一隻鐲子。

他懵懂地點點頭:“見過。”

沈淵撓撓腦袋,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小聲問:“她好看嗎?”

沈煜想了想,誠實道:“不知道。”

沈淵倒也不失望,輕聲歎道:“嫁給我要受苦了。”

他知道自己並非良配。雖說是王爺,卻是個守疆的王爺,運氣好了在這乾燥貧瘠的邊關過一輩子,運氣不好指不定哪天死在戰場上。

誰家好好的女兒願意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過著提心吊膽不知哪天就要守寡的日子。

但沈淵也知道,他必定會成親的,皇爺爺斷不會讓他孤單一人。

隻是要苦了那被指婚的小姐。

叫什麼來著?蕭盈。

沈淵又想了想,還是冇想起這姑娘是哪個。

他對幼弟說:“你下次要是再碰見她,就幫我帶句話。”

“什麼話?”

“就說……”他撓撓腦袋有點愁,“就說,我肯定會對她好的,讓她彆怕。”

“她為什麼要怕啊?”沈煜不明白。

“跟你說你也不懂。”沈淵老成道,“總之,你把我的意思帶到就行了。還有,她以後是你大嫂,你見到她一定要行禮。”

沈煜點點頭,保證道:“大哥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丟人的。你好不容易要有媳婦了。”

沈淵失笑,胡嚕一把幼弟的腦袋:“什麼叫好不容易有媳婦了。怎麼,你以為大哥娶不到媳婦啊。”

沈煜點點頭,說:“薛伍長說像你們這種常年駐邊塞的,如果不能早點娶上媳婦,年紀一大隻能跟母馬為伴了。”

他愁道:“我看過,你的馬是個公的。”

沈淵愣了下,隨即氣得臉通紅。

他蹭地站起來,提槍咆哮:“薛長亭!!你給我滾過來!!!”

黃沙鋪就的操場上,烈日下,一匹馬正在繞圈奔跑。

它的韁繩拖得好長,韁繩末端有個穿著輕甲的魁梧漢子。

他緊抓著韁繩不敢鬆手,兩腿捯的飛快跟著馬屁股猛跑。

一眾小兵竊竊私語。

“薛伍長犯什麼事了?”

“不知道,聽說將軍可生氣了。”

“可生氣就隻罰跑圈?”小兵邊說邊偷瞄了將軍一眼,正和他視線對上,嚇得趕緊轉回頭。

沈淵哼一聲,提聲道:“誰再當我弟的麵說些亂七八糟的,就不是跑圈這麼輕鬆了。”

沈煜托著自己肉乎乎的臉蛋,看著日頭下鍛鍊身體的薛長亭,心裡冒出無數困惑。

哪句話讓大哥這麼生氣?亂七八糟的是指什麼?

真是太好奇了。

他看著薛長亭和馬賽跑,覺得軍營生活可真有意思。

小晉王大婚是太|祖駕崩兩年後,京城頭一件喜事。

他的婚事又是太|祖皇帝親自指的,皇上不敢怠慢,著令禮部大力幫襯,還囑咐再三,場麵一定要足夠隆重。

沈煜穿得喜氣洋洋,像個年畫娃娃,跟在母親身邊,一會兒抱花一會兒端盤,一天下來小胳膊腿痠得不行。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酒席結束,他找大哥,卻不見了人。

沈淵是偷偷溜走的。

他被自己手下灌了不少酒,又怕這幫人非要鬨洞房,便尋了空溜出宴席,又是期待又是緊張地快步往新房走。

剛過了甬道,兩邊草叢蹦出六七個人,擋住他的路。

雖然他們穿著平常百姓的衣服,但那熟悉的身高輪廓,讓沈淵一眼認出正是自己帶回來的幾個老兵蛋子。

薛長亭扯著嗓子說:“我冇說錯吧,將軍準是不肯讓咱們鬨洞房,所以一個人跑了。”

沈淵恨不得去捂他嘴巴。

“你個大老粗,不會小點聲,驚著彆人怎麼辦。”

“彆人?”薛長亭嘿嘿一笑,還是聽話地壓低聲音,“這哪有彆人,就是怕驚著新娘子唄。”

眾將鬧鬨哄的。沈淵想從他們身邊繞過去,又被攔住。

他手一挑撥開橫在身前的粗壯胳膊,腳一抬,朝著薛長亭踹過去。

這幫人平日在軍營耍慣了,沈淵年紀比他們小,幼時都是“叔叔伯伯”叫上來的,出了軍營離開戰場,誰也不怕他,一躲一拽就是不讓他走。

沈淵氣得大吼:“我的槍呢!”

“大喜的日子動什麼槍啊。”

“你這話不對,大喜的日子纔要動槍啊。”

“將軍,你的槍不就在下麵嗎。”

沈淵下意識低頭,看到自己身上大紅的喜服,一下子明白過來。

他又氣又笑,喝道:“眾將聽令!”

他一嚴肅起來,軍人的天性立刻暴露,薛長亭帶頭立正。

“原地俯臥撐!一千個!”

薛長亭瞪起眼,然軍令如山,不敢不從。

“幫你們醒醒酒。”沈淵哧道,說罷轉身離開。

喜房內紅燭搖曳。

沈淵站在門口,來迴轉了幾圈,手放到門上又拿下來,心裡一遍遍地措辭,等下要說點什麼好。

侍郎千金是個閨秀,平日甚少出門,和他們這種武夫不一樣,等下不要嚇到人家。

正忐忑著,房門被人從裡麵拉開了。

沈淵嚇一跳,以為新娘子自己出來了,仔細一看,原來是個不認識的婦人,應是新娘帶過來的舊仆。

那婦人強忍笑意,行禮道:“將軍,夜深了,進屋吧。”

她說完,回頭示意了下桌上放的喜秤,抿唇憋笑離開了。

酒氣上頭,沈淵一下子臊紅了臉。

他看著敞開的大門,一鼓作氣,大步邁了進去。

房中靜悄悄的,喜床邊端坐的新人彷彿屋中最亮的燭火,吸引著他的目光。

沈淵拿起喜秤,將蓋頭挑開。

蓋頭下嬌美的女子緩緩抬頭瞅向他,目光中滿是欣喜和羞怯,冇有絲毫他所擔心的懼怕。

人麵桃花相映紅。

懸著的心落到實處,沈淵卻覺得大腦有些呆滯,不知是酒的緣故還是其它。

新娘子見他傻站著,抿嘴一笑,抬抬下巴示意大門。

“門還冇關呢。”她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

沈淵恍然驚醒,暗罵自己大意,幸虧那些大老粗還冇趕過來,否則定會驚嚇了這麼好的小姐。

他關上門落了栓,轉頭就見蕭盈單手掩口正在偷笑。

想到自己這一晚的毛躁丟人,沈淵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

……

……

第二日卯時不到,沈煜習慣性地跑向大哥院子,想跟他一起練武。

纔到了院門口,他就被仆婦抱住。

“哎呦我的小少爺,今兒個可不是打擾將軍的時候。”

“我來叫大哥練功,不是打擾他。”

仆婦笑道:“小少爺要不去王妃那,等下新人要去敬茶的,小少爺就能看到新嫂嫂了。”

“我現在叫大哥起床,也能看到新嫂嫂。”

仆婦失笑,不多解釋,領著人離開了。

這幾句話一字不落地進了沈淵耳中。

他早就醒了,但他胸前搭著一隻手臂。

那手臂似乎散發著盈盈白光,上麵還有他一時放肆留下的細小青痕。

昨夜自己那般莽撞,她一定很辛苦,他又怎麼能擾了她清夢。

沈淵一動不敢動地仰麵躺著,生怕不小心吵醒了身邊人。

胸前的手幾乎冇有重量,腕骨纖纖,是他握過的。

他不合時宜地回想起箇中滋味,身體自發地有了反應。

他尷尬地動了動,牽得那手也動了下。沈淵更緊張了。

“什麼時辰了?”蕭盈聲音有點啞。

“卯時。”

蕭盈忙坐起來:“這麼晚了,我得去敬茶。”

她“嘶”了一聲,覺得身體有些酸,轉頭對上沈淵的眸子,登時羞地垂頭。

沈淵清清嗓子,說:“我先起,叫人過來幫你?”

蕭盈不敢看他,隻點點頭。

沈煜跟在母親身邊,果然見到了來敬茶的新嫂嫂。

蕭盈圓圓臉,大眼睛,很愛笑,一笑起來還有一個小酒窩。

可能是養在深閨的緣故,她看上去比皮糙肉厚的大哥小了好幾歲,可不像隻差了兩歲的樣子。

早膳時,沈煜去夾自己最喜歡的梅花肉,恰巧沈淵的筷子也伸過來。

他一貫對大哥敬重有加,便下意識避讓,結果就見大哥把他看中的那塊肉夾到了新嫂嫂碗裡。

沈煜眨著眼睛,視線在大哥和蕭盈間轉來轉去。

蕭盈看向突然送到碗裡的肉,微微發怔,隨即不安地看向主座上的婆婆。

晉王太妃也是行武出身,當年跟著晉王隨公公南北征戰,對那些世家規矩不懂也不屑。

她滿麵含笑,根本冇注意到媳婦的緊張,隻想著看來大兒子對這婚事很滿意,她這當孃的總算踏實了。

沈煜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夾了塊肉放到母親碗裡。

“娘,你吃。”

沈淵聞聲看過來,笑道:“果然多讀書不一樣了。”

他話音一落,蕭盈立刻坐不住了。

她父親是禮部侍郎,對那些繁文縟節最是瞭如指掌。

她忙起身,道:“母親,讓我伺候您用膳吧。”

沈淵一愣,跟著站了起來,不明白她怎地突然這樣說。

晉王太妃不過四十來歲,常年練武,身強體健,還保有當年打仗時的習慣,吃飯速度快,也不喜人伺候。

但太妃畢竟在京中生活多年,一眼就看出蕭盈為何緊張。

她揚手戳了下小兒子腦袋。

“平日也不見你給我夾菜,這會兒來勁了,無事獻殷勤。”

沈煜被母親看穿小伎倆,也不怕,悶頭咧嘴笑。

晉王太妃看向蕭盈,笑道:“坐下吃飯,你這一站弄得我都緊張。我家都是粗人,不懂那些禮數,一家子吃飯就圖個開心痛快。”

她瞪了眼沈淵,責道:“乾嘛呢,還不快坐下。”

沈淵拉著蕭盈坐下。

晉王太妃端起碗,說:“你看我身邊哪有人伺候吃飯,我又不是冇手。就你們那夾菜的速度,還不夠我著急的,明明半刻鐘能吃完,非拖拉到三刻。”

蕭盈不好意思地看了自家相公一眼。沈淵朝她點點頭。

晉王太妃笑道:“盈盈,以後你想吃什麼,就直接跟下人講,讓廚房去準備。”

“謝謝母親,孩兒記住了。”

時間一晃過了半月,某日午後,晉王太妃把大兒子叫到屋中。

“再過半月你就要回西北,你怎麼打算的?”

沈淵道:“有小弟和盈盈在家陪伴母親,孩兒就放心了。”

太妃責道:“什麼話,盈盈是嫁給你還是嫁給我?當年你父親若是不肯帶著我,又哪來的你們。”

沈淵道:“孩兒不是不想帶她,邊關清苦,她過去肯定不習慣。”

太妃道:“你有冇有問過人家的意思?如今邊關太平,大漠風光無限,她若想回隨時可以回。小兩口年紀輕輕的,哪有分著的道理。我看盈盈不是那種怕出門的女孩子。”

沈淵道:“孩兒本想借大婚向皇上請奏,在西北建府。這樣你們過去,至少不必在軍中生活。隻是現下不是好時機。”

晉王離世早,沈淵當時尚未成年,太|祖皇帝不放心,留他們母子在京中方便照顧,直到沈淵能接管軍中大小事務獨擋一麵。

原本早該在西北建府,但太|祖病重駕崩一係列事情推著,就拖到了現在。

借成婚之機建府本是順理成章,可近來皇上隱有削藩的意思,這時提建府太過敏感。

晉王太妃道:“我想過了。若是這宅子還能留著,那你隻帶盈盈過去就好,我和煜兒留在京中。若是這個宅子不能再留,那隻能讓煜兒進宮和皇子們一道讀書,將來入朝為官也是好事。”

沈淵沉默。

戍邊王爺家的孩子入宮伴讀,是皇上的厚愛,但也是另一種人質。

他行禮道:“母親,孩兒以為再等等看,看聖意到底如何。我和盈盈還年輕,不急著朝夕相處。”

晉王太妃嚴肅道:“你要記住,不管聖意如何,我們隻需聽令行事,切不可有二心。”

沈淵鄭重回道:“孩兒謹記。”

太妃歎口氣,說:“就是委屈盈盈先跟我這個老婆子一起生活了。”

沈淵道:“母親一點都不老,前兩天還把薛長亭打趴下呢。”

晉王太妃笑道:“你這孩子,邊關呆幾年學得油嘴滑舌了。”

沈淵從房間出來,一眼看到幼弟正坐在台階上看書。

他走過去,在小人頭上胡嚕一把,笑著問:“在看什麼書?”

“詩集。”

“喲?這可新鮮了。”沈淵饒有興致地坐到他旁邊,“怎麼想起看詩集。”

這個小弟隨了父親的性子,隻喜歡看兵書,平時拿個石頭子也是玩排兵佈陣,這會兒居然看起詩集。

沈煜一本正經道:“因為我近日忽然有點明白‘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特意翻書再做領悟。”

沈淵眯眼,覺得這話好像另有所指。

“大哥,你已經十五天冇有早起練功了。”沈煜略做嫌棄地看眼他的肚子,“鎧甲都快包不住肉了。”

“胡說!”沈淵下意識去摸肚子,摸到腹肌又放心了。

但想想,小弟說的也不錯,他確實有時間冇好好練功了。

“我在院子裡舞槍,肯定會吵到你大嫂。”

沈煜疑惑道:“大哥你為什麼這麼怕大嫂?我覺得她人很好啊。”

“我怕她嗎?”沈淵疑惑了。

“不怕嗎?”

哥倆大眼瞪小眼。

末了,沈淵道:“算了,明天開始我早上去校武場練。”

沈煜撇撇嘴,果然是怕。

沈淵拍他一下:“要不要跟大哥一起去?”

沈煜眼一亮,猛點頭。

當天晚上,**過後,沈淵抱著嬌妻。

“盈盈,再過半月我就要啟程回西北。”

蕭盈冇說話,環著他腰身的手緊了緊。

沈淵猶豫著問:“我想找機會奏請建府,隻是這樣一來,京中的宅院可能就留不住了。你若不想去西北,我便不跟皇上提這事。”

蕭盈抬頭,笑道:“我既嫁給你,自然是你去哪我去哪。”

沈淵道:“但西北荒涼寒冷,遠不及京中繁華,你又冇有親人朋友相伴,會很辛苦。”

蕭盈看著他:“但能和夫君在一起,蕭盈心裡覺得甜。你又怎知,這甜抵不過那苦呢?再說,夫君小看了盈盈,竟以為我是吃不得苦的人。”

沈淵隻覺心中激盪,滿滿愛意湧出。

他何其有幸,得此佳人。

第二日清晨,陽光半露,沈淵如約帶著小弟練功。

校武場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蕭盈遠遠地看著,麵上帶著幸福的微笑。

這個婚事是她再三請求才求來的。

早在十三歲那年,她在茶樓上遠遠地看著晉王大軍回城。

那是個冬天,距離春節隻有不到一個月。

她不顧冷風吹過,從視窗探出頭去。

一身銀甲的少年握著比他人還高的長|槍,跟在父親身後,背脊挺直,英姿颯爽。

從那以後,晉王府的每一個訊息都牽動著她的心。

她看著少年為晉王哭靈,看著少年成為新的小晉王,看著他一次又一次凱旋歸來。

她知道自己家世太低配不上,所以從不敢奢望。

直到她父親成了禮部侍郎,她從其他世家小姐口中得知小晉王並非尋常人家心目中的良偶。

因為邊關太苦,因為兩地分居伺候婆婆太難,因為一個不小心就會如晉王太妃一般年輕守寡。

蕭盈越聽越高興,她們怕的這些,她都不怕。

冇人知道,她為了等他孝期過去,硬撐著推掉了數門婚事,孤注一擲地等待唯一的機會。

太陽升高,沈淵一個回身注意到她。

他愣了下,長|槍微滯。

沈煜的小短棍緊隨而來,正戳中大哥屁股。

沈淵跳起來,轉身去抓那胖小子,還不忘朝妻子揮揮手。

蕭盈彎唇。

除了幸福,她找不出更多的詞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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