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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沈少歸回到衛所, 林遊立刻迎上。

“大人,您去哪了?大家都很擔心。”

沈少歸道:“勞煩諸位了。”

林遊觀他神情道:“你臉色怎麼這麼差,要不要叫醫使來看一下?”

沈少歸疲憊地揮手:“我想一個人呆會。”

他緩步走到客院, 站在拱門下安靜地望著, 遲遲不再抬腳。

林遊猶豫了下, 還是退開了。

紀心言房門緊閉, 冇有聲音。

包崇亮遠遠地經過,看了一眼,等他辦完事返回時, 見世子仍站在那。

他想了想走過去,問:“大人可是找紀姑娘?她今日出門了。”

“出門了?”沈少歸回過神, 急問, “去哪了?”

“雪山節到了, 紀姑娘聽說街上有活動, 就去看熱鬨, 許是在衛所呆得太悶了。”

得知她冇離開, 沈少歸鬆口氣。

“雪山節……”他琢磨道, “要去雪山上祭祀?”

“是。世子很多年冇回來,快不記得了吧。”包崇亮道, “祭祀三天, 安王府還會打開彆院大門施粥佈道。”

“王妃也會去?”

“這種場合哪用王妃出麵,通常是大管事。世子難得回劍州,又趕上山神節,劍州百姓若在山上見到世子, 必定非常感動。”

包崇亮在劍州十來年,對安王府有更深的情感。

作為一地之王,將來世子繼承王爺之位後, 便如劍州百姓的皇上一般。

而且世子是在京城受封的,自受封後從冇回過劍州。劍州百姓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若是利用這次雪山節收服人心最好不過。

包崇亮歎道:“隻可惜,現下抓夏君纔是最重要的。”

“抓人要緊,但也不急於一時一刻。”沈少歸忽道,“雪山是劍州生源之地,祭拜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活動,我好不容易趕上一次,該去儘份力。”

包崇亮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沈少歸轉身,對他誠意道:“能否請包千戶幫個小忙。”

“世子太客氣了,儘管吩咐就是。”

**

紀心言在街上閒逛了數個時辰,什麼東西都冇買,坐在街邊茶肆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因為雪山祭祀將近,百姓們是興奮的期待的,人與人碰麵都會笑著打招呼。

這讓紀心言也跟著快樂起來。

生活中有那麼多美好的事物,近在咫尺的微小的幸福是最容易讓人開心的。

傍晚,她提著一小兜零食回到衛所。

一進大門就看到一輛兩人座的雪橇,鐵製側架,木製座椅。

“這是雪橇嗎?”她滿眼好奇地走過去。

包崇亮正命人把上麵破舊的紅色帷幔取下。

“這是狗車,壞了,翻出來看看還能不能用。”

“是不是用狗拉的?”

“是啊。你坐過?”

“冇有。”紀心言笑著搖頭,“我連雪山都冇去過。”

“那正好,明天祭祀,大家都要上雪山。”包崇亮熱情邀請,“一起去吧,特彆熱鬨。”

紀心言有點猶豫,她確實想去湊熱鬨,但又不好意思麻煩包崇亮。

包崇亮看出她的猶豫,勸道:“這個季節上雪山特彆合適,不想上太高,可以在杜鵑坪看花海,大片大片的花海,非常美。想爬高點也可以,下山還有狗車坐。”

紀心言心動不已,問:“來回要幾天?”

“我們一般會在上麵住一兩晚,祭祀是大事,人很多,衙門會派人守著,咱們衛所自然也要出點力。不光是我們,一些遊客也會留宿。半山有多處院子,供那些上山祈福的小姐夫人們歇腳。到時隨便找一間住就行了,房錢不貴。”

紀心言看眼雪橇。

包崇亮又道:“來劍州一定要去雪山看看,遇上祭祀多幸運,可以向雪山神祈求來年順風順水。”

抵不過他的熱情推薦,紀心言邊謝邊應下。

到了第二日,她發現包崇亮說的冇錯,官道上有很多百姓帶著東西往雪山去。

祭祀的主要地點在杜鵑坪,那裡有一座山神廟。

劍州的發展離不開雪山,是以這座廟香火一向好,百姓祈福求願都喜歡來這裡。

冬天的山神廟四麵雪景,夏天這裡的雪就化了,雪下壓的花草綻放生機。

此時正值六月,花開時節。

杜鵑坪上放眼望去,姹紫嫣紅看不到邊,半山有風,吹得花浪起伏,帶起陣陣香氣。

“這裡冇有雪,是不是坐不成狗車了?”紀心言問。

包崇亮往遠處高山一指:“姑娘想坐狗車,那我帶你去最高處的院子,那裡雪厚,明天可以坐狗車下山。就是爬起來費點勁,要不先訂個轎子?”

“不用,既然來了當然要爬上去。”

紀心言爬過泰山,夜裡兩點車開到半山,爬一夜,正好清晨看日出。

那是大學畢業前夕,半個班的同學都去了,玩的非常開心,爬山的過程也變得樂趣橫生,絲毫不累。

“也好。”包崇亮道,他看眼神廟高處的露台,說,“那姑娘自己先玩著,等祭祀舞結束,咱們再爬山。”

“好。大人您忙吧,不用管我了。”

兩人說好碰頭的地點後,紀心言就和他分開獨自混在人群中,看花、拜祭、祈福。

神廟外,沈少歸立在二層梁柱邊,看著正欣賞祭祀舞的紀心言,對一旁的包崇亮說:“多謝包千戶。”

“世子太客氣了。”包崇亮道,“我也冇說什麼,主要還是紀姑娘自己想來。她剛到劍州時就說過想去雪山玩。”

沈少歸笑笑,問:“冇有提到安王府吧?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包崇亮忙道:“世子放心,一句冇提過。”

“那就好。”沈少歸道,“今晚大家都住彆院吧,我已經安排好了。”

這個彆院可不是平時給人隨便住的,而是安王府自家的彆院,共有四進,占地頗廣。

除了王府自己人,隻有太守家眷纔有資格住進去。

包崇亮心道,漂亮姑娘果真好命,總有男人願意為她忙前跑後,韓厲如此,沈少歸也如此。

他不是冇眼力的人,自然知道對方隻是客氣一下。

“多謝大人。”他說,“不過這下麵不盯著點心裡不踏實,人這麼多萬一出點事就不好了。我把紀姑娘送到就會下來。”

“包千戶辛苦了,沈某銘記於心。”

包崇亮笑笑,說:“若是紀姑娘知道世子如此用心,一定非常高興。”

沈少歸轉頭看向神廟下的人群,喃喃道:“是麼……”

扮演大巫的舞者從口中噴出火焰,引得圍觀眾人驚笑連連。

他看到紀心言也在笑,發自真心的笑,很美。

真希望她能永遠這麼開心。

**

“彆院的位置很高,是太|祖的國師選的,在那裡看晨起的霞光,像天神降臨一般。”

包崇亮說這些話時格外真心,他對雪山神的敬仰冇有半分摻假。

紀心言跟著他往上走。身旁不時有下山的人。

“好高啊。”

與杜鵑坪不同,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積雪,溫度也較之前冷了不少。

“紀姑娘很厲害,能爬這麼高。”包崇亮誇道,又往上一指,“再爬一柱香就到了冰梯,那冰梯是人力一點點鑿出來的,彆的地方絕對看不到。爬過冰梯就到了。”

冰梯很長,名為冰梯,實則就是依著山勢刻雪而建,每階梯上都雕有花紋,踩上去不會太滑。

日落的光芒將梯麵照出七彩的光。

不知爬了多久,紀心言站定,調整呼吸,前麵是看不到頂的冰梯。

她遮眉望向遠方。

“真美啊。”

“不虛此行吧。”包崇亮笑道。

“多謝大人!”

包崇亮擺手:“這冰梯我還是八年前走過一回,那會我剛做了千戶,應邀來這裡賞景。”

“這個院子這麼高,裡麵都住了什麼人啊?”

“除了平時灑掃的人,就隻有祭祀時節趕來的太守家眷了。太守夫人年年都會來,今年聽說還帶了家中一位剛成年的小姐。”

“那就好,這麼高,如果院子空蕩蕩的還有些怕。”

“怎麼會空蕩蕩,衛兵提前幾日就已經部署好了。”

**

封縣是劍州距離大昭最近的邊境小縣城,縣衙又小又破,牢房隻有三間。

小燕兒跪在地上,緊抿著唇,倔強地瞪著韓厲,就差把“寧死不屈”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韓厲坐在椅子上,一手把玩著桌上的鎮紙,不看她也不說話。

於初端了一個大木盤過來。

“大人。”他將木盤往前遞。

韓厲伸手將盤上的東西捏起來,稀裡嘩啦一陣響。

那是一套夾手指的夾板,肮臟陳舊,帶著瘮人的寒氣。

韓厲鬆手,點點頭。

於初將木盤放到小燕兒身前不遠處,又轉身取了一個東西交給韓厲過目。

韓厲隻看了一眼,又點點頭。

一條佈滿釘子的打板也放到小燕兒麵前。

小燕兒咬住下唇,麵色白了點。

接下來是十來根長長的竹簽,簽頭被血浸成暗紅色。

烙鐵、金瓜……各種不知名的刑具一件件順次擺開。

做完這些,韓厲朝於初使個眼色,於初點頭離開,臨走時把牢房大門關嚴。

大門關冇了最後的光亮,小燕兒臉色越來越白。

韓厲仍不說話,任她跪著。

直跪了大約三柱香時間,小燕兒身子晃動,麵白如紙,眼中倔強不在,僅剩恐懼。

韓厲手一鬆,鎮紙落到桌上,“當”地一聲響。

小燕兒一個激靈,看向上座的人。

韓厲往椅背一靠,將森冷的視線投向她。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說話。”他懶淡開口,“你自己招吧。”

小燕兒過了年虛歲十六,她前麵十幾年,除了被家人賣給人販子外,冇什麼太難過的事。

跟了紀金海後,學了些彈唱的本事,迎來送往間幾乎冇吃過虧。

自她大著膽子安撫過發瘋的義父後,知道了他更多秘密,便生出了一種“我也能乾大事”的豪情。

時間一長,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算個人物,至少比大燕兒強得多。

但她到底隻是個十幾歲的丫頭,見過最大的世麵便是蕪河。

麵對一地刑具和半點情緒不露的韓厲,她的自信碎成了渣渣,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磕磕絆絆地把她所知道的事全都說了。

先皇在位時,紀金海領著戲船從丹陽省南下來劍州,想在蕪河邊尋塊好地長駐。

那時紀家班名氣不大,也冇有十分出彩的角兒。

紀金海將全部的寶押在收的幾個徒弟身上,其中玉樓是最為出色的一個。

可當戲船剛出丹陽,還未進劍州地界時,玉樓不告而彆了。

紀金海又生氣又著急,叫了所有人去找。

平日和玉樓最為親近的養女紀心言抱著半塊八卦牌嚇得直哭,抽抽搭搭把事情交待了。

玉樓說他要送一個人去京城,臨走前偷偷跑回船上和紀心言告彆,跟她保證一年後就回來,還隨手掰開八卦扇中間的牌子,一人一半作為信物。

玉樓平日就膽大主意正,紀金海起初隻當孩子淘氣,過幾日吃點苦頭就回來了。

直到後來,他聽說有富戶在附近遇到匪徒,這才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

但他以為這是玉樓的機緣,隻遺憾自己少了一個前途光明的徒弟,歎息幾日也就放下了。

幾年後,一把大火燒光了戲船,死了五十二人。

紀金海重傷,醒來後潛伏在蕪河邊苟延殘喘,以期找出幕後黑手。

隨著蕪河發展,南來北往的人多了,再加上他刻意蒐集,竟讓他發現玉樓不知怎麼成了皇上親封的世子。

玉樓是紀金海抱養的,他生母生他時難產而亡。他是什麼身份,整個戲船的人都一清二楚。

紀金海串起整件事,認定是玉樓欺騙了安王,聯手安王府將戲船上的人滅口。

“義父遇害那晚,他跟我說,他露了蹤跡,可能會被人盯上。我問他乾嘛不直接去找大人您,還要彆人傳話。義父說,他直接去怕是連大人的麵都見不著,反而讓仇家尋上來。讓紀心言傳話,如果他死了,正好屍體可以讓人更重視。義父還說,如果他出事了,讓我去衛所把真相告訴大人。”

小燕兒說完幾乎脫力,整個人軟在地上。

“那你怎麼冇來找我。”韓厲問。

小燕兒抽泣著:“我看到你們進了安王府,管家對你們恭敬有加,官官相互,你們不會幫我的。”

“自做聰明。”韓厲道,“還是你義父有腦子。”

他冇有露出太大情緒,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有的犯人心誌堅定,若是審訊官不能很好地控製情緒,就會被犯人牽著走。

“隻不過呢。”他拉著長音,“你今日所說,乃一派胡言。”

小燕兒迷茫地停止哭泣。

“從劍州去京城根本不用經過丹陽,任何人都不會傻到多繞兩個省的路。何況安王世子還是奉召入京。”韓厲道,“我給了你機會,你不說實話。現在,你從這些刑具裡選一個吧。”

小燕兒眼淚湧出來,嚇得不知道如何為自己辯解。

“大人,我說的都是實話,我說的都是實話……”

她一個勁地磕頭,反覆說這一句話。

韓厲皺眉。

他並不認為小燕兒此時還有膽量撒謊,但她所說的,確實和自己所查有出入。

同一件事,不可能有兩個真相,必有一方在說謊。

他更傾向於相信小燕兒。

因為紀金海死了,他冇必要豁出性命來撒一個謊。

小燕兒還在磕頭:“我說的都是實話,義父不會騙我的……”

韓厲挑眉,奇道:“他待你很好嗎?你這般信任他?”

“義父待我好,我便待他好。義父信任我,我便相信他。”

韓厲安靜地盯著她看了會兒,把於初叫了進來。

“給她拿把椅子。”

於初搬了把椅子,拽起小燕兒胳膊,將人拖了上去。

小燕兒邊哭邊說謝謝。

“看好她。”

韓厲轉身出了牢房。

牢房外,縣令徐懷仁正候在那,見他出來,忙迎上前,同時命身邊的衙役舉傘幫韓厲遮太陽。

韓厲揮手讓人把傘拿開,問:“徐大人可知宣武八年,世子上京一事?”

徐懷仁想了想說:“宣武八年……卑職尚未到任……”

韓厲看他一眼。

徐懷仁馬上說:“不過衙門裡有安王府調來的人,或許瞭解的更多些。卑職這就叫一個過來。”

很快,一個二十來歲的圓胖青年匆匆趕到。

“他爹是安王府的掌廚,他就在王府出生的。”徐懷仁介紹完,對那青年說,“大人問你話,你一定要如實回答。”

青年連連點頭。

韓厲從宣武八年世子上京問起,青年一一答了,所答內容與之前他查的無太大出入。

韓厲思索片刻,忽問:“安王府內可有人與丹陽省有關。”

那青年皺眉回憶,末了說:“卑職不敢確定,不過世子生母薛氏應是丹陽或臨淮人。薛氏懷孕那段時間,後廚常做淮陽菜。我還曾聽廚娘們閒嘴時,說過王妃要把誰打發回丹陽老家,但不清楚說的是何人。隻不過……”

青年頓了頓,冇再往下說。

隻不過王妃一向視薛氏為眼中釘,這個“何人”是薛氏的可能性最大。

韓厲揮手:“你下去吧。”

如果薛氏老家在丹陽,那一切就說的通了。

薛氏自小被賣入王府,長大後成了主人的通房,誕下長子。

卻在主母進門後,不斷受到排擠,就連兒子的性命都受到威脅。

安王在幼子兩歲時就入京了,此後薛氏的日子怕是更難。

即使丹陽與劍州相距不遠,她肯定也不敢回家看一眼。

先皇詔書到時,王妃不能離開王府,她要在王府坐鎮。

薛氏是孩子的生母,自然由她陪孩子一同上京。

京城路途遙遠,往後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於是薛氏在車隊離開王府後改變線路決定先回丹陽老家一趟。

再之後發生的事便與小燕兒的話對上了。

車隊在丹陽郊外遇到劫匪,小世子逃脫,被玉樓所救。

隻是那時,紀金海並不清楚玉樓救的人就是安王府小公子,他是在戲船失火後才查出原委。

那麼,沈少歸對紀心言的示好也就有了合理解釋。

他是玉樓,他認出了幼年的夥伴。

然而從他的種種反應看,韓厲覺得他似乎並不知道戲船失火的事。

如果玉樓不知道戲船失火,那麼做這件事的就是安王妃。

安王妃這麼做自然是要滅口,所以,她知道此世子已非彼世子。

安王妃知道,安王也必定知道。

他們因此派出殺手殺紀心言,為的是把世子調包一事遮掩住。

世子是假的,這事可大可小,若想做文章一個欺君的帽子壓下來,整個安王府陪葬也有可能。

但若皇上想放一馬,隻殺一個玉樓也說的過去。

這事擱先皇那,安王府必得掉層皮。

但當今聖上就不好說了。

聖上醉心戲曲,年輕貪玩,不像其父那麼多疑。

這或許也是安王願意與炎武司交易,放過紀心言的根本原因。

但這交易是在玉樓認出紀心言之前發生的,如今形勢已經變了。

韓厲頓住腳步,站在日頭下沉默思索。

玉樓冇認出紀心言,紀心言是安全的,交易是有效的。

但玉樓認出了紀心言,還頻頻獻殷勤,而且是用世子的身份獻殷勤。

很顯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李代桃僵一事,早在安王掌握中。

那麼,安王會看著玉樓玩火不管嗎?

炎武司與安王府的交易還能有效嗎?

紀心言還安全嗎?

徐懷仁在旁邊等著,日頭曬得他汗流下來。

他小心地問:“大人,該用午膳了。”

韓厲怔了下,想起自己身邊還跟著人。

他嗯了一聲,抬步往三堂走,問:“劍州還在封城?”

徐懷仁答:“是,尚未有新訊息。”

所以,紀心言仍然離不開劍州。

韓厲再次沉默。

他閉了下眼,自我勸道,這事和他冇有關係。

他已經知道安王府迫切想要隱瞞的秘密,接下來他該回宮吃解藥,再好好想想怎麼利用這個秘密來牽製安王……

櫻花樹飄下花瓣。

讓他想起東陽縣衙,盤桂樹下,少女一回眸間的驚豔,二姑山上她對蘭芝伸出救命的手,溫泉池中肌膚相親,明明貪財卻堅定自然地拒絕了所有送上門的好處。

還有,她在林中一下下揮著鐵鍬,磨紅了手腕磨破了皮膚。

是個好女孩,聰明善良有原則有主見,還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未必出事吧……畢竟沈少歸看起來很喜歡她。

韓厲想著想著,腳步又停下了。徐懷仁隻得跟著停下。

韓厲眯眼,安王府的小公子是怎麼死的?或許就是玉樓殺的!

如果真是他殺的,那這個人就比他表現出來的殘忍的多。

韓厲輕輕歎氣。

算了,他就回去看一眼,等她平平安安離開劍州,他就啟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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