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萬卷經笥>其他>大人,請你正經一點>第40章 第 40 章
閱讀設置(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置X

第40章 第 40 章

飯吃得差不多, 賽繁花的新船上傳出鼓點聲,祭船舞開始了。

紀心言跑到三層遠遠地看了會兒,聽到原野叫她。

擺渡小舟一次搭不了多少人, 要把他們先送上岸再來接包崇亮與韓厲。

與河麵的五光十色歌舞昇平相反, 岸上黑乎乎的, 僅在上下船的位置掛有燈籠。

紀心言上岸時冇看清, 不小心踩空,幸而岸邊的水僅到小腿,她反應還算敏捷, 僅一隻腳踏進水裡,弄濕了鞋襪。

她往遠處走了幾米, 尋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 擰乾衣襬的水。

原野抱胸站在岸邊等著, 不時與身邊同僚低語幾句。

忽地, 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在紀心言身後不遠處響起:“公子, 要坐船嗎?”

她嚇一跳, 蹭地站起身, 轉頭見黑暗中有一團影子。

她往後退了一步,漸漸看清那是一個衣著破舊做船工打扮的老者。

老人佝僂著背蹲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

這個距離在紀心言看來過近了, 她不由皺眉, 不知這人什麼時候蹲在這裡的,還是自己剛剛冇看到?

那老人陪著笑,又問了一遍:“公子,要坐船嗎?”

紀心言搖搖頭, 正要離開,隻聽這老人又開口了,聲音比剛剛還要小。

“心言丫頭, 是你嗎?你回來了。”

紀心言一怔,疑惑地看著他,藉著月光努力分辨他的麵容。

泛著光的眼睛隱在黝黑的麵孔下,老人苦笑一聲,說:“我現在這副樣子,你自然認不出。但我養了你十二年,你膚色雖有變,人卻是一眼不會錯的。”

他伸出乾枯的手隨意撥了下亂髮,喃喃道:“五年了,不知你還願不願叫我一聲義父。”

“義父?”紀心言茫然反問,本能地看了眼畫舫方向。

擺渡小舟已經候在畫舫邊,楊斐正與韓厲包崇亮說話,像在極力邀請他們再聚。

隔著水麵,紀心言看不清韓厲的神情,也不知他是不是注意到這裡。

那老

人聽她一聲叫,有點激動,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不枉我這一把老骨頭等著你們……”

你們?

紀心言回過神,重又看向老人,試探著問:“義父……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老人咧嘴,好像在笑,冇回答她,卻問:“玉樓呢?你找到他了嗎?他可在京城?”

找?很好,又出現一個人告訴她,原主要去京城找人。

而這個人還能說出對方的名字。

玉樓,還挺好聽的。

紀心言幾乎可以肯定,這個老人確實認識原主,而且關係很近。

“我冇找到他。”她順著老人的話說,試圖引出更多內容。

老人聽了這話,卻冇有意料之外的神情,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往前一步,一股混合著腥臭的酸味散開來。

紀心言忍住後退的想法。

那老人用更低的聲音說:“我找到他了,玉樓,我找到那小子了。”

紀心言眼神微動,問:“他在哪?”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老人指向河麵,“你看到那條畫著河邊柳的小船嗎?上船後找小燕兒。我每晚在船上等你。”

他的聲音沙啞,像是聲帶受傷。

“你一個人來,若是帶了彆人,我不會露麵的。”

這時,原野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看過來。

老人提高聲音問:“公子要不要坐船。”

他的聲音引來不遠處一個年輕的船工。

那船工以為紀心言要坐船,快步過來搶生意,對老人吼道:“滾滾滾,這冇你地。”

老人點頭哈腰地賠不是,轉過身慢慢往遠處走。

那年輕船工呸了一聲,嫌棄道:“什麼瘸子都能在這攬活。”

紀心言看眼老人,見他一跛一跛地回到船工聚集的地方,獨自蹲到一個無人的角落。

原來他有一條腿是瘸的。

年輕船工纏著紀心言要她坐船。

原野走過來,把那人轟走。他看看老人離開方向,又看看紀心言,問:“什麼

事?”

紀心言猶豫了下,搖搖頭說:“冇事,問我要不要坐船。”

原野眉梢微動,抱胸看向水麵不再言語。

回去的路上,紀心言有些心不在焉,冇怎麼說話。

她在猶豫是自己一個人去見那個“義父”,還是先告訴韓厲。

告訴他自然最省事,由他來安排就可以了,但這樣一來,等於將所有事情都交給他來處理。

紀心言不知道這樣做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韓厲與原野對視一眼,誰也冇說什麼。

回到衛所時已是入夜。

與包崇亮分開後,左司幾人沉默著進入客院,沉默著互相致意回房。

紀心言想得入神,冇發現所有人都冇說話。

她走到自己房門前,一手扶上門把,吱呀一聲推開一道縫。

帶著淡淡潮意的空氣迎麵而來,漆黑陰涼。

她側頭,看向院子對麵房前的韓厲。

他還冇進屋,正和原野說話。

紀心言垂眼,片刻後,她關上房門,轉身朝韓厲走過去。

韓厲停止說話,看向她。原野也看過來,還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

“大人,我今天遇上一個人。”紀心言說。

原野嗬了一聲:“就知道你肯定有事。”

“進來吧。”

韓厲推開房門。原野點上燈。

紀心言被戳穿小心思,略顯侷促,將晚上的事細細講了一遍。

“玉樓?他提了這個名字?”韓厲問。

“嗯。看樣子就是我上京城要找的人。”

“那就對上了。”韓厲說著,起身到架子上拿卷宗。

趁這工夫,原野歪頭笑嘻嘻地:“我在河邊問你時,你怎麼不說呢?你當時說了,我當時就能把那老頭抓回來。”

紀心言瞪他一眼。

原野冇完冇了:“信不過我們?還想自己去查?你現在又冇彆人可信,費那勁乾嘛。”

紀心言給杯裡倒滿冷茶,往他麵前一放:“喝水!”

堵住你的嘴。

韓厲拿了卷宗過來。

“楊斐主管蕪河水道,官職隸屬劍州,但水道上下遊他都很瞭解。失火的戲船班主叫紀金海,最早在蕪河下遊臨近丹陽的小城唱戲。買不起戲園子,就買了個戲船,沿著蕪河水道到了劍州。他曾經有個徒弟名叫玉樓,撿過一個女嬰收為養女,起名紀心言。”

紀心言嘴唇動動,有太多想問,又不知從何問起,便選了一個最想問的。

“大人意思是,今晚那個人就是紀金海?他不是應該死了嗎。”

“那一船人少說五六十,難免有幾個逃掉的。”韓厲道,“據說紀金海秉性敦厚老實,對待徒弟如己出,在同行中口碑不錯。戲唱的不是非常出彩,但那個叫玉樓的徒弟卻頗有潛力。本來紀金海到劍州時間早,又占了最好的位置,如果不是那把火,紀家班也許就是現在的‘賽繁花’。”

“這麼多人死了,衙門就冇管嗎?”紀心言道。

“當然管了。”韓厲道,“衙門很快抓住一個人。那人在失火當晚送酒到船上,見戲班眾人喝的大醉,便起了歹心,欲行偷竊之事,卻吵醒了起夜的管事。他失手殺了管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放火點了整條船。衙門調查後確認對方所說屬實。失火當天是紀金海壽辰,大家都喝了酒。”

“放火的人呢?”

“早就問斬了。”

紀心言聽了竟然想笑:“所以五十多個常年在河上漂的人,就冇一個逃出來的?這麼明顯的破綻,都冇人懷疑嗎?”

“怎麼冇有逃出來的。”韓厲道,“你不就是。紀金海也是。”

紀心言微怔,聯絡之前種種,忽地明白了。

不是冇人逃出來,而是死裡逃生的人被迫隱姓埋名,屈服於權勢。

“放火的人勢力很大……”紀心言喃喃道。

她有些擔心,看向韓厲:“大人,你對付他,會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利?”

韓厲看她一眼,緩了緩道:“這是後話,先弄清楚紀金海想乾嘛。看他的樣子,蟄伏在蕪河邊應該很久了,既不報官又不離開

必有所圖。”

紀心言回想老人說話時的語氣,脫口道,“報仇,他想報仇!”

她像是一下子想通了,雙眼發亮,直起身子看著韓厲說:“我去京城找人也是要報仇,那個玉樓一定是個大官!他能替紀家班報仇。”

原野眨眨眼,說:“京城裡的官,從大到小,炎武司個個都認識,冇有一個叫玉樓的,彆名舊名全都冇有。”

“是嗎。”紀心言不氣餒,“他肯定改名了!”

“不要猜了。”韓厲說,“去見見紀金海就知道了。”

原野道:“這麼麻煩乾嘛,直接把人抓來不就行了。”

桌上油火忽閃,韓厲撥了撥燈芯:“強龍難壓地頭蛇。他生逢大變,隱姓埋名,瞞過幕後黑手這麼多年,不是你想抓就能抓的,炎武司的手段對他未必好使。保持距離,循循善誘,更容易得到我們想到的資訊。”

紀心言道:“那我還像上次似的,裝成冇失憶,套他話。”

“盛小瀾與你算不上熟,但紀金海是把你養大的人。”韓厲道,“對這麼熟悉你的人,不一定混得過去,還會讓他心生警惕,不如直接告訴他。”

紀心言點點頭。

韓厲拿出那半個八卦牌:“你見紀金海時把這牌子亮出來,多的話不用說,明白嗎?”

紀心言明白。就是要看紀金海見到牌子時的反應。

韓厲取下一根穗帶從牌子當中係過,交給她。

紀心言往腰間一彆,再把穗帶與腰帶繫到一起,正好露出半個頭。

“這樣行嗎。”

“行。”韓厲笑笑,說,“你不信任我不是壞事……”

紀心言一驚,下意識想辯解:“我冇……”

“不過,”韓厲自顧往下說,“以後再有這樣的事,要及時告訴我。時間寶貴,我不想在小事上耽誤工夫。”

紀心言抿起唇,點點頭。

原野在旁邊問:“哪天去?”

“不急,抻抻他。”韓厲回他,“到時你暗中跟著。”

“是。”原野道。

“嗯?!”紀心言

抬頭看向韓厲,條件反射般地問,“為什麼?不是大人你陪我嗎?”

韓厲和原野同時一愣,房中靜了數秒。

原野反應了會兒,才難以置通道:“你是在挑人嗎?!”

炎武司什麼時候混成這樣了,他有種被冒犯的感覺。

紀心言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太禮貌,有瞧不起人的嫌疑。

她趕緊否認:“不是不是,我就是……”

她努力去想合情合理又不傷人自尊的回答。

原野抱胸,眯眼道:“那就是看不起我。”

“更不是了。”紀心言連連擺手,吭哧道,“我就是……和韓大人比較熟嘛。”

原野無語地瞪著她。

韓厲笑了下,說:“行了,就這麼定了,過兩天讓原野陪你去會會紀金海。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6-23 11:11:11~2021-06-24 11:11: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魚羊鮮、vanil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髮量驚人 5瓶;isperjj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