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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楊廣執念(求收藏推薦)

東宮承恩殿,相當普通人家的書房,忙裡偷閒的楊廣正在讀《史記》。

楊廣今年隻有三十四歲,體力精神正處於男人巔峰的時候,炯炯有神的眼睛精光閃閃,盤坐在軟墊上的身子魁梧結實,把一襲長袍繃得棱角分明,極具力量的美感。

之前楊廣在揚州經營南方近十年,安定了反抗不斷、民心不附的南陳舊地,文治武功有目共睹,他也認為自己有能力掌控好整個大隋。

可是父皇這段時間把軍國大事交給他,也使許多以前接觸不到的核心機密一一展示在他麵前。

到了這一刻,楊廣才發現大隋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麼簡單,北方形勢遠比南方複雜百倍、千倍。

需要他做的事情也有很多,一方麵他要代父皇處理軍國大事;另一方麵又要掂量、分析、捉摸各個派係的情況。

他父皇告訴他,不要怕臣子拉幫結派,朝中要是冇有派係纔是不可想象的怪事,而皇帝的作用就是平衡,皇帝的價值也是在於平衡各方利益,隻有平衡好各方勢力,需要權力、利益的各方勢力才能倚仗皇帝、附從皇帝,皇帝也才能施號發令。否則的話,臣子輕則會會陽奉陰違,使皇帝的陽光雨露,灑不到貧瘠的民間,重則會嚴重影響到帝位與統治。

楊廣在揚州也是這麼做的,隻要梳理好各個派係的構成,找到各派內部的矛盾,就好針而對之。

隻是父皇對五弟楊諒的安排,把他弄得一頭霧水。

父皇以前擔心他鎮不住老四楊秀,生怕他接手大隋時,老四割益州自立,於是便罷免了楊秀的益州總管、西南道行台尚書令之職,並將他召回京中當了個閒散的蜀王,這是於公。

於私,父皇是擔心他一旦不在,楊家會出現兄弟相殘的人倫慘劇,因為楊秀握有重兵的情況下,他楊廣難免會疑神疑鬼,就算他堅信弟弟不反,也會有人揣摩上意而藉機生事。同樣的,若楊秀不閒散起來,就算他本人無心爭取什麼,他手下又豈能善罷甘休?父皇現在把楊秀留在大興,既是叫楊廣消除無謂的猜忌。同樣也是消除楊秀羽翼,讓他安安心心當閒散蜀王。

如此安排,楊廣也能理解,可謂是一舉多得。但是在老幺楊諒的問題上,父皇以前也是這麼考慮的;前幾天還說要把老幺也調回京城,然而昨天卻忽然改變了主意,不僅冇有將他召回,反而給他幾員大將,這不是助長老幺勢力、慫恿他造自己的反麼?

父皇隻是笑著說,等他當上皇帝,就會明白他的深意,楊廣不敢多問。現在的大興城本來就有一股倒儲的勢力在興風作浪,若是父皇因此認為他冇有容兄弟之雅量,笑到最後的未必是他。

在楊廣不遠處,坐著他的正妻蕭氏,蕭氏大名蕭婉,小名美娘,乃是西梁孝明帝蕭巋之女,長得豐姿綽約、容顏清麗,端莊文靜中自有一股高貴氣質。

蕭婉人如其名,性格也溫婉柔順。

她與楊廣已經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育有二子一女,夫妻感情深厚,楊廣甚是寵愛蕭婉,他幾乎不近其他女色,反倒是蕭婉見已是太子的丈夫子嗣偏少,不利傳承,過意不去的勸他納妾。

然而楊廣卻以父母為榜樣,而且他有平陳之功,陳叔寶當時那搖尾乞憐的窩囊樣,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在鄙夷陳叔寶之餘,也有了濃濃的憂患意識,並以陳叔寶為戒。

尤其是現在麵對複雜軍國大事,更覺得時間十分珍貴。之前納回家來的大小陳良娣和王良娣,也隻是出於政治的需要,到了家裡以後,幾乎成了擺設,現在更不願把時間浪費在享樂之中。

蕭婉正用一個小碾子熟練的把豆蔻、鹽塊、花椒、香料、茶團,碾成灰色粉末,用沸水衝開以後,又加入了一小勺羊油、一小勺羊奶。攪拌均淨,就成了一碗茶湯。待泡沫散儘,纔將茶碗遞到丈夫麵前。

楊廣端起茶碗,淺嘗一口,讚歎不己的說道:“還是你煎的茶,最合我的胃口…”

蕭婉笑著說道:“也是你和昭兒、暕兒覺得好,我記得金剛奴第一次喝時,噴了你滿麵都是。他隻用沸水沖茶,其他佐味一概不用,這樣的茶湯倒也彆有一番風味。”

楊廣不屑的說道:“那小子也給我衝過一次,清湯寡水的,難喝死了,我也噴了他一臉。”

“二郎故意的吧?”蕭婉似笑非笑的說道。

“我有這麼小氣嗎?是他的茶湯冇油冇鹽,十分難喝。”楊廣放下茶碗,笑著問道:“你的兄弟還是不願將蕭穎許配給金剛奴嗎?”

蕭婉點了點頭:“大兄說金剛奴跟小妹八字不合。”

楊廣聽到這話,冷哼道:“蠢貨。”

蕭婉頓時愣在了原地,難以置信的看著楊廣。

“我不是罵你,我說的是你兄長蕭琮。”楊廣麵色微窘的解釋了一句,又說道:“你不提這個八字不合,我還不想生氣,一提這個,我就想罵你那幾個木頭兄弟。就是因為他們愚蠢,差點毀了一樁上好姻緣。”

蕭婉瞪了楊廣一眼,嗔道:“相人說的話,難道有錯不成?”

“當然有錯,而且還是大錯特錯!有人為了破壞這樁姻,收買了城裡的相人,凡是金剛奴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一出現,他們都說假話。不僅如此,還暗中抹黑金剛奴,讓你們蕭家信以為真,覺得金剛奴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混蛋。”楊廣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正是這些人搗亂,導致嬸孃至今都找不到兒媳婦,急得她差點瘋了。”

“怎麼可能?”蕭婉有些吃驚的看著丈夫。

楊廣冷哼一聲道:“有什麼不可能的?”

蕭婉喃喃低語:“莫非有人圖謀小妹?”

“得了吧!”楊廣嗤之以鼻,頗為自豪的說道:“蘭陵蕭氏名聲再好,那也是昨日黃花,有什麼好圖的?人家要是想圖你家小妹,兩個州刺史的承諾就能得到,那何須如此大費周折?人家圖的是我們楊家的金剛奴。”

曆史底蘊是楊家的硬傷,雖然楊堅以弘農楊氏自居,但楊堅之父楊忠其實隻是山東漢人中的寒士,因為宇文泰歸籍關中之命而自附弘農楊氏,同時還有李虎自附隴西李氏、李弼自附趙郡李氏、裴伯鳳自附裴氏……各大門閥見這些位高權重的人自己送上門來,也樂得認下這門親戚,對著族譜就是一通炮製。在門閥世家中,這不是什麼秘密。

相較於楊家,蕭婉出身的蘭陵蕭氏纔是貨真價實的千年世家、頂級門閥,雖然蕭氏生在南朝,冇有被北魏孝文帝列入天下高門,但無論是底蘊、尊貴,蕭氏都不比五姓七宗差,現任家主是蕭婉大哥、西梁末帝蕭琮。

楊廣雖然不會無聊到跟愛妻比家世,但是他說到“我們楊家的金剛奴”時,也是底氣十足,好像贏了一回似的。

“這又怎麼說?”蕭婉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不會拆穿丈夫這份自得,而是就事論事的問。

“我大隋隻有蜀、漢、蔡、滕、衛、道六大親王,個個尊貴無比,前麵四個已經成家,而道王弟也定有婚約,唯獨最受阿耶寵愛的衛王冇有婚約。若不是他人小輩分高,適齡的同輩貴女少,那些關隴貴族恐怕都跑到王府搶人了。”楊廣說道:“嬸孃找蕭氏,那是瞧得起已經敗落的蕭氏,可是你大兄卻糊塗的信了相人的鬼話,把人往外推,不是蠢貨是什麼?”

“誰有這麼大的本事?竟然可以讓全城相人說謊。”

正如楊廣所言,蕭氏在大隋的地位確實比較尷尬,原因是蕭氏在戰亂時期不像北方五姓那麼超然,而是直接參與天下紛爭,當西梁國滅了以後,天下名門擔心隋帝什麼時候會清算西梁“餘孽”,都不願和蕭氏深交。蕭氏現在的處境雖不像南陳皇族那麼尷尬,但也好不了多少。

為了幫助孃家擺脫窘境,重新迴歸天下名門,蕭婉對這樁婚事不僅萬分讚成,還為獨孤敏和大嫂牽線搭橋;楊蕭兩家兩家要是再次成就好事,不僅能使楊廣和楊集牢牢綁到一起,也能加深楊蕭兩家關係。可是最後的“八字不合”卻成了邁不過去的坎。

“我也冇有確鑿證據,不能亂說給你聽,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楊廣沉吟一下,又說道:“但是那麼多名門閨秀,個個都與金剛奴八字不合,就很不正常了。我們現在靜觀其變,隻要看到有人主動去衛王說親,並且那家女子與金剛奴八字相合,那麼企圖破壞楊蕭兩家好事的,便是此人。”

“我知道是誰了!”蕭婉恍然道。

楊廣警惕的問:“誰?”

“齊國公高熲!”蕭婉見丈夫望來,連忙解釋道:“大姐前天跟我說起此事,她說高公親自上門,希望她可以說項,促成這門親事。”

“果然是他。”楊廣霍然起身,臉色陰沉的森然道:“難道他非要我們楊家骨肉相殘才甘心嗎?”

蕭婉柔聲勸道:“事情未必就像你所想那樣,當務之急還是做好太子應做之事。”

楊廣歎了口氣:“話雖如此,但這些宵小勢力之大,非你所能知曉。”

蕭婉不想過多參與到男人之間的紛爭,沉默了半晌,便將話題轉回當初:“二郎,既然是有人對金剛奴的婚事加以破壞,那麼小妹應該是他的良配吧?”

她知道丈夫最大劣勢便是當太子太晚,他在朝中的勢力遠遠不如當了近二十年太子的楊勇,而楊勇雖然被禁足府中,但彆人隻要打著楊勇的旗號就能做很多事情,根本用不著他出麵。若非父皇鼎力支援,根基淺薄的丈夫很難坐穩太子這個位子。

如今聽說這樁婚姻出現轉機,便立即想著幫丈夫穩住楊集。

“你看吧!”楊廣從懷裡取出了四張摺疊整齊的紙張,遞給了蕭婉。

“這是什麼?”蕭婉疑惑的接過了紙張。

楊廣說道:“為了驗證我的猜測,我派人把金剛奴和你小妹的生辰八字,送給了章仇太翼、岐暉、謝弘、僧璨,這便是他們批的八字。”

蕭婉聞言,連忙打開第一張紙,上麵有楊集、蕭穎的生辰八字,還有章仇太翼給出的判詞,雖然冇寫天作之合、金玉良緣之類的詞彙,可也冇有八字相剋、禍及家人、滿門不幸的詞兒。有的隻是普普通通的註明,二人結合是一樁十分正常的良緣。

岐暉、謝弘、僧璨所寫判詞也十分類似。

“這實在是…”蕭婉苦笑著看向丈夫,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為好。

“章仇太翼、岐暉、謝弘是道士,僧璨是和尚,這四人分彆是道門、佛門宗師,不僅享有清名,而且各據一方,他們四人也料不到我會同時去找他們,所以他們判詞完全發自內心。也就是說,市儈的大興城相人所批之語,根本就是扯談。”楊廣淡淡的說道:“而高熲恰好有能力讓全城相人扯談。”

楊廣之所以調查此事,完全是風風火火的獨孤敏鬨出來的。

按理說,以楊集如今地位,未來的前途幾乎不用猜。

楊廣不信名門世家會因為楊集的少年脾氣,而忽視他前途無量、貴不可言的事實,就算真有淡泊名利的名門世家存在,那也不是全部。可現實的問題是,獨孤敏忙了近一年,也找不到兒媳婦。

楊廣立即懷疑有人有背後搗亂,甚至還是一個可以壓製天下名門的強勢之人,這種猜想也使他重視了起來,暗中派人一查,果然查出了端倪。

如今知道是高熲搗亂,反而好辦了。

“那,那現在應該如何?”蕭婉知道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婚事,還關係到丈夫地位的穩定。

“自然要促成此事。”楊廣說到這裡,忽然一笑:“阿耶和幺叔是如同父子一般的親兄弟,我和金剛奴也跟他們類似,我們兄弟要是也有連襟之誼,那麼又是一段一模一樣的佳話。”

蕭婉驚詫失笑:“你就會爭強好勝,連這也要和阿耶比?”

楊廣奇怪的看了愛妻一眼,彷彿覺得她這話很不可思議似的:“若是冇有爭強好勝之心,我大隋如何更進一步?若是冇有強爺勝祖的雄心、能力,我爭這儲君之位有何意義?既然阿耶選擇了我,我自然要建立一個強大得前所未有的大隋帝國。”

蕭婉不知不覺也被丈夫的雄心壯誌感染,一雙鳳眸眼神如波;有夫如此、婦複何求之感油然而生。

這時,一名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的青年侍衛走到門口,拱手行禮道:“末將堯君素參見太子、太子妃。”

“何事?”楊廣抬頭詢問。

堯君素拱手答道:“聖人派人給您送來了奏疏,”

“奏疏在麗正殿,還是崇文殿?”楊廣起身詢問。

“崇文殿!”

“我知道了。”楊廣走出大殿,到了門口,向蕭婉吩咐道:“美娘,你明天把這判詞給你兄長過目,然後去找嬸孃。”

“喏。”蕭婉微微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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