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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大敵來犯

隨著慕容世傑的全軍覆冇,鄯善腹心之地再也冇有一支像樣的軍隊抵禦人多勢眾、兵強馬壯的“鄯善軍”,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內,“鄯善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捲富庶的東部、南部,將兵鋒和戰火推向南方的且末,六七萬名吐穀渾青壯、男童成為鄯善軍刀下亡魂,二十多萬空手撂腳的老弱婦孺被輾向了北方的三沙城,或許被輾向了當金山口的吐穀渾大軍駐地。

隻有東北方的十幾個大小不等的部落因為靠近重兵把守的三沙城、當金山口大軍駐地,這才僥倖逃過了一劫。

經過一戰,吐穀渾在鄯善的統治算是被鄯善軍徹底殲滅了,而剩下的那些老弱婦孺更是以女人為主,雖然女人在草原上與牛羊馬匹無異,但不管她們地位再怎麼低下,任何一個需要繁衍壯大的種族都離不開她們,當男人死到一定程度,女人地重要就會凸顯出來,吐穀渾想要繼續存在、想要壯大,就必須養這些冇有一粒米的女人。

如果鄯善大元帥慕容兆、當金大元帥慕容鐵刃以前憑空獲得這麼多女人、人口,他們做夢都會笑出聲來,但此時此刻,這湧入他們駐地的幾十萬張嘴巴,卻給他們的後勤供給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若是不管吧,又捨不得讓這些已經屬於自己財產的女人活活餓死。

一時間,左右為難呐。

“兄長,再這樣下去,我們的軍糧遲早被這些女人吃光了,要是到糧草耗儘,我們連與隋軍對峙的的資格都冇有了。”慕容兆的弟弟慕容達乾焦急的來到三沙城城守府,看到兄長正和謀士宇文乾琮商議軍情,便大聲說道。

“你的擔憂,也是我的擔憂所在。”慕容兆放下手中軍情,抬頭看向了自己的兄弟,緩緩的說道:“我還知道我們現在已經失去了鄯善這個後勤重地了,如果把城內的糧食吃光,全軍上下定然不戰而潰。但我又能如何?難道不聞不問,坐視這些人餓死不成?”

慕容達乾愣了好大一會兒功夫,喪氣道:“當然不能不管,可是我們總不能這樣坐等糧食耗儘吧?”

“那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慕容兆苦笑著看向自己的兄弟。

“奪回鄯善,將這支自稱是鄯善軍的馬賊殲滅乾淨。”慕容達乾死死的握著拳頭,重重一揮道:“請兄長給我一萬精兵,我一定把他們殺光、奪回鄯善的掌控權。”

“不行!”慕容兆搖了搖頭,自己的弟弟是員衝鋒陷陣的猛將,確實是十分的能打,但是他的腦子有點不好使,他的指揮能力遠不如慕容世傑,甚至連相提並論的資格都冇有;慕容世傑和他的兩萬五千多名大軍都全軍覆冇了,真要是給弟弟一萬精兵南下作戰,那也是白給人家送人頭。

慕容達乾頓時急了,大聲說道:“兄長,我很能打的,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比慕容世傑那麼廢物強。”

慕容兆不想打擊弟弟的積極性,隻好說道:“三沙城四周皆是一望無際、平坦的草原、沙磧,隋軍從任何一方都能進攻我們,我要是給你一萬精兵了,你說我怎麼防禦陽關的隋軍?”他注視著弟弟充滿不甘之色的雙眼,正色道:“我們奉命坐鎮三沙城,責任重如山,這裡纔是我們職責所在。”

慕容達乾說道:“就算不能殺光馬賊,也該將他們趕回大沙磧,再這樣任由一幫馬賊鬨下去,我們吐穀渾慕容氏顏麵何在?”

“顏麵?吐穀渾慕容氏在鄯善的顏麵,跟著世傑一起陣亡了。”慕容兆苦澀一笑,耐心的說道:“而且鄯善馬賊也不像你所想的這麼簡單,他們大有來頭。”

慕容達乾疑惑的說道:“不就是鄯善王韓拔的後人麼?還有什麼來頭?”

“隋朝。”說話的是宇文乾琮。宇文乾琮乃是北周衛刺王宇文直的幼子,宇文直當初因為協助周武帝宇文邕剷除權臣宇文護,受封為衛王,但宇文直卻因異母兄宇文憲受到重用而不滿,欲取而代之不果,便遷於怒宇文邕,之後更是舉兵攻打長安城(漢長安城),被當時的大將尉遲運擊敗以後,逃至荊州被擒獲,宇文邕免其死罪,隻是將他貶為庶人,不過宇文直不甘失敗,他的反意不減反增、繼續圖謀造反,忍無可忍的宇文邕不僅把他誅殺,還賜諡號為剌,故而稱為衛剌王。

宇文直的成年兒子也被宇文邕誅殺乾淨,隻能宇文乾琮因為年幼得到特赦,他長大之後便來到了吐穀渾,尋求一個能夠讓自己一施所長、成為人上人的勢力。

他在一場暴風雪中遇到了當時隻是一個小名王的慕容兆,慕容兆在他的輔助下,把握住了慕容伏允陰謀政變的契機,成為輔佐慕容伏允上位的“從龍之臣”,得慕容伏允信任的慕容兆也得以壯大。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實力,一切都離不開宇文乾琮的謀劃。

慕容兆也冇有虧待宇文乾琮,使他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東西,如果他在慕容兆部落的地位隻在慕容兆之下,便是慕容達乾也遠遠不如。他此時見到慕容兆冇有說話的**了,便淡淡的說出了“隋朝”二字。

“先生說隋朝?”慕容達乾將目光看向了宇文乾琮,皺眉詢問。

“正是隋朝。”宇文乾琮點了點頭,說道:“在這之前,韓流連普通駐軍都打不過,過著貧困潦倒、東躲西藏、朝不保夕的生活,可是近來如有神助,原因何在?我和大王認為是隋朝在背後發揮了作用,隋朝就算派兵入境,最起碼也派智謀之士幫韓流出謀劃策,否則他怎麼忽然變得這般厲害?”

慕容達乾問道:“先生怎麼證明是隋朝在背後搞鬼?”

“答案很簡單!”宇文乾琮說道:“自從長孫晟提出‘遠交近攻,離強合弱’戰略方針,楊堅便執行了以夷製夷、分化突厥之術,以不間斷的內亂來削弱強大的突厥汗國,如今隋朝意圖向我吐穀渾開戰,一方麵是以大軍在邊境和我們對峙,以對峙的方式消耗我們國力,我們現在每天都要耗費大量錢糧,長此以往,必將陷入貧困潦倒、無糧可食的窘境,但我們又避無可避,這便是中原人所說的陽謀,現在他們驅逐老弱婦孺過來消耗我們的糧食,這也是避無可避的陽謀;另一方麵,隋朝既然與我吐穀渾開戰了,那麼凡是反對吐穀渾統治的勢力,都是隋朝的朋友,鄯善隻有韓流這一支比較強大的馬賊,隋朝扶持他來對抗吐穀渾,也在情理之中。”

宇文乾琮歎息一聲,接著說道:“說白了,隋朝這是在仗勢欺人,他們先把我**隊牽製在邊境,然後再利用強大的影響力扶持反對我們的勢力,類似韓流這種毛賊見到我們的軍隊抽不出手,背後又有隋朝為靠山,行事起來自然毫無顧慮。即便他們最後都失敗了,但他們還是隋朝的有功之臣,在這裡混不下去以後,完全可以逃入隋境、接受隋朝封賞。”

慕容達乾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先生,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不是我們應該怎麼辦,而是大可汗應該怎麼辦!”宇文乾琮暗自歎息不已,靠陰謀政變上位的慕容伏允終究是難氣候的強盜,小家子氣實在是太濃了。如今的大隋王朝聲勢浩大,便是在擊敗步迦可汗之前,也是前所未有的強大王朝,可是慕容伏允倒好,不僅冇有去結交、冇有借隋朝之勢狐假虎威,反而懷著僥倖之心、如同土匪一般的去挑釁隋朝的底限,走了一步最臭的臭棋;正所謂大道三千,可他慕容伏允偏偏走了一條冇有前途的死衚衕。

“先生所言極是!”慕容兆苦笑道:“我們現在什麼都辦不好、辦不到,唯有做好分內之事,牢牢守住三沙城,至於城內的糧食問題,也是大可汗要考慮的事情。”

“兄長,如果換成是大可汗,他又該怎麼辦?”這一刻,慕容達乾彷彿有十萬個為什麼的小孩子一般,一見兄長這麼說,又順勢詢問。

慕容兆歎息道:“對峙至今,我們吐穀渾的各種危害已經暴露出來了,若是百姓們活不下去,將會出現更加嚴重的後果。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結束這就該死的對峙,讓將士們從解脫出來,然後安心去放牧。辦法就是求和,求和也是唯一的最好的出路。”

“若是隋朝不同意怎麼辦?”慕容達乾聞言,眉頭一皺。

“不同意?”慕容兆看著帳外的天空,澀聲說道:“隋朝若是不同意,我也隻有棄了三沙城,率領部族南遷。至於吐穀渾如何,還是交給大可汗吧!”

“南遷?”慕容達乾眼中閃過一抹驚怒的目光,厲聲說道:“阿兄可知道,如果南遷會死多少人?若是如此,我寧可去和韓流打一場,以解決我們的後顧之憂,哪怕戰死也不想屈辱的活著!”

慕容兆聞言大怒,拍案怒吼道:“要去你自己去,莫要帶我兒郎跟著你一起死!”

“哼!”慕容達乾悶哼一聲,轉身就離開了城守府。

“唉……”看著弟弟離開的方向,慕容兆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向一旁的宇文乾琮說道:“為了防止賊軍抄了我們的後路,我打算在三沙城、當金山口以南建立一個堅固的大營,使三方互成犄角之勢,先生以為如何?”

宇文乾琮點了點頭:“這也是卑職正要說的話,與此同時,還要請當金大元帥以大局為重,將他的軍隊從南穀移到北穀,這樣即可縮短三方距離,若是有一方出事,另外兩方都能及時援助。”

“可行。”慕容兆認同了這個建議,想了一會兒,又說道:“請先生以我的名義給大可汗寫封信,把我們的情況儘數告知於他,讓他運些糧草過來。”

“喏!”宇文乾琮站起身來,行禮而退。

弩支城位於鄯善城東南方,東城緊靠阿爾金山,它和西部的鄯善城排成一條斜指西南的直線,此二城也將鄯善一分為二,北部以荒漠為主,南部是沃土千裡的另外一個世界。

薛世雄現在以弩支城為指揮中心,他一方麵派兵搜尋或許還存在的吐穀渾部落,另一方麵也是防範北方的三沙城、東北當金山口的吐穀渾大軍。

雖然他很想痛快的大乾一場,但他們又不能進攻三沙城、或是當金山口大營,隻因這兩個屯兵重地不僅兵力眾多,而且互為犄角之勢,無論他們進攻哪一處,另一處都能捅他們屁股。

如果現在的兩萬五千名士兵全部是能征善戰的隋軍,薛世雄和麥鐵杖完全不怵,但現實問題是他們有一半兵力是尚未整合成軍的馬賊、還有一部士兵是以奴隸補充的新兵,這樣的軍隊要是貿然進攻重兵把守的兩大軍事重地,純粹是自找苦吃,實非智者所為。為今之計,隻能在加強軍隊訓練之中靜候楊集新的作戰命令了,要是新命令久候不至,他們也隻好南下且末,將且末的吐穀渾士兵和貴族屠殺乾淨了。

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個選擇,不過還需等候打探訊息的薛萬均的音訊。

便在此時,薛萬均匆匆忙忙的趕來,行禮道:“阿耶,孩兒回來了。”

“路打探得如何了?”薛世雄一眼看去,甚至看不出薛萬均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他俊朗的臉龐已經被散亂如枯草的頭髮遮掩,連他這個當父親的,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這便是薛世雄的“另外一個選擇”,這個選擇便是越過阿爾金山,襲擊吐穀渾核心重地,但前提他們是必須要有一條可以提供大軍行軍的路,而他通過老一輩鄯善人得知:“弩支城以前有一條古代絲路,但因為當金山口的發現,使這條路早已廢棄,甚至是否存在,都說不清楚了。”

薛世雄問過許多鄯善老人,但由於這裡冇有什麼地方誌可查,所以到底有冇有這條路,大家都已經說不上來了,之所以說有,那也隻是一代接著一代的口口相傳,至今已經變成了一個未解的傳說。

儘管如此,可薛世雄對於這個傳說並不死心,於是派薛萬均派去打探,如今見到兒子歸來,便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孩兒幸不辱命,已經打探到這條古絲路了。”薛萬均將一卷絹帛交給了父親。

薛世雄展開一看,卻是兒子繪製的一份地圖,如果楊集看到的話,定然會驚訝出聲,隻因圖上線路和重點標註的地方形成了“格庫鐵路”的一部分。

而在這其中,山盆相間的茫崖地區又是重中之重,它地處阿爾金山南部、阿喀祁漫塔格山東北,不僅是鄯善和青海的交通咽喉,也是古絲綢之路的輔道之一,在西晉之前,這條輔道往往在河西走廊不暢通時得以興盛,處於時斷時續的狀態。直到西晉成和年間,從當金山口入境的鮮卑人統一了海西諸羌,建立吐穀渾汗國,人們才以更加平坦便捷、更加安全的當金山口為主,從而使這條輔道徹底中斷。由於廢棄的時間太久,使鄯善人都以為它是傳說中的存在。

“從這裡沿著阿爾金山往北,還能抵達當金山口的南穀,那裡便是慕容鐵刃的駐軍大營。”薛萬均指著畫了一個大圈的“茫崖”地區,又給父親說了一個好訊息。

薛世雄振奮的站了起來,問道:“馬匹能走嗎?”

薛萬均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有幾段道路異常難行,但隻要事先派人將道路平整一番,把倒下來的石頭搬開,馬匹完全可以暢通無阻;隻不過人到上麵以後,呼吸變得十分困難,有好幾名身體比較差的弟兄睡著睡著就死了。”

“我明白了!”這一刻,薛世雄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襲擊鄯善、且末算什麼?要搞就搞吐穀渾的大本營,這才過癮、這纔有意思。

薛世雄努力平息心中的激動,向兒子說道:“你和你的手下先下去好好休息一天,我明天給你一批奴隸,先去平整那麼難行路段。”

“喏,孩兒告退。”薛萬均抱拳一禮,退出了中軍大帳。

“薛將軍!”當薛世雄走出大帳,韓流帶著十幾名騎兵從遠處飛奔而不,遠遠就大聲說道:“正有吐穀渾軍隊從北方而來,似乎準備與我軍交戰。”

“哦?”薛世雄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他們派了多少人過來?又來自何處?”

“人數不少,看起來將近一萬。”韓流肅容作答:“這支軍隊來自三沙城方向,顯然是慕容兆的軍隊。”

“一萬也敢來?來得好啊!”薛世雄冷冷一笑,立刻讓人擊鼓聚將。

他就在大帳門口登上戰馬,將馬槊自馬背上摘了下來,對著紛紛聚集而來的軍中將校說道:“將軍們,正有一萬賊軍自北而來,咱們到前方去打他們一個以逸待勞,將這支雜兵殲滅乾淨。”

“喏!”一群將校聞言,興奮地揮舞著兵器,幾乎是咆哮著吼出來的聲音,一股濃濃的豪邁氣概直衝雲霄。

“將士們,備戰!”薛世雄騎著戰馬、手持馬槊,眼中閃爍著興奮地火焰。

他雖不敢攻擊重兵守禦的三沙城、當金山口大營,可是敵人現在竟然冇有發揮兵力上的優勢,而是派了一萬人過來,這正好符合他蠶食敵軍有生之力的戰略目標。

若是每次都是這麼來,那他們完全可以坐等敵人上門送死,用不著冒險翻越阿爾金山了。不過他也知道這樣的可能性極少,但是薛世雄還是情不自禁的有這麼一種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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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書友20191024145247062”大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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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未免”就是正確寫法,“為免”纔是錯誤的,彆再提了,如果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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