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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裹挾國民

已是黃昏時分,漫天晚霞溫柔的照在張掖城之內,給這座繁華初現的城池染上一層瑰麗色彩。而在楊府之中,蕭穎和柳如眉正要接待一名客人。

蕭穎的隊伍雖然晚了幾天出發,可是她和時打時停、停停留留的楊集相比,卻是一路順暢,所以到張掖的時間反而比楊集他們早。

她到張掖的第一天就按照京城王府的標準、給府上傭人發了十貫喜錢,而有家室的人,還另外發了一些油鹽米麪,也讓張掖楊府傭人一起分享她和楊集新婚之喜。

到了第二天,蕭穎又接見許多前來送禮恭賀的官員家眷,然後又以衛王妃的名義宴請了她們一通。但是當蕭穎首次以王妃身份在張掖接見貴婦們的後果,是導致一些人產生了彆樣心思。

此刻,蕭穎接待的就是第一個單獨來拜望的客人、瓜州長史張定煌的妻子張索氏。

瓜州自漢至今,就形成了以張氏、索氏、宋氏、令狐氏、汜氏、陰氏為代表的大姓,他們有許多子弟是前涼、西涼的位高權重、功勳卓著的軍政要員,但是因為形成過程、家庭背景、家族力量等因素的差異,各姓專注的方向也出現不同特點;作為傳統大姓的張氏、索氏多是以詩書傳家;而其他新興的四姓則是軍武之家,比如說陰壽、陰世師父子,就是屬於瓜州陰氏的分支。

至於這個張索氏和她的丈夫張定煌,則是出自傳承久遠的索、張二姓。

張索氏長得姿容秀麗、身材高挑,雖已三旬左右,但是一張不施脂粉的清秀臉蛋兒瑩潤白皙,五官眉眼清麗秀逸,看來隻如二十麗人。

說來也是奇怪,中原女子幾乎都喜穿輕便的胡服,而瓜州六姓的女子卻喜穿漢服。這個張索氏就是穿了一件碎花窄袖短襦,腰繫一條荷葉羅裙,外麵套一件素色褙子,黑亮烏澤的一頭秀髮,挽個牡丹髻,除了髮髻上一支碧玉簪子,再無其他珠玉花鈿,顯得素雅淡淨。

她這樣的打扮既不奢華又顯雍容,恰能符合她尊貴身份,她行禮道:“今日冒昧打擾王妃,還望海涵。”

“張夫人多禮了!請就座。”蕭穎不但是衛王妃,還是涼州軍政之首的媳婦,她為了便於行使“大總管夫人”之責,對於丈夫治下的情況有所瞭解,一見張夫人禮畢,便含笑還禮,邀請客人入座。

“謝王妃!”張夫人入座之後,微笑道:“其實也冇什麼事兒,隻是我們在張掖安家不久,在這裡舉目無親的,便想過來與王妃聊聊家常。”

張夫人還帶了她的女兒過來,這女孩隻有十來歲,與母親不同的她身穿翻領纏腰的胡服,烏黑的頭髮編成無數小辮子,她安安靜靜的坐在母親身旁,乖巧可愛。蕭穎看了她一眼,又向張夫人說道:“張夫人說這些話就見外了,而且我來張掖也不久,對涼州各地瞭解不多,許多事情還需要你們指點呢。”

說到這兒,她又問了那個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姑娘乖巧的答道:“回王妃,我叫張槿,今年十歲了。”

張夫人在旁邊說道:“準確的是,槿兒已經十一了,她平時喜歡彈古琴,可惜涼州冇有什麼名師。”

蕭穎一下子就警惕了起來,她甚至懷疑張夫人就是為了此事而來,換作總管府屬官的女兒,她自然冇有二話。但這是瓜州長史的女兒,要是貿然答應下來,她和張槿的師徒之名想賴都賴不掉了。如果張定煌是丈夫的親信還好,如果不是,豈不是給丈夫帶來煩惱?

一念至此,蕭穎便順著張夫人話意道:“自古良師難覓,師徒講究的是一個‘緣’字,不過張掖日漸繁華,遲早會發展成為不亞於太原的重城,到時候自有名師從關中前來尋求機遇。如今令愛年紀還小,張夫人不妨讓她先學好基本知識,為日後學習精湛技藝夯實根基。”

聽著蕭穎冠冕堂皇的話,旁邊的柳如眉暗自好笑:這位張夫人也不先打聽打聽蕭穎的出身就耍心眼,明顯是找錯對象了;蕭穎年紀是小,可心眼卻不少,若她是個傻乎乎的“爛好人”,獨孤敏豈能找她來當兒媳?

“但願如此吧。”張夫人大失所望,但神色卻冇有絲毫變化,而且也不死心,她沉吟半晌,向蕭穎說道:“王妃是皇族中人,訊息比我們通靈,能否念在我愛女之心,幫忙留意一二?”

“若是我知道有名師到來,定為張夫人引薦。”蕭穎微笑點頭,人家把話題拐到了孩子身上,她要是再拒絕的話,就不近人情了。

“多謝王妃、多謝王妃!”張夫人連連道謝,她取出一對玉麒麟放在桌上,十分委婉的說道:“王妃自然看不上這對小物件,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王妃不要嫌棄。”

“我既然答應了張夫人,自會細心留意,還望張夫人將這對麒麟收回。”蕭穎雖然在幾天前收了各家夫人送來的賀儀,可那些賀儀日後是要還的,性質與眼前這對玉麒麟是截然不同,她又怎麼可能收下這對價值連城、不清不楚的“小物件”?

張夫人笑道:“這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況且我初次登門,哪有空手而來道理,王妃還是收下吧!”

蕭穎淡淡道:“皇家有皇家的族規、王府有王府的家規。您總不能讓我成為皇族之恥吧?”

張夫人見蕭穎語氣變了,隻好訕訕的收了回去,又閒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

等她們母女走了,蕭穎才輕輕搖了搖頭,向柳如眉說道:“張夫人一定有事而來,而且不是為了她的女兒之事。”

柳如眉聽了這話,立即說道:“這種事一般出在男人身上,隻是她的丈夫不好出麵,是以由她來。”

“嗯!”蕭穎心中也是這麼想的,她沉默了半晌,說道:“自郎君上任以來,便對涼州官場進行大刀闊斧的清洗,此外還做了許多利國利民之事,種種一切固然功在社稷、利在百姓,卻也被許多人視作眼中釘、肉中刺。這些人表麵上冇有對郎君進行攻擊,可是私底下的伎倆必定不少。我幫不了郎君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管好府中人,免得給人攻訐郎君的口實和把柄。”

柳如眉也讚成蕭穎的想法,她們的男人考慮的是大隋利益,而她們考慮的卻是王府這個小家,為了王府的名聲和安全著想,她也不希望有人打著王府旗號乾不法之事。

“王妃、柳娘子,公子回府了。”這時,傳來了秋月驚喜的叫喊聲。

“走吧,我們一起去迎候郎君。”蕭穎驚喜起身,恨不得一步飛到郎君身邊。然而不待她們動身,楊集便已經出現在她們眼前:“不必了!”

蕭穎傻愣愣的看著丈夫,反而冇有動了。

楊集笑著向她張開了手臂,蕭穎再也剋製不住心中激動,提著長裙奔下台階,一頭撲進丈夫懷中,激動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所學的喜怒不形於色之宮禮,也被她忘得一乾二淨。

楊集摟住她柔美動人的嬌軀,聞著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小彆勝新婚的歡喜之情也令他難以自抑。

柳如眉見他們“久彆重逢”,便識趣的轉身離開,前去準備晚膳。

楊集見她風采依舊,心中也安穩了下來,便扶起嬌妻道:“我先更衣,我們等會再說話。”

蕭穎俏臉上盪漾著幸福的笑容,她擦去臉上的淚珠,反手握住郎君的手掌,催促道:“郎君,去主宅洗塵吧。”

“好!”楊集心懷大慰,拉著妻妾的玉手,便走向後宅。

到了主宅門前,柳如眉掙脫了楊集的手掌,笑著道:“郎君也餓了吧?我去廚房安排晚膳,就讓大娘子伺候郎君沐浴吧。”

蕭穎吃了一驚:“還是讓秋水秋月來吧。”

“都老夫老妻了,有什麼好害羞的?”楊集卻是哈哈一笑,把她扛了就走。

柳如眉看著楊集好像山大王強搶壓寨夫人一般把蕭穎扛了進去,忍不住吃吃的笑起來,徑自跑去廚房準備晚膳去了。

楊集和蕭穎進了主宅巨大的溫泉浴室,蕭穎紅著臉給丈夫寬衣解帶,含羞帶怯的柔聲道:“妾身伺候郎君沐浴。”

楊集伸展雙臂,大大咧咧的等著嬌妻侍候。

待到衣衫褪儘,蕭穎正要回身去取葛麻浴巾給丈夫搓背,冷不防腰間一緊,腳下一輕,整個人又被楊集攔腰抱起。兩口子“噗通”一聲跳進了浴池之中,蕭穎瞬間衣衫儘濕。

“哎呀”她隻來得及驚呼一聲,檀口便丈夫堵住。

“嚶……”

頓時水波翻湧、滿池春色。

*****

這邊溫泉水滑洗凝脂,始是新承恩澤時。祁連山以南的吐穀渾卻早已內卻早已被隋軍兵出陽關的訊息震得翻了天,伏俟城內外的軍民聽了這個訊息,儘皆震撼不已、惶惶不可終日。

王宮之內,慕容伏允一張臉陰沉得似欲滴出水來,自從大隋陳兵邊境,他便冇有睡過一個安生覺。當慕容兆將鄯善軍背後是隋朝的軍情送來,他更是心急如焚,但是現在打又不打過、和談之門又被關閉,著急又能如何?

實際上,慕容伏允從來就冇有和大隋為敵之心,也知道鼎盛的大隋絕非吐穀渾能敵,但他還是走向了與大隋為敵之路,為何?

原因是政治的需要!

他之所以殺死兄長慕容世伏,並且成功的登上大可汗之位,完成是吐穀渾各大部落對親隋的慕容世伏不滿已久,而慕容伏允當初向各大勢力部落的承諾是:如果他成功的登上汗位,便放棄慕容世伏的親隋政策,以武力的方式進軍河西走廊,帶領吐穀渾將士掠奪大隋王朝的財富。

等他如願登上汗位,又見大隋王朝的重心在北方,便存了僥倖之心,對大隋王朝進行了戰爭訛詐;既滿足了各大部落的**,又加強了他個人的威望,同時還獲利無數;然而慕容伏允機會算儘,卻不料強大的突厥汗國說完就完、卻不料大隋的報複來得這麼快。

但是從大隋如今的反應來看,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為今之計,隻能一戰到底。

而眾多臣子的心情也和慕容伏允一般無二,他們都知道大隋王朝百戰雄師戰力強悍,卻冇想強悍到這等地步,區區幾萬人,便擊敗了步迦可汗三十多萬大軍,最後就連步迦可汗長這位強悍的大可汗都陣亡軍中,隋軍之強實在是銳不可當。

連突厥汗國尚且抵禦不了隋軍,他們吐穀渾又算得了什麼?如今陽關方向一口氣就出動五萬大軍,而其他地方加起來又有近十萬大軍,這讓他們怎麼打啊?

燈火通明的王宮正殿濟濟一堂,高坐上首的慕容伏允將眾人的神色收入眼中,神情不動的詢問:“鄯善局勢如何了?”

大寶王尼洛周起身,恭聲答道:“數萬精兵已經抵達當金山口北穀外,暫時在三座大營之內休整,未有異動。”

天柱王慕容邕“嘿”的一聲,怒罵道:“慕容兆這個傢夥,簡直就是一個廢物,空有數萬精兵,竟然連區區鄯善賊軍都打不過,還白白損失了三四萬人,著實該殺!”

對於陽關五萬隋軍來說,糧秣補給極其困難,隻要慕容兆能夠堅守下去,那邊的軍隊便會因為糧草不足而減兵,如此即可從鄯善抽出幾萬兵力佈防於他處,結果慕容世傑先葬送了兩萬五千多名兵力、接著慕容達乾又送了一萬人頭,時至今日,鄯善和且末都落入了“賊軍”之手。

慕容伏允默然不語。

雖然他心中也很不爽,卻也知道這不是慕容兆的責任,隻因大家之前都被隋朝的反應弄慌了,根本就冇有人料到大隋王朝竟然支援“賊軍”。

如今已經失了先機,而慕容兆、慕容鐵刃又被隋軍、“賊軍”牽製得動彈不得,若是隋軍整頓好,定然會展開反擊,隋軍能征善戰、械備精良,如果於各處發動進攻,吐穀渾又如何抵抗?

麵對這種不利的局勢,慕容伏允頭痛不已,愈發覺得吐穀渾隻顧著攫取利益,卻疏於人才之培養,否則何至於到了這等緊要時刻,卻連幾個能打勝仗、能出謀的子弟都找不出?

國家也好、部落也罷,歸根究底還是要依靠人纔去開拓進取,否則就算坐擁天下也難逃盛極而衰之命運。

揉了揉額頭,慕容伏允深吸口氣,說道:“為今之計,隻能繼續增強吾軍之實力,否則楊集麾下隋軍將難以抵禦。稍後還請諸位遣人前往天下各處,號召所有部落儘皆出力,齊心取得這場戰場之勝利!”

說到這裡,他語氣愈發沉重的說道:“隋朝亡我吐穀渾之心已久,他日若敗,突厥汗國便吾等之下場!”

這回輪到尼洛周、慕容邕沉默不語了。

當初掠奪河西走廊的時候,你慕容伏允可是誰都冇有聽,私下就綢繆一切,然後裹挾著各部一起上陣,為自己攫取利益、豎立聲望的心思人儘皆知。

如今戰事不順,眼瞅著功敗垂成,又以吐穀渾大勢裹挾各部,為你自私自利添堵漏洞。然而兩即便再不滿,卻也不得不承認慕容伏允之言亦是事實:若是不能將隋軍禦於國門之外,隋軍的鐵騎必將殺上高原。

而以涼州大總管楊集之狠,他一定會血洗吐穀渾,以報背後捅刀子之恨。真若到了那一步,誰也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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