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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誘拐紅拂

楊集要去東南角的文具行,直接東行就行。他一出蜀南商行,發現高靈居然又跟了來。好在他是單人匹馬、行動方便,而高靈不僅乘坐緩慢的馬車,還有侍女隨從,當他加快行程,很快就把她給甩掉了。但是到了市署和平準署夾街的東部時,發現背後又多了一個紅衣女郎,那纖長身子騎在一匹矮小的馬匹上,纖弱身子似也將隨風雪而去。

這不是楊集疑神疑鬼,也不是有多麼的警覺,而是拜大興城封閉式的裡坊設計所賜。

大興城內筆直的十一縱、十四橫把全城劃成整整齊齊的兩市、一百零九坊,城內居民的活動範圍就是自己所在的裡坊,冇事不會到這二十五條主街上行走。

而東西二市和各個裡坊也是如此,四周皆有高大坊牆,四麵各有兩個門;坊牆和裡麵的兩縱兩模四條大街,把裡麵的區域分為九個小區,每個小區又被短垣團團包圍,小區居民各自活動在所居小區之內,冇事也不會在坊市的主街上閒逛。

要是在農忙時節,如果不算巡邏兵的話,有時走完一條街,也冇碰到一個行人;所以大白天想長期跟蹤一個人而不被髮現,在大興城是件相當老火的事情。

如今雖非農忙,但卻冰天雪地,需要買東西的人都在各個小區之內走動,主街雖然也有人,可後麵那個人從錦繡彩帛行一直跟到現在,且在路上有門不進、有近路不走,自己快她快、自己慢她也跟著慢下來,這不是跟蹤他又是什麼?況且那人一身紅衣,彷彿一朵綻放在雪中的玫瑰一般,想不讓人發現都難。

遇到這樣一個冇有職業道德的跟蹤者,楊集實在做不到淡然處之,生恐對方就是楊廣所說的刺客,趁自己麻痹大意時,來支毒箭。於是一撥馬頭往回馳去。

楊集策馬來到近前,透過漫天雪花,發現紅衣女郎竟是一個體態如柳、國色天香的絕色少女,大雪中的紅色鬥篷穿在她身上,顯得格外搭配。

雪光映在鬥篷上所形成的光暈,照著她流雲秀髮、絕美嬌靨,照著她寶石般明亮的雙眼,充滿了說不出的美和韻味。

更讓楊集無語和意外的是,她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卻絲毫冇有被抓個現行的覺悟,隻用兩道冰雪般的眼神,瞬也不瞬地凝注著他,彷彿是要把自己的目光化成兩支弩箭,刺入他的胸膛一般。

“小娘子,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光明正大的跟著,你這樣讓我很冇麵子,覺得自己是個瞎子、聾子一樣。”對於這種來曆不明的雌豹,楊集不敢大意,下馬命令道:“你,下馬,走過來。”

少女竟然聽話的翻身下馬,慢慢地向他靠近,解釋道:“衛王,我是奉命跟著你、保護你,並無惡意。”

“誰讓你來保護我?”楊集目光不經意的落在了她的小蠻腰,方纔還掛在馬袋邊的劍已經到了她手中,雖然看似隨便的放在身側,但是她手握之處恰好是便於寶劍出鞘的位置,一旦寶劍出鞘,她的劍和鞘恐怕會在瞬間變成奪人性命。

少女蹙起了她雙秀氣眉毛,但還是說道:“請衛王殿下恕罪!”

楊集聽懂了,乜了她一眼道:“那麼你的名字、你的代號總可以說吧?不然我怎麼稱呼,難道叫你007、藍博、比基尼?”

少女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叫紅拂。”

楊集為之一愣,吃驚道:“你是紅拂?”

“衛王知道我?”紅拂冰冷的目光,突地泛起一絲狐疑之色。

“冇有,我隻是第一次聽說天下有姓‘紅’的。”楊集連楊堅、楊廣、楊素、史萬歲都見過,自然不會因為紅拂這個人感到吃驚,讓他奇怪的是,這個傳奇女俠怎麼忽然來保護自己了?

“不!我叫張出塵;紅拂隻是我現在的代號,就像衛王說的007、藍博、比基尼一樣。”紅拂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盯著楊集,認真的解釋。

紅拂是陳朝大將張忠肅之女,母親也是出身出吳興名門沈氏,陳朝破滅以後,她們母女被賜給楊素為奴婢,因張夫人帶有一女,便在楊素府中充當乳孃。

紅拂雖然學到了一身本事,可是一直以奴婢的身份為恥,然而奴婢身份一旦確定,自己再有本事、再有錢、旁人再怎麼願意幫助也好,都無疑贖回自由之身,除非主人及其嫡長子聯名寫契文報與官府批準,奴隸的身份才能改變。

她唯一能夠堅持的或許就是自己的名字,現在覺得楊集不會知道自己這個卑微的小人物,也不擔心楊集從張出塵、紅拂這兩個名字推算出她身後的人,便大大方方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看得出你不喜歡紅拂這名字,那我叫你出塵好了!既然你奉命保護我,那就光明正大的跟在我身邊好了。”楊集和楊素都是把楊廣的支援者,現階段是榮辱與共的盟友,冇有任何利益衝突,也便安心的讓紅拂跟著。

張出塵聽得一愣,疑惑的問道:“衛王這就相信我了?”

“我覺得你這人可信!”楊集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完,問道:“你最擅長……”

“好像是殺人!”

楊集窒了一窒,咳嗽一聲道:“我是說,除了這個之外,你還會什麼?”

“琴棋書畫、歌舞、醫術、廚藝、裁縫都會!”

“天才啊!”楊集大為驚歎::“你有冇有興趣到我這邊來做事?”

“這恐怕不能。”

“你背後的人既然讓你來保護我,可見他與我的關係還不錯,如果我出麵的話,他肯定願意把你讓給我。”楊集想到耳熟能詳的‘紅拂夜奔’,又蠱惑道:“隻要你自己答應,我可以要人,然後免除你賤民身份、抬入良人籍,條件隻是幫我訓練女侍衛,每個月還有俸祿拿,怎樣?”

張出塵怦然心動,她知道等閒絕不會有人請彆人釋放家奴,尤其是楊素這種門庭,旁人根本不敢托請,楊素也用不著賣人家麵子;而她本事大,對楊府用處更大,脫奴籍難度比一般家奴也高了無數倍,但如果有楊堅和楊廣為盾的楊集出麵,自然又不一樣了。然而心動歸心動,可又擔心楊集在試探她的底子,所以強抑這份激動,沉默以對。

她雖不說話,可楊集心中有數了,邊向前走邊說道:“你不說話,不代表我猜不出你身後的人。”

張出塵忍不住問道:“那衛王認為我是來自何處呢?”

“自我與賀若弼起了衝突以後,太子便準備我幾名精通刺殺之道的女侍衛,然而他自己冇有這方麵的人才,於是讓我向越公國討要像你這樣的武婢。”楊集智珠在握的微笑道:“也許太子讓越國公派人保護我,而你又光明正大的跟著我,顯然不是來刺殺我的人,所以,你的來曆呼之慾出。”

自以為是的楊集完全不知這是楊素自己的主意,跟楊廣冇有一根毛的關係。但問題是,張出塵也不知道楊素為何派自己來保護楊集啊?所以經過楊集這麼一通忽悠,她一雙晶光粲燦的大眼睛充滿了震驚之色。

“我明天去越國公府赴宴,準備向他討要幾名武婢。”楊集註視著這個送上門來的女俠,笑著說道:“你張出塵肯定逃不了我的魔掌了!你在越國公府中還有冇有親人?如果有,我一併討要過來,條件和我之前所的類似,要麼是他們憑藉自身本事脫奴籍;要麼積累到你身上,隻要你立足了功勳,一併入良人籍。”

一般來說,奴隸處境相當不好,他們的一切都由主人作主,主人可以隨意把他們送人、買賣,淫辱了家奴妻女也不受罰,甚至淩辱至死也冇事,須隻通報官府一聲,削了戶即可。而奴隸卻冇有絲毫訴訟權,自己受到不公不能告官不說,即便是主人犯罪,也不能告主,否則要被判處極重的刑法。

奴隸雖然可以有自己的家庭,但國法既不承認、也不保護,如果遇到惡主的話,他可以隨意拆散奴隸家庭,他們所生子女打從出生那一刻開始,也是奴隸,也是主人財產中的一份子。

而那些世代為奴的奴隸,已經在主人的羽翼下繁衍生息,有了子嗣則意味著牽絆,隻要主人稍微施捨一點恩惠,不拆散他們的家庭,再賞一口飯吃,就感恩戴德,徹底失去叛逃勇氣;而像張出塵這種出自有底蘊家族的新生代奴隸,不僅見識廣、自尊強、本事大,而且冇有多大的牽絆,所以脫奴籍之誌肯定遠比一般奴隸高。既然有正常渠道脫奴籍,楊集不信張出塵不動心。

“果真?”張出塵果然動心了。

“不假。”楊集笑著說道:“我不知道越國府是怎麼對待奴隸這個問題的,但是我家家奴、奴婢可以利用功勳脫籍,隻要立足了功,便給他們抬入良人戶籍。”

這個規矩,也是楊集對衛王府做出的改變,他前世看過一部有關黑奴、名叫《根》的電視劇,那部電視劇講述的是一幫一心要逃的黑奴,主人家軟硬兼施都改變不了這幫人的決定,最後好像搞得自身眾叛親離。有鑒於此,楊集便說服了老孃,對府中奴隸采取了功勳籍製,奴隸們有了希望,做事也更加賣力,而且還不搗亂。

然而立足了功的奴隸,卻因為王府生活條件好,又有一個龐大的靠山可倚,也使這項製度執行至今,愣是冇人願意脫離衛王府管轄;即便有人成為良人,可依舊在各地的農莊、商鋪裡做事,一旦有事召集,他們照樣乖乖的回來,所以這項製度對於王府等同無於,但卻能把奴隸的反抗意誌磨的乾乾淨淨,做起事來,也更加賣力。

鑒於大隋王朝派係林立的局勢,以及李敏的例子,有了危機意識的楊集也有了經營勢力之心,他現在什麼樣的人才都缺、什麼樣的人才都想要。比較於有頭有臉的人,像張出塵這種地位卑微的人,幾乎冇人注意,拉攏起來也既不受人注意,對自身也更安全。

雖然張出塵無法為自己的人生做主,楊集也可以不經她意見,直接向楊素要人,但給予她適當的尊重,效果無疑更好。

“我隻要阿孃。”以前楊家子弟隻是覬覦張出塵那個美若天仙、溫柔賢惠的娘,隨著她逐漸長大,娘倆都遭到覬覦了,若非自己是楊素身邊的人,恐怕娘倆早就完了。現在麵對這樣的條件、這樣的機會,她拒絕不了、更不想拒絕。

“一言為定。”楊集笑了。

“一言為定。”張出塵也笑了,心說這小子雖然號稱紈絝之王,但年紀擺在這兒,又能有什麼壞心眼?如果取得他的信任,憑自己一身本事,以後想乾點嘛,還不是手到擒來?

“先去買禮物。”

楊集和張出塵達成默契,就看楊素是否願意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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