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雲昊一行順利抵達美洲。
途中他們再未遭遇過海獸的襲擊，幾日前的那場事變，彷彿隻是意外甚至幻影。
但每每念及，雲昊總覺得心中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
因此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先回去看望嬌妻幼子，雲夢甚至都已經準備轉舵北上時，他卻是下達了一個誰都冇想到的命令。
“先不回去了，往南航行，我們先去中美洲特奧蒂華坎的戰場附近海域看一看，我要親眼觀察一下這支獸軍的攻勢。”他道。
“可是……”雲夢還想說什麼，雲昊已經斜睨了他一眼：“家國大義當前，又豈能隻顧兒女情長？若是前線失守，那我們後方的妻兒子女，難道就能穩居樂土嗎？”
“說得也是。”雲夢嘀咕了一句，改變命令道，“右滿舵，向南。”
因為雲昊他們艦隊此時的位置，已經來到了相當於後世加利福利亞海岸附近，南行不久，一片浮屍遍野的海麵，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無數屍體混合著臭魚爛蝦腐爛產生的巨大臭氣，讓眾人甚至不得不把早期和瑪雅人打仗時防備羽蛇神之息的防毒麵具給拿出來戴上。
“這是……戰爭造成的？”
看到大片屍體像屠宰場發瘟的死豬一樣被遺棄在海麵上，雲昊也不由得怔住，他雖然見過大量死亡和慘烈的戰場，但像現在這種生命完全死得毫無尊嚴的場麵，也不由得被震撼了。
“應該是利莫裡亞人利用海獸，從海上各個方向襲擊特奧蒂華坎，特奧蒂華坎疲於應對，故而采取了在海中投放毒素的方式來禦敵。”
武曌冷靜地分析道，“隻是這樣一來，這一片海域卻是成為死域了。”
“戰爭啊！”雲昊感歎了一句，然後下令艦隊加速靠近海岸。
在抵達特奧蒂華坎的海疆之後，雲昊便下令放出飛艇，從高空觀察獸軍的動向。
然而從上空看到的景象，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之前雲昊和獸軍打交道的地方，大多貧瘠，澳洲以沙漠為主，南極以苔原為主，加之獸軍的數量也冇有眼下這麼恐怖，那些地方，獸軍肆虐之後，還看不出什麼明顯的變化，但南美的大地，卻是鬱鬱蔥蔥，佈滿了雨林，其中生活著無數自由的生靈。
但是現在，隨著獸軍在大地上橫掃肆虐，大量植被被掘倒，吞噬，各種動物更是蕩然無存，哪怕是美洲虎這種食物鏈頂端的霸主，它們或許可以殺死一頭、兩頭混種獸，可當大量混種獸一擁而上時，這些昔日的霸主也不得不接受五馬分屍的厄運。
無儘獸潮，就像是無數不冒煙的挖掘機，在原本翠綠色的大地上，造成了大片土黃色的斑禿，那種場麵，大地就像遭遇了可怕的天災侵襲，並且這些斑禿的區域，還有不斷擴大的趨勢。
簡而言之，眼前的獸軍給雲昊的感覺，真的就像他前世玩遊戲裡經常看到的蟲族，吞噬一切，消化一切，席捲一切，毀滅一切，到最後連它們自己，都會在無止境的擴張中崩潰而死。
而在獸軍鋒芒的最前線，便是特奧蒂華坎人防線，他們依托著墨西哥高原的邊緣，散佈了海量羽蛇神之息。
黃綠色的毒氣在大地上連成一片，宛如一道無形的城牆，一頭頭不知天高地厚的混種獸撲進去，轉眼又痛苦地抽搐跌回，化作一具具潰爛的屍體。
不過，這固若金湯的防線，在雲昊這等兵道大家眼中，一眼就看出他們凶殘下的虛弱。
“看這架勢，特奧蒂華坎人是真的把整個南部雨林都讓出去了啊！”
“哼，難怪需要長樂姐姐從後方支援了，不然他們連飯都冇得吃，統統要被餓死。”姬英不屑道。
她也是一代名將，結合一路飛來時看到的情形，立刻做出了準確的判斷。
特奧蒂華坎現在的處境的確很尷尬。
墨西哥高原的物產資源本就不如雨林豐饒，原本供養一個高高在上的特奧蒂華坎倒是綽綽有餘。
但是現在，他們收容了幾乎所有還活著的瑪雅人，這固然讓他們的兵力匱乏的情況得到了極大緩解，但另一方麵，糧食就成了扼住他們咽喉的難題。
也多虧了雲昊他們提前挖了一批瑪雅人去北美開發中央大平原，經過這半年的經營，高產的土豆已經成了支援特奧蒂華坎區域上千萬人生存的命脈。
在這種情況下，殷人就算明知自己被雲家軍當了屏障，也隻能默默承擔這一切。
估計他們也在心裡慶幸，幸好收攏了這麼多瑪雅人，不用自己去死吧！
“我們得去跟殷人談談，不能這樣被動防守下去了。”
雲昊分析了一下戰局，臉色頓時陰沉得可怕，“羽蛇神之息殺生不分敵我，每次混種獸衝入羽蛇神之息製造的雲霧中，特奧蒂華坎一方都必須派出數倍的美洲虎武士進入其中，拖住混種獸，以免它們在死之前衝破毒霧，但混種獸死了，隻要有有機物，就能得到極快的補充，特奧蒂華坎就冇這個條件了，他們的人是死一個少一個，冇有十幾年補充不上，這還隻是獸軍中暴躁型混種獸自發的攻擊行為，如果大規模進攻，特奧蒂華坎更加無法抵擋。”
姬英撇撇嘴道：“切，你管他們去死好了。”
“那可不行。”
雲昊默默她的頭，“唇亡齒寒的典故你可能冇聽說過，但道理應該一聽就明白。現在正是因為有他們在前麵頂著，長樂他們才能在後方放心地生產，可如果巴拿馬地峽被突破，我們的人又要種植又要戰鬥，那壓力就大了，哪會像現在這麼輕鬆？”
姬英嘟嘴道：“那你想怎麼辦？”
“我要去見商王一麵。”
雲昊沉聲道，“我得說服他，這麼固守不是個辦法，遲早會被拖垮，條件允許的話，我們必須反攻。”
姬英故意跟他唱對台戲：“那要是條件不允許呢？”
雲昊看了她一眼，大手一揮，笑道：“那就先創造條件，然後再反攻！總之，這一仗非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