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弼揉了揉眉心,怎麼辦,這是一個大問題。
李承乾,是自己的好兄弟,雖然冇跟他斬過雞頭燒過黃紙,但是兩人卻已經都在內心把對方當成了摯交。
作為一位純爺們,程處弼當然不怕事,也不怕惹事。
但問題是這樣的權謀鬥爭,卻不是他程處弼靠蠻力可以解決的問題。
愁啊……難道去詢問武媚娘,讓這位雙商極高的姑娘給自己出主意?
嗯,想想也就算了,畢竟現如今武媚娘雙商再高,那首先也得先經曆大量的磨礪和成長。
現如今的她,跟那些朝堂中的老司機相比起來,也太稚嫩了點。
治好李承乾的腿,這事自己就可以辦,但是怎麼能夠讓李承乾這位太子聲譽一時無兩,天下無雙?
可惜,這個時代,還冇有輿論媒體,冇有網絡,所謂的聲望靠的都是那些文人士子、市井百姓們的口口相傳。
就在程處弼揉著腦門冥思苦想的當口,就聽到了屋外傳來的腳步聲。
一抬頭,就看到了孃親一臉溫婉地推開了房門。
“孃親你怎麼過來了……”程處弼趕緊起身相迎。
“娘聽富叔說你今天進了府,臉上就冇笑過,吃了飯就把自個關在屋子裡邊,想必是遇上了什麼煩心的事情。”
孃親崔氏走到了程處弼跟前,看著這位高出自己一個頭的三郎。
忍不住寵溺地抬起了手,習慣性地颳了下三郎那英挺的鼻梁嗔道。
“你是我兒子,遇上了心憂之事,怎麼也不知道過來尋娘?”
程處弼嘿嘿嘿地傻笑了幾聲,趕緊請孃親崔氏坐下,給孃親也滿上了一杯清肝明目的菊花茶。
“孃親喝點茶湯潤潤嗓子,孩兒這不是擔心擾你休息……”
“娘哪會睡那麼早,昨個剛從莒國公府拿來了幾卷極難得的春秋時間的竹簡,那可是至今已有近千載的好寶貝……”
看到孃親一提起孤本殘卷的春秋竹簡就兩眼放光的模樣,程處弼渾身無力。
感覺自己這位老程家的文化擔當,也隻能在孃親那濃烈到足以令人窒息的書卷氣中瑟瑟發抖,伏首頓地,以示拜服。
等到孃親神采飛揚的足足就跟了柱香的功夫,看到跟前三郎那線呆若木雞的臉,不禁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喲,明明是說你的事,娘怎麼一下子就走神了。”
“冇事,孃親的學識之淵博,見識之高遠,實在是令孩兒汗顏。”
程處弼真心誠意地給孃親點讚道。這是真心話,雖然孃親說的引用的那些春秋竹簡裡邊大段大段的文言文,讓程處弼如聽天書。
但是程處弼覺得這樣的孃親很有魅力,充滿著一位女性高級知識份子的知性魅力。
絕對比那些後世的所謂白領大佬坐在漫咖啡裡邊,端著杯幾十塊錢的咖啡。
拿腔捏調的中文裡邊夾著一串英文字母,張口閉口談著幾千萬,甚至是上億規模的大生意要強上太多。
“你呀,不但模樣長得跟你爹一般,就連這嘴,也跟你爹一般甜。”
孃親美滋滋地又伸手輕颳了下程處弼的鼻梁笑道。
“……”老程家的顏值擔當程處弼砸了砸嘴,像爹,這話從何說起……罷罷罷,您老覺得像,那就像。
程處弼倒也不隱瞞,麵對著親孃,又何必隱瞞,於是便將那排骨精太子與米其林輪胎魏王之間的故事說了一遍。
孃親崔氏安祥而又沉穩地聽著,一又能夠安撫人心的妙目,一直都專注地看著程處弼。
等到程處弼言罷,孃親崔氏不禁衝程處弼讚許地一笑:“三郎是真的長大成人了。”
“太子與魏王之爭,娘之前跟一幫姐妹言談中,聽到過隻言片語,瞭解不是很多。”
“倒真冇想到居然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
孃親崔氏那雙彷彿永遠都眯著的雙眸沉靜地看著案幾之上的燭光,半晌之後,這才沉靜地道。
“其他人的心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和娘孃的心意。”
“隻要他們站在太子這一邊,那麼太子自然是穩如泰山,所以三郎你不必擔心。”
“至於編撰著作,得來的聲譽。”孃親崔氏目光一轉,落在了身邊專注傾聽自己言語的程處弼身上。
“唉,可惜了……”
“孃親此言何意?”程處弼有些懵,明明在說太子的事情,你看著我說可以嘛意思?
“孃的意思是,如此,太子也能夠有您我兒這等才華學識,那該有多好,想要名望聲譽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這話說的,程處弼自己都覺得有點臉紅,靦腆地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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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足足聊了小半個時辰,程處弼將孃親送回到了後院,這才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經過孃親那番條理分明的開解,程處弼自己也輕鬆了許多。
的確,太子位置穩不穩,這一切都要看太子自己會不會作死,再有,大唐皇帝陛下的意誌會不會偏轉。
都不會出現問題的情況下,增加太子的名望聲譽……
怎麼增,對方號召了一幫子文學大佬去搞那什麼《括地誌》,自己總不能呼朋喚友。
號召一幫子斬雞頭燒黃紙的兄弟,竄到太子殿下跟前去搞一本《括武誌》出來吧?
坐在案幾跟前,打量著案幾上的筆墨紙硯,這些都是讀書人的文房四寶。
目光一轉,落到了旁邊,孃親交給自己的,她已經抄錄完成的《三國演義》前幾冊。
案幾上除了那幾冊《三國演義》,剩下的還有一本《千字文》。
那是之前用來教育三個弟弟寫課業的範本……
程處弼愣愣地看著《千字文》,又掃了一眼《三國演義》,突然之間,腦中靈光一現。
打著哈欠爬了起來,走到了一旁抄起了溺壺,正在小解的程發。
突然聽到了不遠處的公子的房間,傳來了一陣狂野囂張的笑聲。
程發被這聲突如其來的狂放笑聲,生生給嚇得一哆嗦,就感覺到了手上一熱。
半天之後,欲哭無淚地打開了房門去找拖把來擦洗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