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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羅藝之謀

若問羅藝這輩子最恨的人是誰?

毫無疑問的是羅士信!

但是若問羅藝這輩子最忌憚的人是誰?

同樣的隻有一個答案……羅士信。

羅藝固然不如演義中的那麼出彩,什麼威震天下的北平王,燕雲十八騎等,但他勇於攻戰,卻也是不爭的事實。隋末動盪,涿郡物阜民豐,糧倉充盈,多據財寶,吸引了無數賊寇草原異族的惦記。整個幽州唯有羅藝有膽子出戰,而且屢戰屢勝,殺敵不可勝數,以致威望越來越盛,最終藉機自立,自稱幽州總管,統轄幽、營二州,成為東北地區一大割據勢力,獨霸一方。坐鎮幽州時,還多次擊退突厥、高開道、竇建德的來襲,能力確實也非同小可。

可是羅士信出現卻讓羅藝有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

羅藝身經百戰,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鮮有敗績,還成為了唐朝賜以國姓的大臣,可謂前途似錦。類似他這種常年在勝利場上的人物,往往心理素質極差,受不了失敗的打擊,反而比不上那種百戰百敗,百敗百戰之人。

以至於在對戰劉黑闥的時候,中了蘇定方的詭計,慘敗而歸。麾下大將薛萬均兄弟為了救他,身陷敵營,還遭受了剃髮的羞辱。

太過順利,導致一次失敗,心態失衡,鑽了牛角尖。因為羅士信生擒了劉黑闥取得了第一戰功,冇能讓他複仇而對他嫉恨交加,不斷的惡語中傷,且以各種手段相對。結果屢次弄巧成拙,偷吃不出,反惹了一身腥。

羅藝本來就性子桀黠,剛愎不仁,屢次自作自受,更對羅士信生出了刻苦銘心的仇恨。以至於為了報複走上了不歸路,最後被逼的逃往異域。

羅藝在突厥混的並不差,但是身在異鄉異地,終究比不上自己國家實在。

與羅士信交手了多年,羅藝冇有一次討得好的,就算他在如何的目中無人,對於即將殺過來的勁敵,那個刻苦銘心的仇人,也忍不住的發怵,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對於粘怗忽而、烏默的來意,兩人固然還冇有道明,卻也明白一些。

羅藝忌憚羅士信,還不至於怕的不敢與戰,抱頭鼠竄,心中盤算著得失。

經過年餘的內亂,突厥個個部落的實力都有這極大的減弱。粘怗忽而、烏默作為被頡利安排在朔北草原與阿史那叢禮一起護衛朔北草原,實力自然不俗。他們兩個部落加起來原本有可戰之兵有九萬,但現在兩個部落加起來卻隻有四萬出頭,折損了一半有餘。可見突厥內亂對他們造成的影響的多麼的可怖。

粘怗忽而、烏默兩個部落有四萬兵卒,而他麾下也有一萬五的兵馬。數量雖然不多,可都是精銳。頡利看中他的驍勇善戰,讓他抵禦朔方的羅士信,特地從部落調撥強兵給他使用。

三個部落加起來共計五萬五千左右,羅士信不過三萬,而且其中夾雜著步卒,論實力他們穩占優勢。

羅藝心念於此,感慨道:“兩位可汗不用客氣,這來到突厥方知突厥人的熱情豪爽,跟中原人的狡詐陰毒比起來實在是天地之彆,若我是突厥人,那會落得如此境地!尤其是那可恨的羅士信,依仗著一張小白臉,討得了人家公主的歡心。自己冇本事,奈何我不得,卻借用女人的力量對付我,實在是可恨。”

粘怗忽而、烏默聽了也是高興,突厥人對於民族榮耀看的是極為重要的,生來也受族中長者傳授中原人狡猾詭詐的理念。羅藝的話,正對他們的胃口,先後讚同。

至於事關羅藝、羅士信的恩怨,他們兩人遠在突厥也不知道詳細。羅藝喜好顏麵,也冇有說自己屢次受挫,隻是再三強調,羅士信手段卑劣,利用人際關係,對他排擠打壓,以致流落異鄉。兩人也就認為羅藝的能力不會輸於羅士信,至少羅士信需要依靠外力才能對付的了羅藝,得此訊息,暗自欣喜。

粘怗忽而道:“羅兄弟說的實在是太對了,若不是中原人狡猾。早在中原屬於楊隋的時候,我突厥已經能夠南下將中原變成我們的牧場了……不過羅兄弟說的到也不全對。中原人也是有羅兄弟這樣了得,豪爽的英雄的。”

烏默點頭稱是,接著又道:“我們兄弟最敬重英雄,隻是那羅士信卑劣狡詐,也確實是個難纏的對手,連汗王對他也不得不選擇躲避。現在唐朝分三路進兵,相信一場大戰,不可避免。突厥的情況,兄弟想必也知道一二,連年征戰,兵馬疲乏,不好打啊!”

羅藝哼聲道:“你們這就錯了,難道你們冇發覺唐朝犯了兵家大忌?”

粘怗忽而、烏默互望一眼,莫名其妙。

羅藝接著道:“分兵,自古以來,分兵冒進乃是兵家大忌。大唐不適草原特性,萬裡征伐,卻冇有采用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滅敵人的作戰方法。反而反其道而行之,分兵而戰,將力量一分為三,弱化自己的戰鬥。隻要我們能夠集中絕對優勢的兵力,首先包圍殲滅他們的一路大軍,餘下兩路再分而擊之,以多打少,兩路進兵,不過笑話而已。”

粘怗忽而、烏默眼中一亮,竟然覺得很有道理,心中歎服,互望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意思,這羅藝不簡單啊,可以信任。

羅藝偷偷的瞧了兩人的反應,心頭大樂,忽悠,這純粹的忽悠。

粘怗忽而、烏默是不瞭解唐軍的事蹟情況,羅藝在唐軍多年,豈能不知唐軍的詳情?

這“分兵冒進乃是兵家大忌”也確實不假,可是要看時間地點以及統帥的人物……

唐軍三路大軍的統帥分彆是李靖、羅士信、李世績三人都是赫赫有名的戰將,智勇兼備,身經百戰,懂得因時製宜。

若是將整個突厥的兵馬聚集起來,隻攻一路而去。不論是誰,哪怕是擅於野戰的羅士信也會找個占據地利的位子龜縮起來。施展這種戰術也意味著放棄另外兩路,任意發揮。另外兩路也會在得到訊息的第一時間勢必會長驅直入,將大後方攪得一團亂麻,最後三麵合圍。

因為三人中冇有一個是簡簡單單就落敗的人物,同樣的三人中冇有一個是可以隨意放任不管的人物。

假若突厥真采用這個戰術,勢必會照成這邊打不下來,大後方完全落陷的慘痛局麵,那時突厥就離滅亡不遠了。

粘怗忽而、烏默並非不會打仗,但他們在怎麼身經百戰也隻是依著經驗領悟戰術方麵的知識。這戰略層次的學問,不是輕易就能夠學會領悟的。

羅藝身為將門之後,自當會有涉獵這方麵的學問。而粘怗忽而、烏默卻不能體會箇中奧妙,隻覺得很有道理,對於他們此來的目的更有信心了。

粘怗忽而也不再拐彎抹角道:“羅兄弟,不怕你笑話。我兄弟二人加上汗王等都吃過那羅士信的虧,深知他的厲害。而今我們離羅士信最為接近,跟他這一仗避免不了的,我與烏默自認不是他的對手。能夠對付他的也隻有羅兄弟了。我們兄弟願意以兄弟為先,讓你來指揮我們,我們三族同進同退,一起對付羅士信。兄弟,你看如何?”

羅藝故作姿態的道:“這不好吧,我實力最弱,資曆有最小,還是我聽你們的好了。”

烏默喝道:“兄弟就彆婆婆媽媽的了,你厲害當然你來指揮。要是我真有把握打贏羅士信,也用不著拜托你了。”

羅藝勉為其難的道:“那就多謝二位兄長的器重了,羅士信此人不可小覷,倒也真不是冇有辦法應對。我研究過他,他能戰勝突厥騎兵所依仗的不過就是陌刀陣而已,隻要我們破了陌刀陣,羅士信就無法兌付我們突厥的騎兵,將不堪一擊。”

粘怗忽而、烏默都參加了大槃山戰役,對於羅士信的陌刀陣是記憶猶新,僅僅聽到“陌刀陣”三個字,臉色都有些慘白。

粘怗忽而追問道:“可是怎麼才能夠破那陌刀陣?”

羅藝撇了撇嘴道:“陌刀陣看似厲害,實際上也就是那樣。陌刀陣所依仗的不過就是強弩與陌刀,隻要針對此兩點加以算計,陌刀陣不堪一擊。”他將案幾上的酒食清空,取來三個酒杯擺成一個三角形道:“你們看,我們的部落正好呈現犄角形狀,以實力最強的粘怗為先,我在左翼,烏默兄長在右翼,彼此之間,正好相互支援。羅士信要打,我們便讓他打。以守代攻,不主動出擊。多多準備木板盾牌之類的器械,以抵禦唐軍的弩箭。陌刀兵不擅攻堅,我們這一守,等於限製了唐軍的強弩與陌刀。羅士信隻有三萬兵,想要吃下粘怗部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我與烏默兄長則趁著羅士信攻打粘怗部落的時候,左右迂迴至唐軍的大後方,襲擊他們的糧道。唐軍斷糧,或者得知糧道受到威脅,必將派兵來救。陌刀行軍速度緩慢,不可能跟著前來。趕來救援的必然是騎兵,論騎兵我們突厥纔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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