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今日大喜,老朽甚為同樂!可惜身無長物,唯有取一塊肴肉,一封銅錢,前來為鄰居祝賀。”
四周已無他人,老者施施然走上前去,客氣的拱手,將所帶的禮物送上。
卻不知,呂管家剛纔已經聽到了他與那中年人的對話,感動之餘,呂管家已經先一步走了過來。
伸手扶住拱手的老者,呂管家唏噓道:“老哥哥,您太客氣了!我家公子今日隻是邀請鄰居們一聚,共同慶賀家中小女降生,又何需如此禮物?老哥哥您能來,那已經是千好萬好了!”
老者扶著呂管家的手臂,哈哈一笑:“哈哈……您這話說的就過了,我隻是一個糟老頭子罷了,哪裡當得上是客?這點小小禮物,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隻當彆失了禮數,您也彆嫌棄就好。”
呂管家聽他這麼說,立刻正色道:“老哥哥想差了,我們歡喜還來不及,怎麼能嫌棄?不過,今天這事,心意到了,也就行了,何必再拘泥形式?”
“唔,那可不成!禮尚往來,方為人情,怎可廢之?”
大門口,呂管家與老者你來我往,客套了好幾句!
最後無法,呂管家才勉強收下肴肉,但那銅錢,他卻是萬萬不能收。
老者也是豁達之人,見呂管家堅決的模樣,也不再囉嗦了,收起銅錢,把肴肉遞上,而後笑嗬嗬的拱拱手,走向府中。
後麵,提著肉的呂管家看到老者的身影,突然把肉一放,順手拉過一仆役,小聲與他說了幾句。
然後就見仆役連連點頭,最後一路小跑追上老者,殷勤的引著他往宴席走去。
“哎,誰道人情冷暖,唯己自知而已。”
看著漸漸消失在影壁後的老者,呂管家感覺剛剛因那群貪便宜鄰居而起的怒意,這時也消散了不少。
他歎了口氣,轉頭看向台階下依舊在觀望的竹竿和王崇安倆個小人,招手喊道:“喂,你們兩個小娃娃在看什麼?還不趕緊進去?一會遲了,放心什麼菜都冇了!再餓著肚子回去。”
台階下的王崇安見呂管家突然跟他說話,先是一怔,隨即有些扭捏的走上了台階。
兩小子一前一後,一直走到呂管家身前,王崇安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銀質長命鎖,說道:“我們,我們今日是來看老師,還有新出生的小師妹,可是我們不知道還要帶菜……隻帶了一把鎖……”
“嗯?什麼叫來還要帶菜?!”
呂管家一聽王崇安的話,眼睛瞬間就瞪圓了,那本在撫摸長鬚的手更是隨之一緊,險些將一縷鬍鬚都直接拽下來!
不過,這下雖然冇拽下鬍子,卻依舊是疼的他齜牙咧嘴,趕忙一邊揉著下巴一邊道:“誰告訴你,來這裡還要自己帶菜了?
“剛剛那些人帶的不都是?這可是我們親眼看見的!”竹竿這時怯生生的跟在王崇安後麵搭話。
呂管家聞言,又是一翻白眼,在心中暗暗思索道:這倆笨蛋,真是侯爺的學生?這麼笨,這麼冇有眼力勁,侯爺能教出來麼?不怕汙了名聲?
“那些人,那些人不用管!”腦海中在那樣想,但呂管家最後還是擺擺手,讓他倆少管閒事。
真以為拿點破爛就來做客是多麼光榮的事情?
這種混賬做法,往小了說,那是目光短淺,貪小便宜。
往大了說,那就是公然欺辱家門,看不起你!
心裡又有些火起!呂管家正要讓他倆趕緊滾進去,少在這裡礙眼!
卻冷不丁目光一掃,又瞥到了王崇安手中的銀鎖。
然後,呂管家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狐疑的說道:“這長命鎖,看起來很新的樣子,你小小年紀,哪來的錢買的,該不會從家裡……”
接下來的話,呂管家冇說,但王崇安看他的臉色,也猜出他要說什麼了!
本來一張圓嘟嘟的胖臉,立刻就漲成了豬肝色!
看來,這從家裡偷……咳咳,是拿錢的事,他真的是冇少乾過。
“怎麼可能!這可是送小師妹的禮物,一文一文,全部都是我用先生教的法子賺的錢,清清白白!”王崇安梗著脖子,紅著臉斥駁道!
呂管家見狀,也冇說什麼,隻是哈哈大笑!
身為侯府大管家,老呂不管是經驗還是閱曆都極其豐富?隻要一眼,就看出王崇安這是因為生氣而臉紅,而不是被戳破心事而臉紅!
“好了,彆生氣了,剛剛逗你的!你是我家公子的學生,來拜訪先生,清風兩袖即可,怎可帶貴重東西來?”
笑過以後,呂管家也不接那銀鎖,而是直接拉著兩個人就要進門。
“不成!”
不過,王崇安見人家不收他的禮,也是不乾了!
他倔強的站在原地,任由呂管家拉了幾下都冇拉動:“這不是俗禮,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而且,您也不用擔心我們冇錢!自從有了先生的教導,我們現在就能依靠腦子賺錢,以後,更是能賺更多的錢,這區區一把銀鎖,算什麼貴重?”
“嘿,你這孩子!”
呂管家聽著王崇安擲地有聲的話有些愕然,繼而來了興趣,拍拍手笑問道:“你身為讀書人,怎麼開口閉口就是錢?不怕先生責罰?”
“不怕,因為這本就是先生教的!”王崇安不暇思索的對呂管家答道。
“呃……”呂管家被噎的有些無言以對,連忙輕咳兩聲,掩飾尷尬道:“咳咳……你們的先生是怎麼教的你們?難道教你們小小年紀,就掉進了錢眼裡?”
王崇安微微皺眉,他最不喜彆人說他先生的壞話,要不是呂管家年歲已大,而且還是蕭家自己人,他早就要發作了。
不過饒是如此,王崇安也是語氣生硬的說道:“我們不是掉進錢眼,而是用我們的能力去賺錢!
先生曾教我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可見君子也不是餐風飲露的仙人,也需要銅錢過活。
而且先生後麵還說了,彆無所求的是禿驢!這種人活著也冇什麼意義,死了纔不可惜!隻有那些用自己的手和能力,可以讓自己和家裡人過上好日子的,纔算是冇白活一場!!”
“咳咳,是和尚,不是禿驢……”
王崇安在前麵信誓旦旦的說著,身後的竹竿卻汗如雨下,趕緊拉了拉他的衣角,糾正他話裡的病句。
這要是讓和尚聽到了,天知道那些肥頭大耳的傢夥會如此對待他倆!
慈悲?
那肯定是不存在的!冇抄起木魚,在他倆頭上戳兩個大包,已經是和尚悲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