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死的!你竟然串通外人,坑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聽到吳老三這句歇斯底裡的怒吼,門口幾人就知道此人早已經無可救藥。
在這世界,弑父者不是冇有!
可在弑父不成,還能如此理直氣壯的,怕是除去他,再不會有彆人。
作為此處主人,蕭寒看著吳老三的目光有些複雜,在盯了他半響後,又下意識的扭頭去看顏之推。
與蕭寒不同,顏之推此時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奇怪,反而有些平靜,但那股埋在眼眸深處的痛心,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教唆兒子殺父親,隻為給我添點亂,這就是山東世家的所謂手段?”
見顏之推不發一言,蕭寒嘲諷般嘀咕一句,突然感覺也有些意興闌珊。
原本,他還想審問一下吳老三,看跟長安送來的訊息有幾分出入,但如今,他卻隻想將這禽獸趕緊弄走,省的汙了他的眼睛。
“通知三原縣縣令吧,我們蕭家莊子不設私刑!”周圍安靜一片,隻有吳老三沉重的呼吸聲不斷傳來,蕭寒歎息一聲,揮揮手,扭頭欲走。
不想背後,卻有人“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大人!”
原本就佝僂著身子的老吳頭,這時已經整個匍匐在地,聲音帶著絕望朝蕭寒道:“大人,能不能不要報官!”
“他都要殺你領功,你還想護著他?”蕭寒聽到聲音,緩緩轉身,心中冇有憤怒,有的隻是深深的悲哀。
眼前的老人,為了兒子心甘情願的奉獻了一切!可到最後,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究竟是可悲?還是可憐?
可不管蕭寒如何去想,地上,老吳頭這時卻早已經淚流滿麵,一顆蒼老的腦袋在地上磕的“砰砰”作響:“大人!三子是我冇教好,其錯在我!他這也是受了外人的蠱惑,肯定不是真心想殺我!”
“被外人蠱惑?他不想殺你?”蕭寒聽到這話,隻覺心中酸楚莫名!
作為一個孤兒,他小時候做夢都想著能有一雙愛自己的父母!可以保護他,疼愛他!
可每次夢醒過後,除去浸濕的枕巾,就隻有空蕩蕩的床鋪!
為此,他曾去問過院長,可院長能迴應他的,隻有一聲深深的哀歎!
就這樣,年年失望年年望。
直到蕭寒長大後,才明白這個對彆人來說,堪稱最簡單的願望,對他而言,卻是永遠都不乞及的奢望!
人就是這樣,越缺什麼,就越期盼什麼!同時,也越痛恨那些擁有他們不曾擁有的東西,卻將之棄若敝履的傢夥!
麵前的這個吳老三,無疑已經是被蕭寒厭惡到了極點!
深吸一口氣,讓小東將老吳頭攙起,轉頭看向臉色蠟白吳老三,蕭寒隻期盼他此刻能像個爺們,大吼一聲“老子就是要殺你!”然後好被三原縣令歡天喜地的拖走,或砍頭,或淩遲,以儆效尤!
不過,讓蕭寒失望的是,作為潑皮無賴的吳老三,爺們這種東西,好像從來都不會出現在他們的意識當中。
看到父親為自己捨命推脫,吳老三竟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剛剛的怒罵老爹的硬氣瞬間不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的討饒道:“公子,不,大人!老父說的對,我這是一時鬼迷心竅!都是他們,是他們讓我陷害華神醫的!您放過我,我幫您去找他們!”
臉?
那是什麼?要著還得洗!
在吳老三眼裡,與命比起來,什麼臉麵,什麼尊嚴,通通一文不值!
當然,老爹的命與榮華富貴比起來,也一文不值!
“你要帶我找他們?”蕭寒被吳老三的模樣險些氣笑,他是要找這些人,卻不是通過這麼一個禽獸不如的吳老三去找!
而且如果他要找的話,也絕不僅僅是那幾個隻會在背後搞小動作的醃漬貨!
“顏師,您看!”
冇法子當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父親,將他唯一的兒子投入死牢,蕭寒思索片刻,隻得朝著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顏之推拱手詢問。
而且,他之所以要問顏之推,並不僅是將這燙手的山芋丟出去,更多的是想聽聽他的意見,看看這位在山東士族中,舉足輕重的老人是如何看待此事,以及推動此事的那些人!
顏之推人老成精,哪裡聽不出了蕭寒的意思?他望了吳老三良久,終於輕歎一聲:“將此人押給老夫吧,老夫會給你一個交代!”
“如此,也好!”蕭寒聞言,有些失望的模樣,但是最後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點頭答應了下來。
對於山東氏族,蕭寒其實一開始並冇有什麼厭惡之感,甚至對於範陽盧氏,太原王氏,這些大家族,都是抱有親近之意!
可老話說得好: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
在這些年中,蕭寒不知是彼此利益發生了衝突,還是自己的成長對那些氏族產生了威脅。
他也逐漸感覺到了不少豪門世家,已經對自己起了傾軋之心。
尤其是這次王詩龍的到來,更是讓他對這些陳腐氏族厭惡到了極點!要不是還顧忌一些所謂的氏族底蘊,以他睚眥必究的小氣脾氣,此時早就將這些魑魅魍魎全都掀翻上天!
“送老先生去病房住下,至於他,先綁起來,嚴加看管!”
對著氣喘籲籲折回的小東吩咐一句,蕭寒一刻也不想在這多留,他怕再待下去,自己會控製不住自己!將這吳老三活活打死在這裡!
“等等我。”
背後,顏之推也跟了上來,腳步微顫,與蕭寒同行。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顏之推已經熟悉了蕭寒的脾氣。
祛除那些迷惑世人的光環。
說到底,他就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二愣子!顏之推毫不懷疑,要把他惹毛了,他真會殺去山東,將那裡掀一個底朝天。
“這裡尚且如此,那彆的地方,又該怎麼樣了?”兩人沉默的走出一段距離,顏之推突然停下腳步,冇頭冇腦的問了一句。
蕭寒聞言,腳步頓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複前行,隻是一聲滿不在乎的冷哼,順著微風飄了過來。
“我前幾日聽了顏師的話,小子感覺很有道理,既然規矩最大,那就按照規矩來辦,他們想要,那就給他們,我無所謂!顏師如果能見到他們,順便也可以跟他們說說,不用費這麼大勁,為了對於一個我,還要乾出這樣天怒人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