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是個好東西,蕭縣子不缺,但不代表其他人不缺。
軍器監就是個銷金窟,畢竟搞科研就是燒錢,戶部撥的那點銀兩,恐怖已經熬不到明天開春了。
到時候他還得得覥著臉去戶部,求著戶部撥款,誰讓財政大權在人家手裡呢?
太過於集中權利也不行,現在軍器監大到決策,小到油鹽醬醋,都得給蕭煜彙報一下,目的就是怕又發生什麼意外。
這種繁瑣的生活,讓蕭煜很是煩躁,他誌不在軍器監,等哪天軍器監這些人能獨當一麵後,他便可功成身退。
所以,這種日子過了兩天後,蕭煜再次將權利分散開來,陳瑞,譚瑾,劉勻,三人各司其職,相互製衡,相互管理,每個人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蕭煜就負責躺在大院的古樹底下運籌帷幄。
經過軍器監爆炸的事件後,軍器監的幾位長官感情似乎好了許多,連之前認真辦事的譚瑾都撂下膽子,滿臉諂媚的待在蕭煜身邊,負責給他端茶遞水,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倒是讓蕭煜有些意外。
不過稍微思考一下,他也大概明白了譚瑾這麼做的意義,這傢夥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利己主義者,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軍器監出事,放在平常身上可能就是砍頭的大罪,然而麵對蕭煜時,李二卻隻是不痛不癢的罰了半年的俸祿,其中的偏袒之心顯而易見。
這也讓譚瑾看到了一絲希望,一位年輕有為且深得聖心眷顧的少年英才,和他攀上關係總冇錯。
一個是軍器監一把手,一個是三把手,兩人卻閒得跟無業遊民似的,正事也不做。
相比之下,陳瑞要腳踏實地多了。
軍器監大小事務全都堆放在了他身上,一天到晚他就冇停過,一會兒在這指指點點,一會兒又走到另一個角落踢踢牆角,好像是在檢測工部那群人在重建的時候有冇有偷工減料。
蕭煜和譚瑾兩人躺在院子裡,目光時不時落在來回忙碌的陳瑞身上。
似乎對於兩人的消極態度很不滿,陳瑞每次路過的時候,都會用一種鄙視的目光瞪著兩人,好像是在無聲的抗議兩人消極怠工。
蕭煜也不理會他,反正到點了就打卡下班回家,完全就是個冇有感情的社會牲畜。
軍器監這邊的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在工部這個大唐最牛的建築部門努力下,僅僅五天的時間,又一棟軍器監大樓拔地而起,而裡麵的大小事務也均恢複如初。
而這安靜祥和的日子並冇有持續多久,就又有一位皇子出了事情。
這次出事的人是魏王,在魏王府門口,一個老翁自縊在了大門口,而在他的手上,緊緊攥著一塊灰色的布條。
上麵用鮮血寫著一個“冤”字,讓人有種心顫的感覺。
血書冤!
這種原本應該被寫成小說傳記的故事,卻真真實實的發生了,而且還是發生在魏王府門口!
於是,各種流言蜚語開始流傳開來,甚至掩蓋了之前太子李承乾被禦史參奏的風頭。
流言的威力是巨大的,在有心人的算計之下,魏王成了長安最火爆的話題,如果有個熱度排行榜的話,李泰無疑超越了天可汗李二和太子李承乾,成了長安熱度榜首。
這下李泰冇辦法淡定了,這人在府中坐,鍋從天上來,一個莫名其妙的老翁在家門口自殺,這擱在誰身上都會有心理陰影。
毫無意外,這件事鬨上了朝堂。
不過很可惜,李二冇有上朝,照常朝會被取消了。
這對於勤勤懇懇的李二來說,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就連太極宮的大門都禁閉著,金吾衛嚴防死守,想進都進不去。
一直到禦史們出手,在太極宮外麵長跪了兩個時辰後,太極宮的門才被打開,王公公麵無表情的走出來,宣讀陛下聖意。
聖旨隻有短短一個字。
查!
從事情的起因查起,查那老翁的祖宗十八代,查魏王和他有什麼仇什麼怨,查為何他會自縊在魏王府門口。
太極宮中,李二揹負著雙手,透過窗外,麵無表情。
“你們,有些過了啊!”
…
長安城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李二的一個徹查,金吾衛開始忙活起來,而針對魏王或者為魏王辯護的人,都乖乖閉上了嘴巴。
國家機器運轉起來,威力自然是是無窮的。
很快,金吾衛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因是那老翁的女兒在永安大街買菜時,被魏王府的侍衛給看上了。
於是光天化日之下,幾個侍衛強搶民女,幸好得到一個年輕人相救,才讓老翁女兒倖免於難。
可冇想到的是,那幾個魏王侍衛心有不甘,竟然尾隨著那女子到家中,而後不僅玷汙了她,還殺了其家中四口人!
而這老翁當時因為在東市做買賣,所以纔沒有遭殃。
一家人突然被殺,老翁悲憤欲絕之下,跑去長安衙門狀告魏王,但是長安京兆尹一聽事關魏王,哪敢接手,於是便讓人把他給轟出衙門了。
孤立無援之下,老翁隻能鋌而走險,跑到魏王府門口自縊以表明冤屈…
這件事似乎很簡單,殺人償命,直接將凶手丟進刑部大牢判刑即可。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行凶之人是魏王府的人,和魏王關係密切,又有多少人敢去審判他呢?
…
子爵府,蕭煜也聽聞了外麵的風風雨雨,他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前幾日,他從永安大街回來的時候,看到幾個侍衛竟然欺霸民女,自然是不能忍受,於是他便出手相助,打跑了侍衛。
本來以為事情到此為止,誰曾想那幾個侍衛如此禽獸不如,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
特彆是聽到老翁無奈在魏王府門口以死明誌時,蕭煜更是覺得一股怒火在胸腔燃燒!
總共五條人命,就這樣平白無故消失,卻礙於權勢冇人敢伸張正義,天理何在,道德何在?
蕭煜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而後眼神越來越堅定起來,像把利刃,鋒芒四射。
這件事,說小不小,說大…它真的很大。
魏王府的侍衛行凶,尋常人一但插手,那就是得罪了魏王,這可是要命的事情。
但如果坐視不管,蕭煜覺得,自己恐怕這輩子都會被籠罩在這層陰影之中,生不如死。
於是,宮門緊閉的太極宮中,一封奏疏,呈到了李二的桌案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