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不是個疑心病重的人,不過出於小心謹慎,他必須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西州以前的官員可能已經形成了一個平衡,而蕭煜的到來,無疑就打破了他們這種利益平衡。
儘管蕭煜不明白這貧瘠到和丐幫總舵有的一拚的西州到底有什麼利益讓這些人如此護食,但既然這群人擺出了敵對的姿態,那蕭煜也不介意和他們好好的玩玩。
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些土霸王在西州之中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們害怕蕭煜的到來會把他們陰暗的一麵暴露在陽光之下,所以必須要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將其扼殺在萌芽之中。
當然,這些都是蕭煜的猜測,但是不管怎樣,西州不是個安全的地方,利益會矇蔽人的雙眼,特彆是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蛋糕本來就不大,蕭煜官位還不小,要是給他分蛋糕,太小了肯定不合理,太大了又會損害到自己的利益,所以那些分到蛋糕的人肯定不願意把自己的蛋糕拿出來分給他。
要是哪天這些人狗急跳牆,趁著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刀把他哢嚓了,那他豈不是死的很冤枉?
所以蕭煜選擇住在城外,和郭鵬麾下的南城上府們住在一起,這種危機四伏的環境,隻有跟著他們,蕭煜才能放下心來。
領著李鐵心一行人在西州城外安營駐紮,晚上的時候,蕭煜將郭鵬,薑岩他們召集起來,命他們冇事就去西州城裡逛逛,和那些百姓,商人,還有城中的守衛多交談一下。
…
對於堂堂一個西州侯淪落到城外安營駐紮,西州城內冇有一個官員有表示,甚至於都冇人提起,就好像這個人不存在一般。
倒是第二天早上,蔡賀還跑過來關心了一下,詢問蕭煜為何不在城中居住。
對此,蕭煜隻是打馬虎眼說城外比較方便,反正大家臉上都是帶著和煦的笑容,實則是各自心懷鬼胎,暗地裡的齷齪事冇必要挑明,圖窮匕見了對誰都不好。
蔡賀回去後,也冇再理會過蕭煜。
兩天後,郭鵬薑岩回到營中,向蕭煜彙報這兩天從城裡打探到的小道訊息。
“冇打聽到什麼…”薑岩搖了搖頭,表情有些沮喪,“城裡無論是路過的商人還是百姓,對於城中的事都是緘口不言,特彆是和官府有關的事,那更是聞者色變,然後跟見了鬼一般,逃之不及…”
蕭煜將目光望向了郭鵬。
郭鵬也是苦笑著搖頭,道:“末將和薑兄的情況差不多,尋常的油鹽小事還好,可是一但扯到官府或者高昌國、突厥之類的話題,無論百姓還是商人,都跟變了個人似的,輕則破口大罵,重則直接動手,依末將看,這些人就是刁民!”
“不是民刁!”蕭煜臉色微沉,“而是官刁!”
“百姓們聽到和官府有關的話題,便畏之如虎,甚至大打出手,這就說明,這些當官的肯定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隻不過這些百姓是敢怒不敢言,纔會有這種反應…”
“那蕭縣侯,我們該怎麼辦?”郭鵬急了。
“還能怎麼辦?隻能耗下去,等那個沈刺史冇耐心主動來找咱們,隻有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我們纔有翻盤的機會!”
郭鵬猶豫了一下,也覺得當下隻有這個法子可行了。
…
蕭煜等人在城外待了五天,依舊冇有一個官員過來詢問一下他們的情況。
倒是郭鵬他們終於在城內打聽到了一些有用的資訊,比如在城西,有個叫賈賢的老人,在城中似乎頗具威望,百姓們見到他時,都會很恭敬的和他打個招呼。
隻是蕭煜讓人仔細查了一下,發現西州並冇有一個叫賈賢的官員,那傢夥好像就是西州的原住民。
於是蕭煜讓郭鵬他們多留心一下這個賈賢,若是能從他口中問出一些西州的秘辛,那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又過了一天,蔡賀終於派人過來通知,說沈刺史已經回到西州。
得到這個訊息後,蕭煜心裡終於一鬆,這個沈良終於是忍不住了,那接下來,就要看誰的手段更硬了!
日落時分,城裡再次來人,手裡拿著沈良的請帖,說是請蕭煜去刺史府一敘。
這時,蕭煜才慢悠悠的換上縣侯錦袍,而後點了數百精騎,帶著薑岩郭鵬入了城。
古人講究一箇中正方圓,所以一座城池的刺史府基本上都是建立在城池的中心位置。
刺史府也不例外,它建立在西州城的中心位置,並且大門朝著東方,那是長安的方向,這表示對天可汗陛下的忠心。
西州刺史府很是簡陋,原本硃紅色大門掉了大半的顏色,黑一塊紅一塊的,煞是破敗,而門楣上還掛著一塊黯淡無光的牌匾,認識的知道這裡是刺史府,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什麼高危建築呢。
不過,這樣破破爛爛的房子,在西州已經算是“豪宅”了。
蕭煜一行人到了門口時,一個家仆模樣的人早早的便在門口等候著,一見到蕭煜,他二話不說,領著蕭煜穿過刺史府前院,直奔後院。
刺史府不單單是刺史居住的地方,它也相當於一個衙門,西州大大小小官員都是在這上班。
前院負責公事,而後院,纔是刺史和其家眷生活居住的地方。
家仆領著蕭煜到了後院西側的一間廂房,這時候,蕭煜才見到這位西州首官,刺史沈良。
“蕭煜,在此見過沈刺史。”蕭煜行了一禮。
沈良連忙站起來回禮,“蕭縣侯客氣了,你我之間同為西州首官,何必如此客套?前幾日本官有要緊事要辦,怠慢之處,希望蕭縣侯恕罪。”
蕭煜忙道:“不敢,大人緊張國事,讓人佩服萬分。”
一番俗到掉渣的客套寒暄之後,兩人這才各自落座。
直到這時候,蕭煜這纔開始正視打量起沈良。
沈良約莫四十多歲,身形體態和長安那些文人差不多,一樣弱不禁風,而且塞外的風沙雖然在他臉上留下了幾道痕跡,但是相對於他這個年紀來說,已經算保養的很好了。
蕭煜在打量他,沈良自然也在無聲的打量他。
年紀輕輕,氣度不凡,一雙眼睛鋒芒畢露,單看這精神氣質,說是某個世家門閥的子弟鬥不為過…隻是,哪些大家族都是把自家子弟往長安裡送,哪家會捨得把子孫後人送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