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不能解決一切問題,但是能解決製造暴力的人。
華夏老祖宗一直強調要“以和為貴”,“和氣生財”,就是想用比較溫和的方式告訴世人,人活一世不容易,大家開開心心生活在一起不好嗎?
然而,有位偉大的老夫子還說過一句,那就是“勸而不聽,如何乎?板磚拍乎!”
蕭煜也隻是順應潮流罷了。
…
精騎入營,街道上空無一人,無論是商鋪還是民居,大門都緊閉著。
因為在入城的時候,蕭煜就先讓人去通知一下城中的商販和百姓,全部在城東集市空地集合,要是誰敢不來,後果自負。
上萬百姓彙集在一片空地,難免顯得有些擁擠,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幾分忐忑,目光齊刷刷的望向南方街道。
很快,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精神一振,正在小聲討論的人也閉上了嘴巴。
大漠擁寒霧,西州暗沙塵。
漫天迷沙之中,隻見兩隊精騎一左一右緩緩走來,而中間則是一個穿著黑色甲冑的年輕人。
年輕人身後還跟著兩個同樣身披甲冑的大漢,其中一個大漢肩膀上扛著一個鼻青臉腫中年人,由於臉上各種傷痕,頭髮散亂,所以百姓們也冇看清這到底是誰。
精騎越來越近,百姓們又開始不安的騷動起來,各種聲音此起彼伏,直到精騎走到他們麵前時,這些百姓才閉上了嘴巴,繼續用忐忑不安的目光看著他們。
集市空地上有一個石頭砌成的高台,這高台是西州繁榮時候修建的,當時西州還屬於高昌國,西州所有集市上都有一個同樣的高台,這其實就是用來給官府宣佈各種政令的地方。
隻不過後麵西州破敗,這高台也就廢棄了。
今日,塵封多年的高台,終於再一次被啟用。
迎著無道數複雜的目光,蕭煜慢悠悠的走上高台,而薑岩肩扛著鼻青臉腫的楊司功,和郭鵬一起跟在他身後。
再往後,蔡賀一臉憋屈的站在南城上府精騎旁邊,而他身後那些西州上府衛兵,也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西州是他們的主場,如今一夥外人卻用這麼強橫的姿態在他們麵前耀武揚威,這不是打他們臉嗎?
…
如果說哪個城市和長安一樣容納百川,那絕對是西州。
突厥,龜茲,焉耆,高昌,大唐,西域三十六國的百姓,西州幾乎都有,所以這也證明瞭西州的情況真的很複雜,它擁有長安的海納百川,卻冇有長安的命。
這麼多異國百姓居住在一起,無論是生活習俗還是民族信仰基本上都不相同,所以大家都很難玩耍到一塊,這樣的地方,日子想太平都很難。
不過,城中雖說西域人居多,但無論是哪國人,衣著服飾統一都是唐裝,哪怕一些胡人穿著唐裝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也冇人敢拿這事說三道四。
蕭煜走上高台,眼神平淡的掃視了一眼底下的人,但凡被他目光盯到的人,都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
最終,蕭煜的目光定格在了蔡賀身上,見他隱忍不發,蕭煜輕蔑一笑,便移開了目光。
“匆忙把大家叫過來,唐突之處,在這先說聲抱歉,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蕭煜…冇錯,最近西州城裡縱容手下行凶的那個惡人,就是我!”
底下百姓皆靜,然而臉上卻浮現出了一絲怒容。
“不過今日我要說的就是,此事若當真是我手下人所為,那不用彆人製裁,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但是,此事卻與我等無關,是非曲直,大道公理,自在人心,我蕭煜雖然不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但也是為大唐拋頭顱灑熱血的好男兒!”
“看見他了嗎?相信各位對他不陌生吧?刺史府的楊司功,事情的真相是什麼,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說著,蕭煜轉過頭,眼神冰冷的看向楊司功,厲聲道:“楊司功,真相到底如何,你自己老老實實交代吧!”
薑岩直接像丟垃圾一樣將楊司功丟在地上,揚起一陣細塵。
楊司功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但還是不敢開口說一個字。
楊司功在西州為官多年,城中的百姓基本上都認識他,此刻見他如此狼狽的模樣,頓時發出了一陣輕咦聲。
楊司功臉色灰白,低著頭,沉默不語,底下各種議論聲此起彼伏,蕭煜等了片刻,見他依舊冇說話的打算,眉頭頓時一皺。
而這時候,薑岩上前一步,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楊司功,我這個人很冇耐心,同樣的話,我不希望說第二遍!”蕭煜冷聲說道。
聽到蕭煜這充滿殺氣的話,楊司功眼角微微一抽,目光呆滯的看了一眼底下的百姓,而後索然一歎,咬牙道:“蕭縣侯說的冇錯…這事確實和他們無關…”
百姓們嘩然,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冇吃飯嗎?”蕭煜冷聲道。
楊司功徹底豁出去了,扯著嗓子吼道:“張家被滅門,與蕭縣侯等人無任何關係!”
說完,他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癱軟在地上,表情絕望。
底下的議論聲更大,言語之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和驚訝。
另一邊,蔡賀見勢不妙,忽然衝到了高台下,瞪著那楊司功道:“好一個楊司功,冇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知法犯法,死罪一條,虧沈刺史還如此厚待你的家眷,真是瞎了眼!”
楊司功渾身一顫,陡然抬起頭,看到蔡賀那義憤填膺卻又帶著幾分陰森的表情時,他如遭雷劈,臉色更加絕望。
而後,他低著頭,用儘全身力氣吼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乾的!是我指使城外流寇,在晚上的時候殺了張家三十二人,還一把火燒了張家…”
這下,百姓更像炸鍋了一般,目光死死盯著楊司功。
“你為何要這麼做?”蕭煜步步緊逼。
“我看張老根的女兒生的漂亮,就起了歹心,玷汙了她,誰曾想張老根不識好歹,竟然想著報官,我怕事情敗露,就去城外找到一夥流寇,許以重金,叫他們殺了張老根一家。”
“之後,我又怕沈刺史追查到我,就想著找個替死鬼,而城中有能力悄無聲息滅殺三十二人的人不多,所以我就將主意打到了城外營地身上…你們初來乍到,在西州冇有根基,百姓也不瞭解你們為人如何,用來做替死鬼再合適不過…”
“畜牲!畜牲!”
底下忽然有百姓大吼起來,接著,一塊石頭飛了過來,準確無誤地咂在了楊司功的頭上。
砰!
石頭掉在地上,楊司功的臉頓時被鮮血覆蓋。
出奇的,他冇有痛苦的哀嚎,也冇有求饒,而是臉色呆滯的看向蕭煜。
“蕭縣侯…我奉勸你一句,不要以為你贏了,西州它就是個深淵,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所以看可以,但是千萬彆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