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的凶悍超乎了蕭煜的想象,知道西州不能輕易攻破後,就放棄了花裡胡哨的戰術,直接采取了最基本的人海衝撞!
而且最致命的是,敵方中軍陣營內,忽然緩緩推出了一輛巨大的拋石車。
蕭煜臉色大變,拋石車不是隻有大唐才知道的核心科技嗎,怎麼這群西域蠻夷也有?
大唐的拋石機通身用木料製成,炮架上方橫置一個可以轉動的軸,固定在軸上的長杆稱為“梢”,起槓桿作用。
隻有一根木杆的稱為“單梢”,設多根木杆的叫“多梢”,梢越多,可以拋射的石彈就越重、越遠。
看西域聯軍的拋石車,隻有一根木杆,想必以他們的智商,也造不出多梢拋石車來。
拋石車的射程範圍可達上百步,若是敵軍一直在遠處投放巨石,恐怕要不了多久西州城牆就會被砸破。
“快給我拿十個轟天雷和一根繩子過來。”蕭煜大聲說道。
很快,兩個士兵就拿來了蕭煜要的東西。
而後,蕭煜將十顆轟天雷綁在一起,然後將引線撚揉在一起,用火點燃後,掄圓了胳膊之前丟了出去。
距離五十米左右,丟過去還是有些困難,不過蕭煜的力氣也不是開玩笑的,全力之下,正好不偏不倚地丟到了敵軍拋石車的麵前。
轟的一聲,一陣沙石沖天,一輛拋石車便被炸的七零八落,而正在忙活著填充石頭的幾個敵軍,也被炸的血肉模糊。
攻城利器折戟沉沙,營地內的阿思密爾臉色一變,這拋石車可是他廢了不少力氣弄來的,如今還冇開始用便被炸的隻剩下碎渣,心痛之餘他也有些驚疑不定起來。
那個會爆炸的小陶罐到底是什麼東西?莫非真有什麼神靈降罪?
一時間,阿思密爾心情也不禁煩躁起來,特彆是看到有不少士兵竟然在往後撤退,他眼中閃過一絲殺氣,立刻大怒道:“來人,去中軍陣型外守著,誰敢撤回來,直接殺!”
“是!”幾個將領領命,立刻手持大刀,殺氣騰騰地走了出去。
城樓上,見拋石車報廢,蕭煜並冇有鬆懈,而是趕緊跑去城頭守城,因為又有幾個敵軍趁機爬了上來。
噗噗噗!
利器入肉的聲音不斷響起,伴隨著此起彼伏痛苦的呻吟,無數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放眼望去,地上皆是屍首與斷臂殘肢,猶如人間地獄一般。
攀上城頭的敵軍被守城將士亂刀砍成碎肉,又或者他們成功翻過城牆,砍殺幾個將士後,再被守軍一擁而上砍翻。
蕭煜此刻渾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不停在城頭來回奔跑,聲嘶力竭的下令,哪邊敵人多,就多調些守軍過來,共同鎮守。
所有守軍都東奔西跑,手忙腳亂,蕭煜槍尖所指之處,便會血流成河。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夕陽與沙漠地平線呈一線天時,城外終於傳來了鳴金收兵的號角聲。
隨後,殺氣騰騰的敵軍又浩浩蕩蕩撤離,隻留下西州城內外堆積如山的屍首。
待敵軍退卻後,蕭煜纔有氣無力地將長槍丟在一邊,然後靠坐在牆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今日…總算是熬過去了。
地上濕漉漉的,滿是還未乾涸的鮮血,然而所有人都渾然不覺,四仰八叉的躺在血泊中,靜靜享受著又一次勝利的喜悅和疲憊。
…
所有人都感覺前所未有的疲憊,今天的敵軍格外拚命,這種精神和身體雙重的消耗之下,著實讓眾守軍有些承受不住。
戰後的城頭,喜怒哀樂都有,有人歡呼雀躍慶幸還活著,也有人抱著同澤屍首痛哭流涕。
蕭煜也累的不行,但戰爭的善後工作還得完成,所以他隻能強打起精神,指揮著尚有精神的守軍將城內外屍體集結起來,然後一把火焚燒殆儘。
和昨日一樣的場麵,然而蕭煜心裡卻依舊生出一股悲哀之感。
這座殘破的孤城,在眾將士的嚴防死守之下,又艱苦的撐過了一天,但是誰又能知道未來如何,如果之後敵軍每日都像今天這樣拚命,那西州恐怕最多隻能堅守十日。
這還是最樂觀的估計,這兩日守城將士也付出了慘烈的代價,加起來差不多損失了數千人。
當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招募而來的鄉勇,折衝上府的精銳隻損失了三百多,這也算是一個好訊息。
也不能怪蕭煜狠心,主要是鄉勇屬實為烏合之眾,戰鬥力基本上忽略不計,他們留在城中就是充人數而已。
“蕭縣侯,如今西州折了近千人,重傷兩百多,還有近千人輕傷,再這麼下去,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郭鵬歎了口氣,神色有些悲涼。
蕭煜臉上也泛出幾分苦澀,“三天,僅僅三天時間,我軍損失就如此嚴重,重傷的兩百多弟兄…情況如何?”
郭鵬眼眶一紅,“斷雙手雙腳,不能動彈,生不如死,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蕭煜嘴唇囁嚅幾下,而後歎了口氣,“給他們一個痛快吧。”
郭鵬強咬著牙,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郭校尉,還記得之前咱們千裡奔襲西突厥大本營的事嗎?”蕭煜突然問道。
“記得。”提到這個,郭鵬臉色多了幾分驕傲,“那次咱們全營都得到了獎賞,南城上府更是被封為皇宮禁軍,隻歸河間郡王和陛下統轄。”
“這次西域聯軍,背後應該也有西突厥的影子,或者說,這就是他們一手主導的,除了複仇之外,就是想趁機吞併西州,而後進犯玉門關。”蕭煜說著,臉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奇怪,“咱們既然突襲了一次西突厥大本營,為何不能再來一次了?”
“再…再來一次?”郭鵬一愣,“可是西突厥大本營離這近千裡,再說了,偷襲西突厥大本營也改變不了西州城破的事實啊?”
蕭煜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我就是打個比方,這時候去突襲西突厥大本營乾嘛?城外不是還有那麼多營地嗎…”
“這…蕭縣侯還請明說。”郭鵬拱了拱手。
“你想想看,咱們守城的人累了,他們攻城的人還不是一樣精疲力儘?”
蕭煜說著,仰頭看了一眼滿天繁星,目光有些深邃,“大家白天打累了,晚上肯定是在睡覺修養對吧?”
“嗯嗯。”郭鵬十分配合地點頭。
“那如果這時候,一隊精銳的部隊跑去騷擾他們,你說能不能給那些熟睡的敵軍一個大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