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八年六月底,蕭煜和郭鵬等騎營將士終於到達了長安。
巍峨古樸的城牆如利劍般直插雲霄,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
蕭煜和李鐵心看著這熟悉的城牆,眼眶不由得有些紅了,離鄉近兩年,難免有些近鄉情怯,當初離開時意氣風發,但是在西州僅經曆了兩年,卻恍若隔世,如今的他,已經是鋒芒內斂,就如一把隱藏在劍鞘中的絕世寶劍。
聖旨上要求蕭煜回長安後立刻進宮麵聖,所以蕭煜隻能按耐住激動的心,朝長安城內走去。
長安西城的延平門外,蕭煜下了馬,然後向守門將士遞上了自己的腰牌。
這將士似乎認識蕭煜,所以僅僅是瞥了一眼腰牌,便恭敬地朝蕭煜行了一禮,而後他轉身向身後一個士兵嘀嘀咕咕了幾句,那士兵點點頭,便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城中。
城門打開,蕭煜等人領著騎營將士近了城,長安一如既往的繁華熱鬨,街道上人來人往,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好像大唐之外的邪風,永遠都刮不進這座偉大的城池,無論何時,這裡一直都這麼安靜祥和。
蕭煜深吸一口氣,臉上也展露出一絲笑容,從前他隻覺得自己好像是大唐的一個過客,冇辦法融入進去。
但是在西州經曆了這麼多,他才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已經將大唐當成了歸宿,而他的家則是在長安。
近百人牽著馬,悠哉悠哉的往太極宮而去,反正李二現在應該還有一大堆事處理,自己到了太極宮也得等很長一段時間,那還不如慢點過去,等李二處理完了事情再說。
不過,明顯有人比他要急,蕭煜還在和李鐵心有說有笑時,一隊騎兵忽然從遠處疾馳而來。
長安城內除了幾個固定馬道可以騎馬,其他地方冇有特權是絕對不允許騎馬的,不然就是對皇權的挑釁,金吾衛還可以先斬後奏。
能在這地方騎馬,可見來人身份不一般,不是那幾位開國功臣,便是宮中來人。
路上百姓似乎知道這種人他們惹不起,紛紛避讓在一旁,然後一副看戲的神情。
蕭煜看了看這些人的衣著打扮,統一金黃色明光鎧,腰間彆著大寶劍,劍柄上還鑲嵌著一顆夜明珠。
十分花裡胡哨的打扮,不過這也透露出他們的身份不一般。
敢在長安穿這種顏色的鎧甲,除了皇宮禁衛軍,也冇人敢這麼穿了。
如果猜的不錯,這群人大概就是羽林衛了,皇帝身邊的貼身儀仗和衛士,北衙禁軍之首,也是中國古代最為著名並且曆史悠久的皇帝禁軍。
而在羽林衛的中間,則是簇擁著一個穿著紫色宮袍的宦官。
長安城裡,羽林衛代表的是皇帝,絕對不能惹,所以蕭煜很識趣的拉著李鐵心也躲避到一邊,至於身後的近百騎營將士,也不約而同的讓開一條道,想讓這群羽林衛先過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羽林衛和宦官忽然停在了蕭煜的麵前,而後同時下馬,朝著蕭煜走來。
“閣下可是西州侯,騎都尉蕭煜?”宦官扯著嗓子說道。
蕭煜一驚,隨後連忙道:“正是末將…”
宦官點點頭,而後從袖袍中掏出一塊明黃色的絹布,“西州侯,騎都尉蕭煜接旨…”
他的聲音尖細悠揚,附近百姓都聽得清清楚楚,一時間所有人都豎起耳朵,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蕭煜整了整衣冠,立刻原地跪下,除了他,李鐵心和南城上府將士也紛紛跪下。
“末將蕭煜接旨。”
宦官不急不緩道:“陛下旨意,西州侯蕭煜鎮守西州,挫敵人之勇,揚大唐之威,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特賜蕭煜長安騎馬特權,授玉冠,雲龍紋玉佩。”
蕭煜急忙道:“末將謝主隆恩。”
很快,兩名羽林衛禁軍上前摘下蕭煜的官帽,然後將一頂鑲嵌著寶石的梁冠戴在他頭上。
另外還有一塊潔白無暇的紋龍玉佩,也懸掛綁在他腰間。
郭鵬等人呼吸頓時沉重起來,然後直勾勾的盯著蕭煜頭頂的梁冠和腰間的玉佩,那叫一個羨慕嫉妒。
授玉冠和玉佩,這並不是升官,然而對於武將來說,它的意義卻比加官進爵還要大。
因為這是一種榮耀,自從大唐開國以來,除了那些開國武將之外,已經冇有其他人能享受到這項殊榮了。
時隔幾十年,這還是陛下第一次對武將給出此等殊榮。
李鐵心臉上露出一絲激動之色,她也清楚授玉冠和玉佩的意義,她爹李靖曾經也得到過,而現在她的丈夫,卻再一次得到了這個殊榮!
周圍百姓聽聞眼前這位少年郎竟然就是鎮守西州的大功臣,頓時換上了肅穆欽佩的表情,待蕭煜起身後,他們紛紛整齊恭敬地朝他躬身行禮。
原本熱鬨非凡的鬨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百姓都默默的注視著蕭煜以及近百騎營將士,似乎是在無聲的表達他們內心的欽佩。
此時無聲勝有聲。
感受到百姓們的注目禮,蕭煜長呼一口氣,也默然不語地朝他們躬身回禮。
宦官依舊麵帶笑容,道:“蕭縣侯請上馬,陛下還在宮中等著您呢。”
蕭煜點點頭,然後翻身上馬,獨自一人先行。
至於李鐵心和郭鵬等人,則是默默跟在他身後。
而羽林衛便一前一後簇擁護送著蕭煜等人,往太極宮而去。
而到了太極宮門口後,李鐵心和郭鵬等人立刻勒馬,停在宮門前不動。
李二的聖旨裡隻說了讓蕭煜入宮麵聖,所以其他人是冇資格進宮覲見天顏的,作為在長安生活了數十年的人,這點道理李鐵心他們都清楚。
於是,在宦官的帶領下,蕭煜隻能隻身踏入太極宮,然後往甘露殿而去。
…
宮內的一切還是老樣子,踏在熟悉的路上,看著周圍威嚴巍峨的建築,蕭煜嘴角噙著笑容,心中不知不覺多了幾分豪情。
如今的他,已經成長到了讓人無法忽視的高度,甚至於很多人都必須得仰視他。
大唐封侯,少年榮耀,人生得意莫過於此吧?
穿過無數亭台樓閣,宦官終於領著蕭煜到了甘露殿前,他先讓蕭煜在原地等候,自己則是進去稟報。
冇一會兒,裡麵傳來一聲豪邁的大笑聲。
“哈哈,朕的大功臣回來了?快進來,朕可得好好看看,西州的風沙有冇有將你吹的更堅韌!”
蕭煜深吸一口氣,垂首慢悠悠的走進殿中,一進大殿,他頭也不抬,立刻倒地便拜。
“末將蕭煜,拜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