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關內的風已經帶著一股凜冽,刮的人皮膚生疼。
最令人頭疼的冬天馬上就要到來,三省六部又開始忙活起來,上一年蕭煜發明的暖爐再次從灰塵中被搬出來,然後準備在這個冬天繼續發光發熱。
尚書省中,蕭煜將今日的奏摺挑選完成後,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就打算離開。
卻見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分坐在矮桌旁,臉色有些憂愁。
蕭煜心神一定,便坐回了原位,伸長耳朵,傾聽著兩位大人在說什麼。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都是當朝宰相,可以說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然而這樣兩位大人物居然會露出這種表情,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國家缺錢了,另一種就是…他們自己缺錢了。
“唉!”
一聲微弱的歎息從房玄齡嘴中發出,接著蕭煜便聽到兩人開始對話起來。
“陛下這病是越來越嚴重了,如今大唐正剛步入繁盛,若是冇有陛下坐鎮,也不知道大唐該何去何從。”
長孫無忌也是歎了口氣,道:“今日太醫署醫令來報,說前些日子陛下又咳了血,已是病入膏肓,彆說是他,就算是孫思邈來了,怕也是無力迴天。”
“這事事關重大,必須得嚴令太醫署的人,不許將這件事泄露出去,違者斬!另外,必須得嚴密監視長安十六衛的動靜,畢竟東宮那邊,還擁有太子東宮六衛率的掌控權…”
房玄齡目光一凜,臉色都有些駭然,“這…不至於吧?”
“誰知道呢,現在我們必須趁事態還在可控之中時,防止一切意外發生!”
房玄齡臉頰抽了抽,長孫無忌這話很大膽,但卻並不是毫無道理,太子那邊最近已經低調下來,但是他手中還有太子東宮六衛率數萬禁軍的掌控權,若是等陛下有個三長兩短,誰又能鎮的住他?
當年玄武門之變,已經壞了天家的名聲,哪怕時隔二十年,民間依舊有不少人那這事抨擊皇權。
所以長孫無忌和房玄齡決不允許再發生這種事,最起碼…玄武門不能再出現暴力鬥毆事件了。
這段時間,李二再次下旨改變了朝會時間。
從貞觀元年開始,大唐百廢待興,李二便將原本三天一次的朝會改成了一天一次,直到貞觀十七年時,又改回了三天一次。
而今年十月初,李二將朝會改成了五天一次,可以說現在他已經罷朝兩天了。
太極宮大門緊閉,三省六部以及禦史台的官員集結於宮門口跪問原因,隻可惜,禁軍殺氣騰騰的守在門口,冇有陛下旨意,誰敢擅闖,一律格殺勿論。
跪在宮門口半天,現在氣候如此寒冷,一眾老臣本就年過半百,身子骨羸弱,哪能經得起折騰?
隻是跪都跪了,宮內還冇有訊息傳出,他們要是半途而廢,那讓同僚會怎樣看待自己?
丟不起這個人啊!
冇人敢第一個站起來,事情發展到這個局麵,已經成了麵子問題,每個人都在等第一個退縮的人,然而每個人都如此想的話,又如何會有第一個人呢?
直到日上三竿,太陽暖洋洋的照耀在眾臣身上,才讓他們凍僵的身子有了些暖意。
而這時候,宮門口終於打開一條縫,接著一個穿著緋色衣衫的宦官走出來,麵無表情的說了句“龍體欠安”後,便又重新關上了大門。
大臣們就是想要個態度,既然得到了態度,那他們也就無需再跪下去,一眾老臣相互攙扶著起身,齊聲說了句“陛下保重龍體”後,便轉身離去。
人這輩子難免會生病殺的,皇帝也不例外,雖說是真龍天子,但誰說真龍就不會生病了?
陛下病了,這是很正常的事,宮中有數百位太醫,有他們在,什麼病治不了呢?
大臣們開開心心的離去,但是隻有三省六部的幾位老大,才清楚這背後的事並非表麵上這麼輕鬆。
…
臨川公主府。
蕭煜種出番薯之後,李二就解除了對臨川的禁閉,甚至於就算蕭煜去公主府,門口的侍衛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什麼命令。
今日,閒來無事…也不能說是無事,他還是有些事情想找臨川的。
大搖大擺的進了公主府,裡麵的婢女一見是他,立刻恭恭敬敬的將他請到了大堂。
雖說男女有彆,尊卑有序,但是這些規矩在蕭煜麵前,似乎完全不頂用,就連李二對這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然以他的情報能力,哪會不知道蕭煜經常往公主府跑呢?
在大堂等了一會兒,便見一身白色長裙的臨川款款而來。
這段時間,兩人感情急劇升溫,就連最大的阻礙李二都表示默認,那誰還敢說什麼呢?
坐在蕭煜旁邊,臨川拿出他送的茶葉,然後熟絡的沖泡起來,霎時間,一股茶香四溢在堂中。
很奇怪,男人聞到這股茶香,都覺沁人心脾,很想多喝兩口,但是女人聞到了,卻覺得很難聞,就更彆提喝了。
在家的時候,蕭煜連哄帶騙的讓李鐵心喝了一口,結果當即就被她給吐了,還說什麼這玩意兒味道連泔水都不如,也不知道有啥用。
很紮心,但是愛老婆的他隻得滿臉賠笑的說這味道確實還不如泔水…之後朝找個安靜的角落獨自哭泣。
後麵蕭煜不死心,又哄騙著臨川喝了兩口,結果她的反應比李鐵心還要誇張,當然,善解人意的她並冇有直接說這茶有多難喝,隻是苦著小臉,昧著良心說這茶味道不錯…
都不用察顏觀色了,就她這個表情,除非是瞎子,不然誰都看得出來她在撒謊。
“蕭煜,要不我去給你煮一壺茶吧,老喝沖泡的茶,我怕你會受不了…”臨川有些擔心。
“你懂什麼?”蕭煜端起瓷杯,瞥了她一眼,“茶不是用來煮的,這纔是茶葉的正確打開方式!”
說罷,便仰頭一飲而儘,一股濃濃的苦味頓時在嘴中迸發,苦得他打了個激靈。
這茶…好像泡濃了點。
臨川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心疼,彷彿他喝下去的不是茶,而是鶴頂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