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之前都在猜測鬆州的情況可能很糟糕，但是這突然聽到它被攻陷的訊息，眾人還是覺得有些心情沉重。
從守城變成了攻城，區區一個字的變化，其中卻需要數以萬計的性命去彌補。
晚上，蕭煜先傷兵營慰問了一下傷員，結束之後，正打算回自己的營帳休息。
結果還冇走到營帳，就看到一棵大樹底下，程咬金正一個人坐在樹下仰望星空，配合上他那五大三粗的模樣，這畫麵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程伯伯，這麼晚了還不睡，在這做什麼呢？”蕭煜走到他身後，很是奇怪的問道。
“唉…”
程咬金歎了口氣，神色更加鬱悶。
蕭煜坐在他旁邊，道：“程伯伯是在擔心鬆州吧？”
程咬金瞥了他一眼，道：“昨天陛下那邊來信了，說這次一定要給吐蕃一個教訓，等到了關鍵時刻，鬆讚乾布那邊也會出手幫忙的。”
“鬆讚乾布？他能幫什麼忙？”蕭煜問道。
“這次吐蕃為何出兵？還不是因為幾大貴族想藉機擴大自己的影響力，然後將鬆讚乾布拉下來…”
“所以鬆讚乾布也有些慌了，但是很可惜，軍隊的調動權不在他手上，如果這次吐蕃大軍折損在鬆州，那鬆讚乾布就可以趁勢出手，一舉將吐蕃貴族給剷除…”
“？？？”蕭煜有些蒙，“就算成功了，那大唐能得到什麼好處？”
“嗯…”程咬金想了想，“能得到鬆讚乾布的衷心感謝…”
“…就這？”蕭煜有些無語。
“除了感謝，還有吐蕃的尊重，蕭煜，你彆以為陛下是傻子，大唐與吐蕃貴族打仗，看起來是在幫助鬆讚乾布，實際上卻也在幫大唐！”
程咬金冷冷一笑，道：“你以為十萬大軍對吐蕃是個小數目吧？十年前，鬆讚乾布集結二十萬大軍圍城，卻被打的丟盔棄甲，哪怕經過十年的修生養息，都還冇緩過神來，不然你以為吐蕃貴族隻能調十萬大軍嗎？那是因為他們隻有這麼多人了，而且這十萬中，起碼有一半都是雜兵，真正的精銳，怕是隻有四五萬…”
“程伯伯既然看的這麼透徹，那為何還坐在這唉聲歎氣呢？”蕭煜問道。
“老夫氣啊，當年鬆讚乾布二十萬都未能拿下鬆州，然而現在十萬大軍，就攻破了鬆州，這不是打老夫的臉嗎？”程咬金恨恨得咬了咬牙，“再說了，這群吐蕃人殺人不眨眼，鬆州城破，裡麵的百姓怕是得受難了…”
蕭煜早就猜到會有這麼個結果，特彆是唐軍來援之後，吐蕃大軍肯定是感受到了壓力，所以攻城的動作也迅猛了許多，纔會在短短幾天拿下鬆州。
“程伯伯，怎麼說咱們剛剛也打了一場勝仗，您應該開心點，以唐軍目前的氣勢，收複鬆州也隻是時間問題罷了。”蕭煜安慰道。
“勝仗？這場勝仗有什麼用，你就冇發現，這些日子遇到的吐蕃人打仗毫無章法，隻知道橫衝直撞，裝備武器更是簡陋，這叫軍人嗎？這分明就是臨時充數的普通百姓嘛！”
程咬金站起身，望向營地，神情凝重道：“吐蕃能成為和大唐相抗衡的帝國，實力自然不容小覷，吐蕃的步兵和騎兵，和大唐相比也是毫不遜色，可是這幾次的戰爭，吐蕃都是派些炮灰過來，老夫就怕…”
說著，程咬金臉上露出幾分擔憂之色，“老夫就怕我軍將士會輕敵，認為吐蕃大軍都是酒囊飯袋，在戰場上輕敵，那可是很致命的事情，知道嗎？”
“不至於吧…”
蕭煜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經過之前的勝仗之後，現在每個人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偶爾還能聽到大營裡傳來士兵們興奮的歌聲。
“程伯伯，讓他們放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戰爭本來就是要命的事，如果精神太過緊張，可是會崩壞腦子的。”
“行了行了，老夫領兵作戰幾十年，還用得著你這個小娃娃說道？老夫累了，就先休息去了…”
程咬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扭動著腰桿便走進了自己的營帳。
蕭煜撇了撇嘴，這老匹夫，就會卸磨殺驢…哦不對，是過河拆橋…
第二天，因為吐蕃大軍全力攻打鬆州，所以甘鬆嶺這邊的防線就薄弱了許多，而牛進達等部便趁勢出手，奪回了甘鬆嶺的控製權。
之後，牛進達下令，全軍再次向前推進。
所以一大早，程咬金便下令全軍拔營，往鬆州而去。
這兩天的天氣都十分陰沉，一股肅殺之氣充斥在空氣中，令人壓抑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傍晚，遠處終於可見一座城市的輪廓。
那便是鬆州了！
“全軍原地駐紮，臭小子，老夫要去老牛那彙報情況，你身為副將，這裡就交給你了，明白嗎？”程咬金說道。
“知道了程伯伯。”蕭煜點頭道。
“嗯，老夫走了。”
程咬金話音剛落，親信便牽來一匹馬，程咬金二話不說，直接翻身上馬，碎一地長鞭落下，便一騎絕塵而去。
蕭煜目送著他離開，這才召來另外幾位副將，吩咐道：“全軍紮營，另外派出一隊人在附近巡視，前方十裡處就是鬆州城了，所以附近可能有敵人出冇，讓大家都小心點。”
“喏！”
幾個副將立刻領命，便下去吩咐了。
軍隊停止前行，然後在將領們的吆喝聲中開始忙碌起來，安營駐紮，埋鍋造飯。
不同於之前的梅花陣營，這次唐軍大營呈倒三角之形，如果有一邊出事，那其他人也能迅速反應過來。
等到晚上的時候，程咬金都還冇回來，看來這兩天戰爭就會爆發啊。
“希望接下來的戰事，能夠順利吧。”
蕭煜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然後便回到營帳休息去了。
…
“咚！咚！咚！”
沉悶的鼓聲忽然響起，蕭煜一下子從席榻上爬起來，然後穿著盔甲匆忙跑出營帳。
“怎麼回事？”蕭煜問道。
“蕭將軍，是戰鼓擂響，大將軍正配合大總管等部攻城呢。”外麵一個護衛回答道。
“攻城了？這麼快？”蕭煜連忙往鬆州方向跑去，果不其然，便看到有三股士兵朝著鬆州浩浩蕩蕩進發，而最前麵那一股，正是程咬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