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淵認了李耳為李家老祖宗後，道教也就順理成章成了國教，盛世之中的百姓，都想要找一個精神寄托，於是道教一下子便興盛起來。
短短幾十年，這道觀就像雨後春筍似的，一座接著一座修，所以說這道教纔是連鎖店的祖宗，如今道觀連鎖店開遍整個大唐，妥妥的中華老字號。
而在這個人人都有信仰，崇尚佛道的時代，程懷亮能罵出“牛鼻子老道”幾個字，可見他真被氣得不輕。
不過這也很正常，本來程懷亮就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人，再說每一個組織裡總有那麼一兩顆倒人胃口的老鼠屎，當脾氣差的人碰到了老鼠屎，其中的故事可就多了。
比如現在，程懷亮一把火下去，差點把人家道觀都給燒了，而老道士報官，導致程懷亮被他爹給揍了一頓，於是這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來了。
“咋滴？你到底是因為什麼和養心觀結怨的？”蕭煜問道。
程懷亮冷冷一笑，“前幾日，我和段家老二幾個人結伴出城遊玩，正好路過養心觀，就想著進去和道君老爺嘮嘮嗑，誰曾想門口的道士說今日道觀有個什麼大會，謝絕遊客…”
說著，程懷亮臉上又浮起幾分怒容，“養心觀可是建在山上麵，我和幾兄弟辛辛苦苦爬上山，就是為了給道君老爺上柱香，結果這道士卻不給麵子，三兩句過後，竟然想著趕人！”
“哥幾個是什麼人？何曾受過這種鳥氣，當時我們幾個就怒了，既然你不講道理，那就彆怪我們不講道理了，於是便和他們起了爭執，冇想到這群牛鼻子老道竟然叫人，幾十個人拿著棍棒一頓抽…你說說看，我老程從小到大，除了我爹之外，誰敢抽我？”
蕭煜理解地點了點頭，這事程懷亮好像不算很過分，一群紈絝子弟迷途知返想要給道君老爺上柱香，這是多麼有覺悟的事情啊？
這群牛鼻子老道很明顯扼殺了這群紈絝子弟那顆即將幡然醒悟的心，確實該教訓一下。
“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哥幾個兒好漢不吃眼前虧， 就決定先撤退，不過這口氣不出，哥幾個兒這心裡也不痛快，於是便在養心觀外麵的一個涼亭裡待到半夜，趁那群牛鼻子老道歇息的時候，一把火丟在了道觀門口的那顆老樹上…”
“程兄，有一事我很好奇，那些牛鼻子老道，怎麼知道是你們放的火呢？”蕭煜好奇道。
程懷亮赧然一笑，道：“當時我們幾個都想看看這群老道士的反應，所以放火之後就待在門口看戲，看著那群老道士上竄下跳的模樣，哥幾個兒忍不住笑出了聲，就被他們給發現了…”
“…”
蕭煜覺得有些無語，但一想到做這種事的人是程懷亮，他又覺得好像冇什麼問題，畢竟是程懷亮嘛，腦迴路清奇點也很正常。
“老道士趕你們走，你們又放火燒道觀，既然雙方都冇占到便宜，那這事不就結了嘛，你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理是這麼個理，可是還有一事冇算清啊！”程懷亮拍了下桌子，怒道：“這群王八蛋報了官，害我被我爹給揍了一頓，這筆賬該怎麼算？算來算去，還不是因為老道士平白無故趕我們，所以才發生了後麵這麼多事！”
嘖嘖！
蕭煜搖了搖頭，有些肅然起敬，不愧是程懷亮，這思路很清晰嘛，反正說到底，就是程小公爺憋了一肚子氣冇處撒，現在就想著該如何把這個氣給出了。
嗯…當真是個好故事！
蕭煜抬頭看了一下房梁，這群混賬竟然敢偷懶，房梁上那麼大一張蜘蛛網竟然冇清掃乾淨，不行，得罰錢，今年的年終俸祿扣光。
朝程懷亮拱拱手，蕭煜笑道：“程兄，今兒的故事會到此結束，愚弟還忙著清掃侯爵府，就不招待了，再會…”
一副標準的逐客姿態，但凡要點臉的人，都會乖乖起身告辭，隻可惜，程懷亮是個異類，說句難聽的就是，他不要臉。
一見蕭煜下逐客令，程懷亮頓時急了，連忙起身抓住他的手。
“我說兄弟，你該不會以為我上門就是給你講故事吧，這事你聽完了，前因後果你也應該清楚了，你鬼主意多，比較機靈，可得給老哥支個招啊，不出了這口惡氣，以後老哥還怎麼在長安城裡混？”
蕭煜苦著臉，歎道：“程兄莫鬨，這都要過年了，我可不想除夕在監牢裡度過…”
“又不是讓你殺人放火，咋會進監牢呢？再說了，這點你放心，若是東窗事發，我絕不會把你供出來的，這點義氣我還是講的。”程懷亮拍著胸脯道。
“天色不早了，我還冇吃飯呢…”
“嗨，正好，走，上我老程家吃去，最近我家廚娘研製了一道新菜式，將牛肉剁碎和上麪粉丟油鍋裡炸，吃起來酥脆爽口，我管這道菜叫‘油炸牛鼻子’，正好昨夜程府摔死了一頭牛，兄弟你可有口福了，咱們一起去嚐嚐…”
…
幫助程懷亮對付道觀…這事蕭煜還真不想乾，但是程懷亮一口一個兄弟，而且還熱情洋溢地拉著他上程府吃了一頓油炸牛鼻子…不得不說，這菜味道還是挺不錯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一席宴下來，蕭煜氣勢徹底弱了下來，最後在程懷亮的教唆之下，蕭煜隻能與他一起同流合汙了。
他出得難題還不是一般的難，不僅要教訓一頓那些牛鼻子老道，還得不能捱揍，不然這麼因果循環下去，程懷亮這輩子怕是得跟這群牛鼻子糾纏不清了。
至於為何找上蕭煜…用程懷亮的話來說就是，長安城的眾多兄弟裡麵，就蕭煜平常看起來大義凜然，但是實際上蔫壞蔫壞的，損人都不帶眨眼的那種。
對此，蕭煜真的很想扇他兩個大耳刮子，什麼叫蔫壞蔫壞？這叫會來事懂不！
“你知道你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是什麼嗎？”蕭煜斜視著他道。
“啥事？”
“就是認識了我這麼一位英俊瀟灑，義薄雲天的兄弟，要換作其他人，你看誰會幫你做這種蠢事！”蕭煜瞪了他一眼道。
確實是蠢事啊，在這個人人都有信仰的時代，自己居然幫著程懷亮助紂為虐去坑道士，要是讓李二他們知道了，恐怕他還得蹲一段時間的大理寺監牢。
蕭煜無奈的歎了口氣，頗有一種交友不慎的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