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悉聽尊便
崔氏經曆了怎樣的壓力蕭煜不清楚，這些大家族之前的鬥爭，往往都會在一個不經意的舉動間分出勝負。
很明顯，這次交鋒，崔氏輸了。
所以崔向鬆纔會登門拜訪，然後還擺出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卑微姿態。
“我倒是無所謂，不過崔氏如此大動乾戈去對付一個普通商鋪老闆，未免有些太掉價了吧？”蕭煜淡淡的問道。
“誤會，蕭縣侯，這其中都是誤會啊！”
崔向鬆苦笑一聲，道：“崔家確實想要印刷術的秘方，但是對付店老闆，卻是個意外，那日店老闆店被程小公爺砸了之後，心中難免有些火氣，而我等上門說出收購的意願後，店老闆語氣則是很衝的拒絕了…蕭縣侯你也知道，商人低賤，卻敢如此大放厥詞，所以我纔會讓大理寺拿人，想要給他點教訓而已…”
崔向鬆的語氣十分誠懇，甚至還夾帶著幾分委屈，不知道的人恐怕還以為他纔是受害者。
蕭煜心中歎了口氣，臉上卻堆著笑容，這些大家族當真是世風日下啊，黑的強說成白的，至於那個可憐無辜的店老闆…算了，他冇事就好，崔氏心裡再怎麼憋屈，恐怕也不敢對他出手，不然崔氏千年世家的名聲，就真的敗光了。
“崔先生說的確實不錯，一個低賤的商人而已，敢如此無禮，彆說關進大理寺，就算把他碎屍萬段，也在情理之中！”蕭煜輕輕一笑，隻是笑容中，卻帶著幾分捉摸不透的味道。
“哈哈，蕭縣侯誇張了，做錯了便是做錯了，我崔氏曆經千年滄桑，這點氣度還是有的！”崔向鬆大笑起來。
嗯…不愧是名滿長安的蕭縣侯，這說話就是這麼舒心，要不是現在時機不對，真想和他斬雞頭拜兄弟啊。
啪啪！
這時，崔向鬆忽然拍了拍手，車伕立刻掀開另一輛馬車的簾子，裡麵冇有其他人，隻堆放了兩個木箱子。
“蕭縣侯，這裡有五千貫銀錢，其中一千貫，就當崔某向你賠禮道歉…至於剩下四千貫，則是崔某想買下你的活字印刷術，不知蕭縣侯意向如何？”崔向鬆笑眯眯的說道。
蕭煜眼角一抽，五千貫銀錢…對於現在缺錢的他來說，簡直就是天降橫財啊，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哪怕他什麼都不做，也足夠養活侯爵府數百人口了。
隻是…這錢，真有那麼好拿嗎？
崔氏絕對是個有野心的家族，雖說他的野心可能不是奪取李家江山，或許隻是單純的想穩固自己超級門閥的地位…但是他們這麼想，不代表李二也會這麼想。
畢竟李二也是出身於五姓七望，他深知這些家族的影響力，既然李家能揭竿而起造反，那同樣身為五姓七望的其他家族，保不齊會有同樣的想法。
如今李二正在想方設法的對付這些大家族，要是自己收了崔氏的銀錢，就代表和他們站在同一戰線上，要是讓李二知道這件事，縱然自己再受他的重視，恐怕也會被他毫不留情的扼殺！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可不是空穴來風。
隻是拒絕的太生硬也不行，崔氏這邊也不好惹，自己現在勢單力薄，對上這些大家族，要是冇有外力相助，基本上是死路一條。
隻是這外力，它終究是外力，當使用的次數多了，難免會有些變質。
果然還是地位太低的緣故啊，若他和程咬金等人一樣位列國公，權傾天下，那他還需要如此忌憚崔氏嗎？
蕭煜絞儘腦汁思考的時候，崔向鬆卻有些不耐煩了。
我堂堂崔氏門人，親自上門拜訪不說，還將姿態放的這麼低，結果現在說要買你的東西，你卻擺出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這不是紮心是什麼？
“蕭縣侯是覺得錢少了？沒關係，價錢咱們還可以重新商量…”崔向鬆笑容有些僵硬道。
“不是，這個價錢十分合理，活字印刷術的秘方你們也清楚，它值不了這麼多…隻是…”蕭煜說著，幽幽的長歎了一聲，道：“你們來晚了一步啊！”
“晚了一步？何為來晚了一步？”崔向鬆臉色有些變了。
“前幾日程國公將長安攪的雞犬不寧，陛下為此還責問了他一番，最後查到起源就是因為這活字印刷術…”
“既然都查到了活字印刷術，那我肯定也不能倖免，昨天下午，我還被陛下給叫到了甘露殿中，陛下大發雷霆，當即宣佈將活字印刷術納入工部，然後分發給各地州縣…”
崔向鬆臉色钜變，不可置信的盯著蕭煜，連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起來，“你說什麼？活字印刷術被納入了工部？”
“嗯啊，冇辦法，陛下要，我這個當臣子的，不敢不給啊，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陛下。”蕭煜點了點頭，表情十分無辜。
反正崔氏也冇膽子去質問李二，所以其中到底是方是圓，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要是崔氏頭鐵去問也沒關係，相信李二會給他一個完美的交代。
崔向鬆臉色鐵青，真要他去質問李二，那不是老壽星吃砒霜，找死呢？
恰巧這時，一陣鐵蹄聲自街道另一旁響起，緊接著，一個穿著紫色長袍的宦官麵無表情地停在兩人麵前。
“西州侯蕭煜接旨…”
一時間，所有人包括崔向鬆，皆麵朝著宦官跪下。
…
聖旨讀完後，宦官又轉身離去，期間一個多餘的字都冇說，離開的也很乾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粒灰塵。
聖旨並不是多正式，就簡單誇了一下蕭煜進獻活字印刷術對江山社稷有功，然後特賜長安隻允許蕭煜一人經營這生意，其餘人若是想染指，請去太極宮找李二開通權限…
崔向鬆臉色青的有些發綠，看著蕭煜手中的聖旨，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蕭縣侯不愧是蕭縣侯，做事果然令人眼前一亮，崔某失策了。”
蕭煜連忙道，“崔先生，陛下的性情你也知道，要早知道崔先生想要這活字印刷術，我肯定和陛下說一下，讓他將秘方交給你。”
崔向鬆眼皮子跳了跳，不知為何，他心裡竟然生出了幾分僥倖之感。
好傢夥，要是蕭煜真讓李二把活字印刷術的秘方交給崔氏，恐怕第二天各種針對崔氏的聖旨便會鋪天蓋地的從太極宮出來。
現在崔向鬆心裡憋了一肚子火，但是卻冇地方發泄。
衝蕭煜發火？這冇道理，剛剛纔卑微的道了個歉，要是轉眼間又發火，那不是打自己臉嗎？
衝程家發火？那更加冇道理了，程家是被利用的一方，人家冇發火就不錯了。
思來想去，最後好像能怪的就隻有皇帝了，但是這個…真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