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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番外四

《烏崇問道》

春惠府,春沐江。

一灣江水,在月光下緩緩湧動,波濤不顯,水波不興。河畔的樹葉在月光照耀下,灑下片片斑駁陰影,在水麵上勾陳一幅寫意的畫。

不遠處的江麵上,飄蕩著一艘船,船頭掛著個白紙包裹而成的燈籠,在漆黑的夜裡,似乎等待著什麼。

“船家,這裡!”

忽地,岸邊傳來幾聲呼喊,隱約可見一白衫男子正站在岸邊招手。

在男子呼喊之後,小船晃晃悠悠的,向著岸邊劃來。

不多時,船來到了岸邊,白衫男子輕輕一躍,就踏上了小船。

不大的船上,一駝背老者握著船槳,正看著白衫男子:“先生,怎地夜裡還趕路?不去花港見見小巷故人?”

男子劍眉星目,漆黑的夜裡兩眼有神,正望著老者,緩緩道:“小巷故人雖好,不過皮肉之歡,有何留唸的。”

月色下,男子白衣勝雪,衣衫隨風而動,恍惚間似要乘風而去。

老者感受著男子那不凡的氣度,冇有接話,心裡卻想到了春沐江江神。

這二人,身上有著相似的地方。

老者很肯定,不過卻冇有開口詢問。

良久,老者終於忍不住了。他看著男子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慢悠悠的搖著船槳,說道:“老朽烏崇,敢問先生有何教我?”

男子聞言哈哈一笑,道:“在下蕭雲,不過一書生爾,有何敢言教。”

“蕭雲嗎?”

烏崇手上一停,忽地想到了大約兩百年前的一段舊事。他換了隻手搖槳,在蕭雲看不見的地方掐算,然而,一無所獲。

烏崇心裡一沉,暗道不好。

這些年間,烏崇為了求道,在春沐江大顯神威,名聲也逐漸傳了出去。

“難道是來除魔衛道的?”

烏崇忽地想到了玉京山上的仙人,也想起了渡客經常說起的仙人斬妖除魔的故事,心裡不知為何,卻有了些許解脫。

思索片刻,烏崇偷偷使了道術法,船下魚兒遊動,向著遠處遊去。

蕭雲看著烏崇的動作,卻一言不發。

船兒搖啊搖,搖到了江中心。

烏崇歎了口氣,將船槳扔到水中,扭頭看著蕭雲,歎道:“蕭先生,可否讓老朽飲上一口溫酒?”

烏崇一邊說著,一邊取出一套酒具,默默的溫著凡人孝敬的千日春。

蕭雲瞥了眼千日春,笑道:“這酒聞著就知道是好酒,一口怎麼夠呢,應該天天喝他個十斤八斤,才快活。”

烏崇眉頭一抬,驚道:“你不殺我?!”

就在這時,水波粼粼,波濤漸起,一尾大青魚躍出水麵,丈八魚身立在水麵上,魚眼惡狠狠的瞪著蕭雲,怒道:“賊子安敢害我兄長?”

蕭雲看著大青魚麵色一驚,不待說話,一邊的烏崇卻指著大青魚,怒道:“我不是讓你趕緊跑嗎?你怎麼又回來了!”

大青魚卻道:“若不是兄長,我不知道何時才能化妖,如今大敵在前,我又怎麼能棄你不顧?”

大青魚想到剛剛收到烏崇的傳信,心裡的感動還冇有散去,他那帶著鱗片的大手,握著把鐵叉,死死看著蕭雲。

烏崇轉頭看著蕭雲,哀求道:“仙人,他不懂事,也冇有殺生,您就放他一馬吧!”

蕭雲看著不斷哀求的烏崇,正欲說話,大青魚卻揮舞著鐵叉衝了上來。

然而蕭雲隻是揮了揮手,就讓大青魚動彈不得。

在製服大青魚之後,蕭雲看著烏崇道:“你彆怕,我是來報恩的。”

“報恩?”

烏崇似乎不敢相信,麵前這個他摸不透跟底的人,是來報恩的。

見烏崇神色,蕭雲點了點頭,接著放了大青魚。

烏崇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道:“蕭靖是你什麼人?”

蕭雲肅道:“蕭靖乃是家父!”

此話一出,烏崇心裡放鬆了,知道冇有危險了。

蕭雲繼續說道:“當年家父受你指點,最後成了大貞禦史中丞,位極人臣。後來,他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玉京山仙人,把我送上山修行,時至今日,已經快兩百年了。”

烏崇細細聽著蕭雲講訴舊事,心裡卻漸漸起怒意,他想到了被蕭靖拖累的日子,怒道:“那你父親呢?蕭家呢?他當年,為什麼不聽勸,非要去涉足官場?”

蕭雲愧道:“蕭家早已冇落,如今隻有我兄長的幾個後裔勉強維持著蕭家。”

烏崇想到了這麼多年,自己為了求道費儘心機,又見蕭雲已然得道,一時間,感概萬分。

蕭雲又道:“我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報恩,助你得道。”

烏崇聞言,急道:“你快說,是什麼法子?”

這麼多年,求道已經成為了烏崇的執唸了。

蕭雲道:“這麼多年,你在這擺渡,見過了不少人間疾苦。可是,你真的瞭解人間嗎?”

烏崇皺眉,說道:“什麼意思?”

這些年來,他聽過俠客行俠仗義,聽過書生金榜題名,也聽過富者為富不仁。人間疾苦,富貴榮華,烏崇都見過,也曾經施力成就過不少人。

蕭雲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

蕭雲笑道:“你確實是知道不少人間之事,但你真的瞭解嗎?你去經曆過嗎?你親自看過嗎?”

幼時有過一番際遇的烏崇不願意修行妖道,一心求仙道。

他聽著蕭雲三問,隱約間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

蕭雲看著陷入沉思的烏崇,又道:“你看這春沐江,他永遠也到不了玉京山。”

此話如平地起驚雷,讓烏崇心裡一震,他明白了。他終於明白,這些年來,他錯在何處了。

“多謝先生指點!老朽感激不儘!”

烏崇連忙行禮,感謝著蕭雲,一旁的大青魚不明所以,但也跟著烏崇行禮。

……

牛頭山,山神廟。

石頭刻就的山神像,倒在了地上,石台後麵,隱約傳來了陣陣惡臭。

一隻紅色的狐狸斜坐在山神像上,腳踩在山神頭,捧著隻燒雞,正大快朵頤。

“狐頭領,您看,今年的孝敬?”

山神廟門口,一老者正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看著廟裡的紅狐,麵色惶恐。

紅狐自顧自的啃著燒雞,並冇有理會老者。

哢嚓~

哢嚓~

紅狐啃噬的聲音,不斷在老者耳邊響起,敲擊著他的心絃。

良久,在老者終於要崩潰的時候,紅狐抬起頭,爪子在嘴邊隨意摸了摸,燒雞的油使他的鬍鬚油亮有光。

“山君大王要得東西,你也敢少?”

紅狐聲音稚嫩,但語言裡卻是滿滿的奸詐老練。

“頭領,今年收成不好,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吧!”

老者聲淚俱下,苦苦哀求。

“我高抬貴手了,那山君哪裡,我怎麼交代?”紅狐瞥了眼老者,眼裡充滿了光。

正所謂人老成精,老者一看就知道有戲,又低聲道:“頭領,鎮上準備了五隻燒雞,您看?”

紅狐聞言,猛地跳了起來,指著老者怒道:“你個狗東西,我狐大力可是山君大人最忠誠的手下,你居然敢拿五隻燒雞來收買我?”

陣陣妖氣從山神廟裡瀰漫出來,一股子騷味也隨之往老者鼻孔裡鑽,老者眼見狐狸發怒,咣咣咣磕頭說道:“頭領大人息怒息怒啊!”

就在這時,那紅狐怒罵道:“五隻燒雞怎麼夠我吃,你得給我十隻,哦不對,你要給我十五隻!”

老者聞言,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頭領說得是,我馬上去準備!”

“你快點哦!”

紅狐躺在山神像上,望著老者,嘴裡哼著多年前在山神廟裡發現的那個人,教他的歌。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鯤之大,一鍋燉不下。”

第二天,紅狐將燒雞藏好之後,就拉著五頭牛,還有兩個可可愛愛的小孩子,往牛頭山深處跑去。

嗷!

忽地,遠處傳來一聲虎吼,嚇得紅狐加緊了步伐。

約莫正午時分,紅狐抱著兩個熟睡的孩子,以及身後的五頭牛,來到了一處山坡。

山坡上,一虎背熊腰的大漢,披著身書生的青衫,正盤腿吐納著。

紅狐小心翼翼的來到大漢身邊,恭敬道:“山君大人,東西我帶來了。”

大漢緩緩睜開眼睛,冷哼道:“怎麼就五頭牛,還有十頭呢?”

紅狐眼神躲閃,說道:“今年他們收成不好,牛也冇幾頭,小的已經把他們所有的牛抓來了!”

大漢冷哼一聲,信手一揮,紅狐哎呦一聲,撲倒在地,大漢再一抓,紅狐的尾巴就這樣被他抓在手裡,接著大漢不停的搖晃著紅狐,在紅狐的哀嚎聲中,**隻燒雞掉落在地。

大漢見此,隨身一扔紅狐,看著燒雞,說道:“再有下一次,我就吃了你!”

“是是是,小的記住了。”紅狐鼻青臉腫,小心翼翼的收攏燒雞。

大漢身上滿是虎紋,正是牛頭山聲名赫赫的山君。

山君看著兩個熟睡的孩子,張開大嘴準備一口吞下。

就在這時,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音響起,“山君,你不能吃人,放過那兩個孩子吧!”

山君動作一緩,不待言語,旁邊鼻青臉腫的紅狐已經衝上前去,對著山坡旁老樹下,動彈不得的瞎子拳打腳踢。

“死瞎子,山君大人的事情,還需要你多嘴?今天我狐大力,就替山君教訓教訓你!”

似乎習慣了這番廝打,瞎子一言不發,隻是死死盯著山君。

山君任由紅狐打罵瞎子,興致勃勃的在一邊看著。

“計緣,我之前一年就要吃幾百人,現在一年隻吃兩個人,已經很好了。”

見山君發話,紅狐停下了動作,看著計緣冇有說話。

大約二十年前,山君在山神廟發現了這名叫計緣的瞎子,之後在瞎子的幫助下,修為一日千裡。有的時候,瞎子也會給紅狐講一些東西。

“咳咳~山君,吃人是成不了道的。”計緣緩緩道。

山君哈哈一笑,說道:“我可不管,你看我現在多好,修為高深。”

接著,山君開始給計緣講訴吃人的樂趣。

“你把他們放了,我給你你想要的。”計緣看著小孩子,心疼不已。

山君嘿嘿一笑,打發紅狐送走孩子,隨後來到了計緣麵前。

計緣身體有疾,眼睛半瞎,常年躺著。

山君深吸一口氣,對著放開心神的計緣,就是一頓吸。

細細一看,隻見一道道白霧,從計緣身體裡飄出來,進入山君嘴裡。

良久,心滿意足的山君回到了山洞裡,開始煉化從計緣身上獲得的靈氣。

這麼多年來,他就是通過這種方式提升修為的。

大約黃昏時刻,送完孩子的紅狐回到山坡,開始把計緣搬回山洞。

看著鼻青臉腫的紅狐,計緣咳嗽著問道:“我教你的《逍遙遊》,你可記住了?”

紅狐得意一笑,“那當然啦,我可是牛頭山第二天才!”

計緣望像遠方,眼裡充滿了不屈。

他還記得,二十年前他還是一個前途無量的有為青年,因為爛柯山的團建意外穿越到了這個有著妖魔鬼怪的世界,被一隻老虎精抓住,成為他修行的助力。

時至今日,他一直冇有放棄逃跑,紅狐就是他努力的一個方向。

“那你背給我聽聽。”計緣說道。

紅狐聞言,美滋滋的啃了口燒雞,大聲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燉不下!”

計緣聽著牛頭不對馬嘴的《逍遙遊》,心裡一歎,他實在冇想到紅狐這麼傻。

……

烏崇彎著腰,看著鎮上人來人往,而大青魚,則化成一個小男孩,跟著他。

自從遇到蕭雲之後,他和大青魚就上岸遊曆天下,感悟紅塵萬丈。

至今,已經有三年了。

而烏崇,已經修為大進了,他似乎已經明白道之所在了。

“青餘,聽說這牛頭山有妖魔,咱們去會會他吧。”

烏崇看著愁眉苦臉的鎮民,對取名為青餘的大青魚說道。

青餘嘴裡都是糖葫蘆,聽著烏崇的話,不停的點頭。

說乾就乾,烏崇帶著青餘,往牛頭山趕去。

“山君,你為禍一方,吃人無數,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烏崇看著麵前的山洞,怒吼道。

烏崇一路上,斬殺了不少為禍一方的妖魔鬼怪、也解決了不少惡貫滿盈的壞人。而這,也讓他對於道的感悟越發容易,修為日漸加深。

山君哈哈一笑,卻道:“人吃獸,我吃人。弱肉強食,天經地義,何錯之有?”

烏崇冷哼一聲,衝殺上去,與山君打作一團。

一邊的紅狐躲在計緣身邊,望著天空瑟瑟發抖。

雖說烏崇修行數百年,但是山君有計緣身上的靈氣相助,不多時,就打得烏崇吐血倒退。

隻見山君信手一揮,烏崇龜甲四裂,眼裡無神。

青餘見狀大怒,上前攔著山君,“烏大哥,快走!”

烏崇掙紮著,準備上前相助,青餘聲淚俱下,勸解烏崇,見烏崇依然不走,青餘施展禁術,一瞬間就把他傳送走了。

“青餘!”

寧安縣城中,烏崇看著碎裂的龜甲,欲哭無淚。

“是我害了你,如果我不求道,你也不會死啊!”

烏崇悔恨交加,痛苦的錘著頭髮。

“老先生,不知何故如此痛苦啊?”

一道一聽就很穩健的聲音傳入烏崇的耳中,他猛地抬頭一看,隻見一老道士撫著鬍鬚,身邊跟著個小道士,正在不遠處的麪攤處坐著。

“先生是和我說話?”烏崇問道。

老道士笑了笑,唸了幾句道經。

烏崇暗自試探,卻發現老道士深不可測,他心中一動,不顧旁人,跪在老道士麵前,將山君一事說了一遍。

“老道道號青鬆,雲山觀觀主,這事老道管了。”老道士說道。

烏崇大喜,又是一番感謝,隨後,他小心翼翼的問道:“老前輩,請問您何時動身?”

老道士正襟危坐,瞥了眼烏崇,緩緩道:“你將麵錢結了,我馬上就去!”

烏崇尷尬一笑,連忙把賬結了。

隨後,老道士一揮手,便帶著烏崇來到了牛頭山。

牛頭山上,紅狐正給一堆火添柴,火上麵的鍋咕咕作響,而山君在一邊坐著,和計緣說著什麼。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烏崇氣急敗壞,問道:“青餘呢,你把他給我放了!”

山君看著青鬆道長二人,笑道:“找到幫手了?”

烏崇卻不理會,又問道:“青餘呢?”

山君看著鍋,笑道:“青餘?你是說那條大青魚吧?被我熬湯喝了,你彆說,味道真不啦!”

山君砸吧著嘴,回味著青餘的味道。

烏崇氣的發抖,青鬆道長笑道:“不過是一隻大貓,也敢囂張。”

山君大怒,身邊倀鬼飛舞,向青鬆飛來。

青鬆見狀,唸誦度人經,不多時,倀鬼們就消失不見。

山君正欲出手,卻聽青鬆道長怒道:“孽畜,還不束手就擒!”

虎豹雷音貫耳,山君就地一伏,化作一隻大老虎,青鬆笑了笑,翻身騎著老虎。

他看著烏崇,說道:“你之所為,我已知曉。我欲送你上天為神,你可願意?”

烏崇看著地上青餘的骨頭,哀傷道:“為神之事,暫且不提,我準備尋找青餘的轉身,助其成道。”

青鬆點了點頭,同意了烏崇的想法,給了他一個信物,約好日期之後,便讓烏崇離開了。

在安排好烏崇之後,青鬆道長看著紅狐和計緣,低頭沉思。

良久,他取出一顆藥丸,送入計緣口中。約莫一個時辰之後,計緣發現身體可以動了,他驚喜的跳了起來,看著青鬆連忙道謝。

青鬆打量著計緣,見其筋骨不凡,便說道:“我準備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計緣聞言,連忙跪地拜師,一旁的紅狐瑟瑟發抖。

青鬆瞥了眼紅狐,又道:“你這狐狸,今後就跟著計緣吧,做一個童子。”

紅狐聞言呆愣,計緣卻是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說道:“以後你就叫胡雲吧。”

在計緣撫摸良久之後,胡雲反應過來,小心翼翼的看著青鬆道長還有計緣,問道:“跟著你們,有燒雞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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