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樓對麵的酒樓房間內。
在柳氏出現的那一刻,三個人的表情各有不同,曹正德是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踢到鐵板上去了!
這還是曹正德最直觀的感覺,他原本以為百貨樓隻是一個任由宰割的小肥羊,冇想到,百貨樓的背後不但有翁家,還有日月齋,心在朝廷的人也出來幫忙了,這樣一來,他們還能成功嗎?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看向薊修傑。
在這個時候,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定力和城府了,薊修傑能夠把胭脂水粉的聲音做到東海城第一,自然不會像曹正德那麼不堪。
此時,薊修傑眉頭緊鎖,臉色陰沉。
在針對百貨樓的行動展開之前,薊修傑想到了不可能靠這些小伎倆,就能把百貨樓踩下去,畢竟,百貨樓的背後有翁家,還有日月齋,雖說這兩大勢力在明裡暗裡的支援著百貨樓,但是他們不可能親自出麵,下場跟人撕逼,像今天這樣的情況,是很多商人都會遇到的,如果百貨樓自己應付不來,那他們也就冇必要支援百貨樓了。
隻是,他怎麼都冇有想到,一個小小的百貨樓,居然準備了這麼多的手段。
實名登記購買、特殊的徽章、獨有的數字元號,這都是薊修傑冇想到的,之前,他預想到的那些一般商鋪的常規後手,百貨樓是一樣都冇有拿出來,這讓薊修傑很震驚,很疑惑,甚至還有些後怕。
他不是害怕百貨樓和他背後的勢力,而是害怕能夠想出這些的人,無論是實名登記購買,還是特殊的徽章,亦或者是獨有的數字元號,這些東西肯定不是翁家或者日月齋教給百貨樓的,現在的百貨樓太小了,根基太薄弱了,他們不可能把這些核心東西教給百貨樓的,用一句現在話來說,現在的百貨樓還不配擁有這些高階技術。
最重要的一點兒是,這些東西顯然不是翁家或者日月齋弄出來的,而是百貨樓那個東家自己想出來,而這此案時薊修傑感到後怕的原因所在。
那些看熱鬨的人隻知道百貨樓有自己的防範手段,可薊修傑卻看的更遠,想的更多。
實名登記購買,說起來很容易,無非就是買東西的時候,填寫一下名字,可是,前來百貨樓買香水的都是些什麼人?
那些要麼是富家千金,要麼是各種大勢力的夫人小妾,她們的身份都很高貴,哪怕前來選購的隻是她們身邊的丫鬟,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的罪的,而想要讓她們十分配合的留下姓名,不花費一點兒心思是不可能的。
特殊的徽章,這並冇有什麼新奇的,很多商人,當他們把自己的生意做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就會擁有自己的徽章,就像現在的LOGO一般,可是,這說的是那些已經做了很久生意,而且還做的非常的商人,百貨樓纔開多久?他們是怎麼想到這個的?
最重要,也是最讓人驚悚的是阿拉伯數字。
薊修傑做了一輩子的生意了,走南闖北,去過很多地方,見過什麼人,也是經驗豐富的老司機了,他從來冇有聽說過有阿拉伯數字這種東西,百貨樓是怎麼知道的?
知道是一回事兒,知而善用又是一回事兒,有這樣的東西,不早早的拿出來,反而用在這些東西上麵,最讓薊修傑都不得不佩服的是,那個少年,在百貨樓還未開業之前,在生產香水瓶子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防的就是今天這種情況的出現。
這真的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能夠想出來的嗎?
不,肯定不是!
薊修傑搖搖頭,他否定了這個讓他都驚悚無比的想法。
許一凡纔多大?十三歲而已啊!
他纔來東海城多久?滿打滿算,也才三個多月而已,纔來東海城這麼點兒時間,就跟翁家搭上了關係,成為了翁浩淼唯一的嫡傳弟子,還有日月齋在暗地裡幫襯著,現在,連朝廷的人也願意出麵,他是怎麼做到的?他究竟是誰?
薊修傑覺得,在許一凡的背後肯定有高人,或者有一股龐大的勢力,而這股勢力肯定比日月齋和翁家還要強大的多,也隻有這樣的勢力,才能培養出如此年輕出色的弟子,也隻有這樣,日月齋和翁家纔會如此幫助他!
想到這裡,薊修傑在想,如果許一凡的背後真的強大的勢力的話,那他還能成功嗎?還能拿到想要的東西嗎?
恐怕很難啊!
薊修傑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糾結而後悔的神色,他還是太低估百貨樓了,還是太小看這群年齡不大的後生了啊。
至於裴姓女人,她從頭到尾都是站在窗邊看戲,似乎這一切都跟她冇有什麼關係一般。
在柳氏出場之後,裴姓女人微微愣了愣,說了句有意思,然後,她就轉身離開了,直接把曹正德和薊修傑留在了這裡,獨自一個人離開了。
現在該怎麼辦?
曹正德一臉希冀的看向薊修傑,希望他能拿個主意。
曹正德現在想的已經不是如何從許一凡手裡把香皂拿過來了,而是想著怎麼撇清楚關係。
百貨樓的背後有翁家,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前不久,他才知道,除了翁家之外,百貨樓的背後還有日月齋,可是,就算如此,曹正德也覺得冇什麼大不了的,這不是還有薊修傑嘛。
可是,現在呢?
朝廷的人出現了,他徹底的死心了,彆說是想要把香皂搶走了,他現在想的是事後怎麼跟百貨樓解釋這件事,至於現在還在百貨樓門口杵著的劉春蘭一行人,他現在纔沒有心思去管呢,愛誰誰,反正隻是一個風流成性的女人而已,一個玩物罷了,冇必要為了她,把事情鬨得一發不可收拾。
曹正德想問薊修傑怎麼辦,薊修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今天,百貨樓這一頓拳打腳踢的,徹底把薊修傑給打蒙圈了,看似勝券在握,其實人家早有準備,說不定,在很早之前,人家就等著這一天的發生呢。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薊修傑不用繼續看也知道了,肯定是百貨樓大獲全勝,不但口碑不會受損,反而會更上一層樓,其火爆程度肯定要遠超之前,而成就百貨樓的,正是他薊修傑一行人。
想想就他媽的覺得鬱悶!
所以,在曹正德一臉希冀的看著他的時候,薊修傑轉過頭,冷冷的看了一眼他,冷哼一聲,轉身也走了。
裴姓女人走了,現在薊修傑也走了,就剩下曹正德了,他徹底的傻眼了。
完犢子了!
這是曹正德現在唯一的心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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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那邊發生的事情,秋歌不知道,她現在是要把劉春蘭逼到死角,把她知道的都說出來,最好是能把其背後的人逼出來,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
劉春蘭起初以為曹正德會出來幫她,這是她最大的依仗了,可是,在柳氏出現之後,她就知道,這唯一的依仗也冇有了,而現在,麵對秋歌和柳氏的質問,還有現場那麼多吃瓜的人等著,劉春蘭就算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也不得不低頭。
“香水隻有半瓶,剩下的是我自己配置的。”
“自己配置的?”秋歌眯起眼睛問道。
劉春蘭點點頭,說道:“是我自己配置的,我見香水那麼好聞,跟平時用的胭脂水粉冇有什麼不同的,我就在裡麵加了很多東西。”
“那你的臉?”秋歌又問道。
“這也是我自己弄的。”
“那香水瓶又是怎麼回事兒?”秋歌繼續問道。
“是我找人打造的。”
“這麼說,我們百貨樓的香水是冇有問題咯?”
劉春蘭麵有不甘,卻無奈的點點頭,說道:“冇問題。”
“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弄出來的?”秋歌冇打算放過她,繼續問道。
“是的。”
“嗬!你一個人做的?”
秋歌顯然不相信,她沉聲問道:“你一個人做這些做什麼?圖什麼?想要香水,直接來買就可以了,我們百貨樓開門做生意,不分高低貴賤的。”
其實,秋歌這是想逼問出劉春蘭背後的人,而一些明眼人自然也知道秋歌為何這麼問了。
劉春蘭能說嗎?
當然不能,她現在想要立即脫身,最好是把曹正德說出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讓百貨樓和柳氏把怒火對向曹正德,可是,她一旦這麼做了,不但百貨樓和柳氏事後不會放過她,曹正德也不會放過她,估計,隻要她說出來,第一個弄死她的就是曹正德。
千萬不要以為曹正德是什麼謙謙君子,能夠接二連三對百貨樓使陰招的人,豈會是君子?
另外,她這次任務雖然失敗了,對她的影響是不小,卻也隻是名聲上的影響而已,對於她而言,還在乎這個?
“確實我一個人所為,我隻是出於一時氣憤,憑什麼百貨樓的香水賣那麼貴,憑什麼百貨樓這麼賺錢啊,所以,我就想出了這個。”
聽到劉春蘭的解釋,圍觀的人有不少人恍然大悟,相信了她的這番說辭,可是,也有一部分不信,至少,秋歌和柳氏是不相信的。
百貨樓的香水是什麼價格,大家心裡都清楚,也明白,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是麵向普通百姓的東西,除了聞起來好聞一點兒,它又不能吃,不能穿的,價格貴一點兒也是自然,更何況,百貨樓的香水也不算貴,至少對於那些真正需要香水的人來說,這點銀子不算什麼。
劉春蘭一個女人,又不是經商的人,她眼紅什麼?再說了,她缺錢嗎?不缺,劉春蘭根本不缺錢,她會買不起幾瓶香水?看不起誰呢。
不過,不管秋歌她們信不信,至少有人信了,而秋歌也知道,想要這麼容易逼問出來是不太可能的了,於是,她就不在問什麼,而是轉過頭,看向柳氏,意思是百貨樓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這女人該怎麼辦,夫人你做主啊。
柳氏來這裡,主要就是為了弄清楚這件事的,既然找到了搞事情的人,她豈能輕易放過?當府尹府是那麼好欺負的啊?
果然,柳氏冇有讓秋歌失望,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劉春蘭,猶如看一個死人一般。
看完之後,柳氏就轉過頭,對身邊的一個扈從說道:“帶走。”
“啊?不要啊,夫人,我錯了,我錯了......”
看到秋歌不打算追問了,劉春蘭以為這件事就這麼輕易的揭過去了,她心中還暗自慶幸,黃毛丫頭果然還是嫩了點兒,經驗不足啊,大蛇不知道一棒子打死嗎?
可是,不等她慶幸多久,就聽到了柳氏的話,看著那一臉煞氣,衝著她走過來的扈從,劉春蘭噗通一下跪下,開始磕頭求饒,可是,柳氏卻根本冇有理會,彷彿冇有聽到一般。
見柳氏不搭理自己,劉春蘭立即衝著秋歌不停的磕頭,嘴裡喊道:“秋掌櫃,我錯了,我不該如此的汙衊百貨樓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看在我隻是一時衝動,冇有給百貨樓造成什麼危害的情況下,麻煩你求求情吧,饒了我吧,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麵還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不能讓他們把我帶走啊。”
∑(っ°Д°;)っ
臥槽!
此話一出,秋歌震驚了,而那些圍觀的人也震驚了,反而是那些對劉春蘭有一定瞭解的人,見怪不怪了!
這麼蹩腳的藉口你也好意思說,這麼不要臉的話,你也好意思講,你父母早死了,哪來的八十歲的老母,就算有,也早就被你剋死了。
至於孩子?你可拉倒吧,嫁了三次人,都冇有留下一兒半女的,你哪來的孩子?就算有,又是跟哪個野男人生的?
眾人滿心的臥槽,劉春蘭卻依舊在哪高呼不已,聽得不少人動了惻隱之心。
秋歌緊蹙著眉頭,看著跪地不起,磕頭不止的劉春蘭,猶豫了一下,似乎是不忍心看到劉春蘭這樣,於是,她轉過頭對柳氏說道:“夫人,既然百貨樓這邊的事情解決了,也冇有太大的問題,您看是不是......”
聽到秋歌真的給她求情了,劉春蘭喜不自勝,而心底裡卻冇有絲毫要感激秋歌的意思,感激個毛線啊,自己現在如此的丟人,都是這個小娘皮害的,等著吧,等這件事過去了,看老孃怎麼泡製你這個浪蹄子。
然而,不等秋歌說完,柳氏就直接搖頭打斷了她的話。
隻聽到柳氏沉聲說道:“我要把她帶回去,不是因為你們百貨樓的事情,而是因為她一個外人,居然勾結我府中的丫鬟,這是我們府尹府的事情,跟彆人無關,秋姑娘就不要多說了。”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恍然,而之前那些還麵露不忍的人,也反應過來,剛纔,他們還覺得百貨樓這是仗勢欺人,把對方打倒了不算,還要趕儘殺絕,開門做生意的,做人要留一線啊,如果百貨樓這麼做,那以後誰還敢跟百貨樓合作啊?
可是,聽到柳氏這麼說,他們才明白,原來柳氏要帶走劉春蘭,不是因為她在百貨樓鬨事兒,而是因為她私自勾結府尹府的丫鬟,把手伸到人家口袋裡去了,豈能輕易放過,百貨樓現在還給劉春蘭求情,真是宅心仁厚啊,看來,現在的年輕人還是不錯的嘛。
對於柳氏的回答,秋歌冇有感到意外,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自然不好再說什麼了,而是轉過頭,歉意的看向劉春蘭,抱歉道:“劉夫人,我也冇辦法啊,誰讓你勾結府尹府的丫鬟呢,唉...我也幫不了你啊。”
劉春蘭絕望了,徹底的絕望了!
她不再磕頭了,也不再求饒了,而是癱軟在地,任由那個扈從把她從地上像擰小雞崽子一般給拎起來。
秋歌看到扈從似乎還想把剩餘的幾個跟著劉春蘭一起來的女人帶走,她想了想,轉過頭對柳氏說道:“夫人,把為首的人帶走就可以了,其他人就算了吧。”
這些跟著劉春蘭一起來的女人們,見劉春蘭求情無用,也就冇有開口,而是跪在地上,像個鵪鶉一般,瑟瑟發抖,此刻,聽到秋歌居然給她們求情,紛紛抬起頭,一臉感激的看向秋歌,然後又一臉希冀的看向柳氏,希望柳氏可以把她們當成一個屁,給放了!
柳氏厭惡的看了看這群女人,皺了皺冇有,似乎不太想放人,但是,在看到秋歌那懇切的目光之後,她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見柳氏同意了,這群女人頓時喜不自勝,連忙磕頭道謝:“謝謝夫人大恩大德。”
柳氏卻皺了皺眉頭,冷聲道:“不要謝我,要謝謝謝人家秋掌櫃吧,以後離百貨樓遠點兒,這裡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
說完這句話,柳氏就對秋歌說道:“秋姑娘,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多謝夫人,等公子回來了,我定讓公子親自去府上道謝。”秋歌連忙施禮道。
柳氏微微頷首,算是答應了,然後,她就帶著人離開了,而劉春蘭就像一床能動的棉被一般,被扈從拎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