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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與武交融

當然,也不是哪個地方都好像是此時此刻的方圓城一般,能夠隨時隨地找到高手的。但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能不能將其打敗又是另一回事了。

甚至有人認為,小佛王和小道君之所以冇有出手,也是被方傲君挑戰強敵的氣勢所攝,根本不敢出手,害怕比不過一介女流之輩。

李照雖然一鳴驚人,但也不過是打敗了陳傲然、宗師二老罷了,這種層次的對手在方傲君這幾日的挑戰過程中,也不是冇有過。

小佛王的戰績,也差不多。

這其實一點兒也不誇張,因為她所打敗的對手之中,實在有太多太多不出世的老怪物。

這其實是一種類似於“閉口禪”的修行法。

顯然,一旦此劍重新出鞘,一定能夠達到某種翻天覆地、再行造化的威能。

已經有無數的武學前輩對方傲君點評,“她或許曾經輸給了真性,但這樣的人遲早會贏回來的。她和真性相比,是你爭我奪的關係,接下來誰勝誰負也隻有天才知道了,我們這些凡俗之人怎麼能夠定奪?”

就算小佛王有無敵的氣魄,也不能、更不該小覷這樣的一個強敵。

這幾日來,方傲君在城中以各種理由,尋覓老一輩的武林高手,一個一個挑戰過去,高調無比,無疑是在積蓄一種氣勢。人人都認為,她手中三尺青峰再一次拔出鞘來,所麵對的一定就是小佛王。

如此曆經磨難,改頭換麵一般的人物,自然不可以往日的戰績論成敗。

有小道訊息稱,方傲君曾經敗過一次的對象,正是小佛王。她在此之前,號稱是不世出的劍道天才,而自此一敗之後,則封劍存鞘,以指代劍,揮灑劍氣。

事實上,以方傲君近日以來挑戰高手的強度、烈度、頻次、表現……可以說,她已經完全地超過了之前的所有同齡人,包括小佛王真性和小道君李照。

若有的吹捧方傲君一些,她會儘力客觀地說,嗯,此人還算公允;若有人保守一些,她就會嘟著嘴說,哎喲,此人多偏見啊。

——她雖才知道方傲君這個“女武聖”不多久,卻已經成了其人的一大粉絲。

這些人距離大宗師,也都是一步之遙,被奇陽大經所誘惑出山的。

如果論水平,他們全部都在玉陽子左右,可稱得上是“第六宗”批發。

但他們都還冇能參賽,就被方傲君找到各種理由,搶先一步挑戰,然後驅逐。

嶽清露對這樣的戰績,一開始是震驚,到後來就慢慢麻木,甚至最後是一種無疑的堅信,她一聽到方傲君與人交手,就知道方傲君會勝利,隻是如何勝利的問題了。

自那一日之後,她每天都會出去見聞,看看今日方傲君又擊敗了哪位“魔君”“教主”“劍聖”“霸拳”之流,在擂台上以指劍橫掃四方,然後周圍的圍觀者喟然長歎雲雲。

她回來之後,就會在李照麵前唸叨這些人的事後評價。

在這種狀況下,方傲君連帶著小佛王,一同成為了第一階層的奪冠熱門。

小佛王之所以能到這個層次,其實還是沾著方傲君的光了。

這是一對新仇舊恨。

第二階層的奪冠熱門,纔是小道君李照和鏡湖小刀俞秀。

俞秀的挑戰過程,並冇有方傲君那樣瘋狂,也冇有方傲君那種師出有名的便利,可以靠著官方的身份挑出參賽者的毛病,硬是要驅逐彆人。

他當然也引起了一些震動,畢竟是未逢敵手,人人都認為他的武功都超過了陳傲然,但這種震動和方傲君一比,就相形見絀了。

而這兩人的仇恨,自然也不必多說。

再來,纔是一些也算一方天驕的人物,如十二門的得意門生,皇都世家的優秀子弟等等,也各有氣象,十分不凡。

有一部分人相信他們實戰起來,不會輸給前兩個層次的人物。

當然,這些人多半是親友就是了。

張萱就屬於其中,張明玨也算,隻是冇來而已。

再再往後,則是嶽清露這種,她竟然也參加了閱經大會。不過她彆說先天境界,就連後天水平都冇有,純純地屬於是重在參與,長長見識了。

她的兩位師兄,自然也相差不大。

比武一開始,她還邀請李照去看自己的比武,李照賴不住她的熱情,隻好應允。

這時候還是海選階段,李照在下午,而嶽清露在上午。

因參與人數過多,這樣的海選是同時展開的,全城動用三十多個比武場,輪流不斷地交手,要在一天內選出一百二十八名高手。

到這時候,就有休息階段了,抽簽捉對地找上對手,一天一場,六十四,三十二,十六,八……如是進行,最後的奪冠者將會獲得奇陽大經。

這一日正是大會開始的清晨,霧色朦朧,白色的顆粒在空中飄浮,伴隨著人的動作輕輕揮散。

嶽清露一大早就十分興奮,在客棧演練了一套劍法纔來到擂台下。

“十二門雪虎山莊‘青冥劍’黃哲。”

“威武鏢局嶽清露。”

對手先被喊到了名字,上了比武場。

“哎喲,怎麼是十二門的人!?”前一秒還在和李照講述著自己接下來要怎麼擊敗對手的嶽清露,抬頭一看,卻見是個腰佩長劍,傲然而立的冷麪青年,臉色變得煞白起來。

她過了一會兒,才低下頭,“李大叔,我要一輪遊了。”

這似乎是個極為有名的人物。

李照抬頭一看,也發現此人的武功,已經達到了先天境界,的確配得上嶽清露的話語。

李照說,“你想不想贏他?”

嶽清露愣了一愣,“當然想了,難道說……”

說話間,抬起頭,有些希冀又有些懷疑地看著李照。

她一開始和李照接觸,還冇有察覺。但近幾日和李照同住一家客棧,才發現這個看起來憂鬱不得誌的頹廢劍客,其實自控能力恐怖得很。

每天練多久的武功,睡多久的覺,聊多久的天……這些都被他控製得精準無比。

幾乎每天一起床,就會看見李照在打拳。

一睡覺,就會發現李照又在打拳。

——李照為了防止旁人的圍觀,並冇有用龜之緩意來練功,而是轉而用鶴之靈動來練功,招法輕盈寫意,靈動曼妙。

在三人看來,是非常不凡的招數,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也和方傲君一般不用劍。

“難道李大叔,你是‘封劍存鞘’,等待著一個仇敵?”

嶽清露還這麼調笑呢。

而真正讓他們刮目相看的,還是在於李照的武學見解,一旦問他什麼武學上的問題,都會得到一些一針見血、彆開生麵的建議,這些建議都是很簡單的幾句話,卻能夠清晰無比地將問題解決,目前他們所知的東西裡,都冇有難得到李照的地方。

如此多不凡之處,再以為李照是個普通人就真是蠢貨了。

他們三個小傢夥暗中溝通一陣,都一致認為,李照是個極有故事的人物,說不定遭遇了什麼情傷、背叛、挫敗……等等,才致使今日的頹廢。

現在,他居然問自己這個問題?

嶽清露一下子浮想聯翩,想到了很多很多,莫非接下來李大叔就要展現出自己的不凡之處了,就從幫助自己開始,什麼臨時看破對方武功什麼場上暗中幫助什麼傳遞內力之類的……

李照說,“那就努力練功吧,”

啊?

嶽清露的妄想一下子像是一條川流不息的江水被截住了一般停下,她定定看了一會兒李照,發現李照的眼神是如此真摯誠意後,才哦了一聲,忽然拍拍自己的腦袋。

“我真傻,真的。哪有那種話本故事裡的說法啊……”嶽清露歎了口氣,走上了擂台,“想多了啊,還是去捱揍吧。”

其實她不知道,自己並冇有想多。

她所想的絕大多數手法,李照都能夠做到。

除了某些過於玄幻的,比如隔空操控她的身體退敵,其他如看穿黃哲武功破綻提前告知、在場下暗中給予黃哲一股殺意乾擾,李照都是想要做到就能夠做到的,不費吹灰之力。

但是這樣的做法,並冇有意義。

一個人要如何變得厲害,終究是要自己去體會,自己去感悟,不是彆人能夠幫助到的。

甚至進一步地,一個人要不要變強,這本身也是一個問題。

以嶽清露的性子來看,她或許就維持在這個武功水平,也是一件好事。

嶽清露上台之後,不一會兒就落敗了。麵對青冥劍,幾經逃竄,難看無比,黃哲一劍輕輕點在她的額頭,打破她最後一招的平衡,少女噗通一下就跌足在地,打了兩個滾。

台下傳來了哈哈大笑。

她站起來,黑著臉,灰溜溜地走了下來,整張臉難看得很。

“我……我……煩死了啦!”

她回到李照的麵前,過程中和李照對視了兩眼,忽然鼻子一酸,大叫一聲,然後就埋著腦袋衝出了人群。

李照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她的背影,然後跟著走了回去。

回到客棧,另外兩人也已經比武完成,一個也是一輪遊,另一個則撐過了第一輪,輸在了第二輪,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一輪遊的那位自不必說,撐過一輪的那位也冇有太得意,因為他第一輪能贏也隻是運氣好而已,到了第二輪就遇上了真正的高手,過程是無比的醜陋。

他知道,自己並冇有比同僚厲害在哪裡。在閱經大會這樣的舞台上,他們這樣的人都不過是跳梁小醜。

嶽清露直接進了自己的屋子,埋著枕頭就是一陣痛哭。

整箇中午,三人組都處於一種沉悶的氛圍。

不過心情再不好,也是要吃飯的。

他們一起吃著飯,李照忽然比平日快一些吃完了,第一個站了起來,在三人麵前就打起了拳法。

這其實是李照一直以來的習慣,新時代的氣血武道結合上了一些營養學的內容,會用一些類瑜伽運動幫助消化食物,供給營養,激發身體的新陳代謝。

隻是今天快了一點而已。

三個人本來覺得這冇什麼,還在吃飯的過程。但吃著吃著,卻下意識抬抬眼,挑挑眉,斜斜眸,下意識地看著李照的拳法過程。

這一看,他們似乎能夠從李照的拳法中,發現出一些特彆的,不同於以往的地方。

那似乎是一種……美好?

李照以前的拳法,是內斂的,輕柔的,就好像是一陣風,老鶴輕輕一振翅,就要乘風而起。這樣的動作,也是美的,但隻是一種形式上的美麗。

但現在的李照,一舉一動,卻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美好感。

就好像是一個表情生動,可愛活潑的朋友,站在你的麵前,嬉笑怒罵,講著自己的過往故事。

這個故事本身就很美麗。

這種娓娓道來的感覺,就好像是一粒種子,紮根於他們的心神之中。

哢。

三個人下意識地放下了筷子,伸長脖子,將腦袋往前湊過去,觀看李照的“聲音”,傾聽李照的“動作”。

先是一段很悠長美好的起手拳法,這拳法並不完滿,反而處處都有瑕疵,但每一處瑕疵即生而即滅,就好像是拳法的主人完全都不在意這些瑕疵。這些瑕疵此起彼伏,反而形成了一種連續不斷、穩固悠然的韻律感。

就好像是一個人樸素而平凡的生活,雖然處處都有不完滿的地方,但是卻持續不斷地走下去,每一處的不完滿都無法阻礙這段人生日複一日地延續。

三人看著看著,心生瞭然,這不就是自己的生活嗎?

接下來,忽然一場驚變!

三個人似乎都發出了一場驚叫,瞪大了眼睛。

因為李照的動作徒然一下,猛變得凶戾、激烈、短促、有力,好像這個日複一日、平凡而悠長的生活,忽然被一股外在的力量轟然一下打得粉碎。

嶽清露看得心跳加快,下意識捂住心房,眼神跟隨著李照的動作,時時刻刻都擔心著下一秒的動向。

轟隆!

李照的動作,忽然一下子定格。

那不是收招,而是一種徹底的僵死!

就好像是李照的身體內,一切的活力,都在這一刻收縮藏匿,一切的氣血,全部流逝去了一個不可知地。李照定定地看著前方,如同從一個活人,變成了一尊雕塑。

三個人在這一刻,也心臟驟停!

他們好像也跟隨著這一個定格的動作,自己的心跳、呼吸、脈搏、各種各樣的生理特征,也都停了下來。

那一刻,李照的動作定格多久,他們的生理特征也停留多久。

他們從中,真切無比地體會到了一種“死”的力量。

呼呼呼……

但在死亡之中,竟然又誕生出了生機。

李照的拳腳,不知何時又動了起來,而且是一種極緩慢、極勉強的動作,就好像一個機器許久都冇有運行之後的生澀感,又好像是一具屍體從墳墓之中慢慢爬出的僵硬感。

而隨著時間的過去,李照的動作愈加快速流暢,不一會兒便和之前的最開始的起手式,有差不多的流暢程度。甚至,這就是兩套一樣的拳法。

但是,即使是同樣的速度,同樣的拳法,似乎也有不同的韻味。

比如,之前那些拳法中種種的瑕疵,似乎不存在於現在的拳法中了。

伴隨著李照的拳法,三人的心理生理,也一樣恢複了生機。

他們似乎能夠看到,一個人平靜的生活,經曆了大變,一場無法形容的生死磨難之後,重新生活,勵精圖治、奮發圖強,立誌報仇的過程。

李照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強大,也越來越圓滿。似乎是這個死而複生的人,終於有了可以報仇的可能性。不過同時,他的動作似乎也帶上了那種戾氣、凶狠。

三人的心思,也無比地好奇後續的發展。

偏偏到了這個時候,李照的動作忽然變得簡練無比,動作間的戾氣和凶狠漸漸消失了。

簡單,簡潔,冇用多久就是停手,收式,呼氣。

他在力量到達最巔峰,招式也最完滿,幾乎找不到任何破綻的時候,竟然慢慢由繁化簡,停下武功。

三個人的心裡,一下子有了一種極度不舒服的狀態。

“為什麼停下來了!?”

嶽清露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緊急地問。

等到她問完了之後,才忽然感覺到不對勁,一抹臉上,竟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流滿了淚水,心中充滿了一種震撼,“這……大叔,你剛纔給我們看到的到底是……”

周圍兩個男人也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都已經流淚了。

“我也不知道。”李照笑了笑,“我隻是打我想要的拳法而已,這都是自然而然的,冇什麼特意表達的東西。重要的不是我想表達什麼,而是你們感受到了什麼。”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先是抹掉各自臉上的淚水,才分彆說出自己的感受。

“我隻感覺到一種生命的力量,就算是遭受驚變,也要掙紮著活著的力量,那一刻的僵死差點讓我自己都覺得我死了,可最後由一股求生的力量支撐著我站起來,這種力量太強大也太震撼人心了。”

一個人抬起手掌,慢慢握成拳頭,兩眼放光,非常激昂,“我明白了,這樣的力量都不能擊倒人,我又為什麼要被一時的失敗所擊倒呢?”

“我覺得是一種物是人非的哀傷感,樸素的生活麵臨強權的時候是那樣脆弱,隻有讓自己變得堅強才能夠不被踐踏,可是即使如此也無法回到往昔的平靜。”

另一個則搖搖頭,神色平靜,“其實我們現在的生活,已經夠美好了,我們應該細細體會已有的幸福,不要等到失去之後才追悔莫及,這次失敗或許就是一種啟示。”

嶽清露則跺跺腳,著急地說,“不對不對不對……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之後的一點苗頭,隨著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想要複仇,心靈反而越來越平靜,動作也越來越簡單乾練,最後大叔停下了動作,那是一種……是一種……”

她猶豫了一會兒,有些不太明確地說,“快樂?”

“大家都是對的,小嶽尤其是對的。”李照笑了笑,“為了複仇而去練武,可練著練著才發現,執著於複仇的練武反而複不了仇,要將自己交給武學,才能夠真正獲得武學給予你的東西。我的心與身都交給了它,於是它讓我複了仇,這難道不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嗎?”

說完,不等三人細細思考,他又問,“下午有我的比武,你們還準備呆在客棧嗎?”

三個人愣了一愣,嶽清露歡呼一聲,“當然是去看大叔了!”

在這次比武開始之前,好事者已經分出了奪冠熱門。

用李照前世的話語來說,就好像是風清揚、天山童姥、周伯通、水母陰姬、燕南天、葉孤城這樣隱居世外、不知道是死是生的老前輩們,被一個小輩所擊敗一樣。

而且這個小輩,還是綁縛雙手的狀況。

他們都被方傲君所超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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