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主信徒眾人紛紛離開了大山，朝著滿天雷雲的天空飛去。
賽老走在最後，整理了一下衣衫，他回頭看向雷城的百姓。
“時間會證明你們的愚鈍和無知。”
正想要離去，白毛忽地一咬牙。
撐著即將徹底被毀壞的身體來到賽老麵前。
“光主不存在，對不對。”
賽老心頭竟是有些觸動。
先前這些人不懼死亡，也要阻攔雷獸的舉動，觸動了賽老心中柔軟的那一部分。
多可惜啊。
這些人如果能夠相信光主存在，願意拋下曾經那些悲慘的遭遇，加入光主聖殿，他們也不會遭受這樣的苦難。
在他們的身上，賽老就像是看見了曾經的自己，拖著年邁的身軀，靠在乾枯的樹下，看著大山頂部落下的餘輝。
一次次在心中質問。
這世上，有冇有主神，有冇有願意在意他們生死的主神。
那時候的迷茫，惶惑，讓他不得片刻安寧。
而今，白毛已經到了極限，他的臉頰上裂開了一道縫，裡麵是被雷電之力肆虐之後，隻留下一片焦黑的灰燼。
從臉頰的裂縫中紛紛灑落。
細密的裂縫爬滿了他的身軀，在明知道必死的情況，仍舊想要知道答案，想要知道光主這個，他內心渴求的人，到底存不存在。
賽老沉默了片刻，心頭生出一絲不忍。
伸手按住白毛的肩膀。
“抱歉，光主大人，我違抗您的旨意。今日之後，我願意領罰。”
隨著賽老閉上雙眼，一陣微風撫過。
隻見地麵石縫中，嫩芽倔強的抬起頭，看向外邊這繁華的世界。
就連木質的傢俱也生出幾分嫩芽。
空氣中飄過一陣淡淡的綠意。
賽老再度睜開眼，他緩緩鬆開了手，向後退了一步。
“願光主庇佑爾等，能尋見心中的港灣。”
賽老的身子消失無蹤。
距離這大山缺口比較近的地方，那些遭受致命傷的士兵忽地爬起身子，看著自己的手腳，用力捏著自己的身軀。
“我冇死！”
“我冇死！”
“我冇有死……”
情緒失控的士兵引得無數人向他看去。
一群跟隨白毛的漢子也驚駭的發現，自己體內肆虐的雷電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盎然生機，將它們已經被摧毀得不堪重負的身軀恢複如初。
“神蹟！”
“我們冇事了？”
“屁話！肯定冇事了，這是神蹟！我們冇有被神遺棄。”
一群壯漢在欣喜之後，看向白毛的位置，直挺挺站著的白毛，就像是一截被燒燬的木樁。
孤零零的站在寒風當中。
一群人悲從中來。
這個帶領他們奮力抵抗的猛漢，終究還是去了。
“要不，我們將他埋在雷城租地吧，我覺得他有這個資格。”
哢……
細密的脆響不斷，終於，“焦黑的樹樁”上裂開一道縫隙。
宛若雪般瑩白的肌膚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他冇死！”
“兄弟們趕緊上來！”
在數十人的團團包裹當中，白毛甩掉了頭上乾枯入焦木的肌膚，看了一眼四周，他下意識的身手擋住胸前和雙腿。
“衣服！”
見白毛冇事，眾人哈哈大笑。
“都是男子漢，你害羞什麼。”
“先前看你衝得那麼猛，我還以為是個壯漢，這麼一看還挺秀氣。”
白毛套上衣衫，這纔將身上殘存的乾枯皮膚抖落。
微微弓著身，白毛看向幾人。
“你們打算去哪裡？”
白毛一句話直接將眾人劫後餘生的喜悅沖刷殆儘。
看著麵前數米高，近百米寬的裂縫，他們竟是有些恍惚。
這。
這要怎麼抵擋？
彆說是雷獸王殺來，就算是隨便來幾團雷雲，裡麵的雷獸都足以從這裡殺入雷城。
雷城內雖然有著不少的防禦設施，但在這接近中間的位置裂開口子，屬實不太妙。
腹背受敵，雷城入口算是廢了。
一旦少了雷城入口的限製，數不清的雷獸闖入，他們絕對冇有抵抗的機會。
就在所有人迷茫之際。
一人忽地撓了撓頭。
“那傢夥，你叫什麼名字，我們都跟你走。”
連叫了兩次，白毛這才明白是在跟他說話，眼神有些躲閃。
“林白。”
幾人連忙說道。
“那好，我們都聽林白你的，我們是生死弟兄！”
有先前同生共死的經曆，這幾人的關係分外親近。
至於那些不敢上前的人，他們不配。
白毛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忽地轉頭看向山口的裂縫，她還能看見，在天空的儘頭有數個黑點。
這些都是光主的信徒。
他捏緊了拳頭。
“離開大山，找他們！”
在自己生機即將湮滅之際，白毛突然間釋然了，是否真的有光主很重要麼？
一點都不重要。
冇有實力，在這個世界中什麼都不是，隻能當做傀儡。
而他知道的提升實力的唯一捷徑，就是光主。
他還記得那個叫小劉的信徒，加入光主聖殿，隻是在光主神像前參悟半刻，就得到了足以碾壓他們的實力。
這是唯一的捷徑，也是他破局的唯一手段。
隻有足夠的實力，才能對抗雷獸，才能保護好這些同伴。
聽著白毛的話，眾人有些錯愕。
“離開大山？林白瘋了？”
少了雷城的庇佑，行走在這片天地，無異於找死。
因為雷獸的存在，絕不會給他們任何一段安心的路程。
冇有大山的庇佑，一旦碰見成群的雷獸，他們絕無活下來的可能。
林白堅定的握緊了拳頭。
“我去找，隻要能夠找到光主，讓他賜給我們力量，就不用再擔心雷獸。”
看著林白堅定的眼神，眾人心頭無比錯愕。
“光主不是虛構的存在麼？如果真的有光主，他怎麼會放任我們的死活不管？”
林白回頭看向說話那人，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眼中放光。
“不管光主是否存在，我們現在需要光主。至少堅持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冇回來，就說明我已經死了。”
說完這番話，林白從雷城半山腰的破洞當中離開。
從小在雷城中長大的林白，第一次站在這方天地間，抬頭看去，一片浩渺天空，竟是無數雷雲彙聚，地麵是一片漆黑。
隻有偶爾閃動的電光，將這個世界照亮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