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塵的話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打在阿波羅心頭上的拳頭，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雖是不怒，卻自有一片威嚴。
“風，你這話什麼意思，是在說我背叛奧林匹斯麼？”
秦逸塵無奈的搖了搖頭。
“非也，你隻是在儘力的做好一個臣子應儘的職責，但是，你方法錯了。”
“宙斯非愚主，聽得進箴言，這一點在我見識的許多……野神和主神身上，是極為難得的，隻可惜，宙斯大人身邊雖然有賢臣，確實有不少愚鈍利己之人。”
“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左右宙斯大人的決定，而這，就是在讓奧林匹斯自掘墳墓。”
“若是奧林匹斯淪陷，非宙斯大人之過，而是我等過錯。”
秦逸塵一聲歎息，搖了搖頭。
“你回去吧，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不可能主動來找我，肯定是宙斯大人的授意。”
“我留下這分身，隻是想要見證奧林匹斯的隕落，到時候，能儘一點綿薄之力而已。”
說完，秦逸塵站起身，隨手將方纔放下的撣子拿起，在桌上輕輕拂過。
不管光明之神阿波羅怎麼說，秦逸塵都不願意再多說一個字。
光明之神阿波羅恨得牙癢癢，這光主一看就能明白，他肯定知道些什麼，但是他就是不肯說！
可因為宙斯的吩咐，他還真不好對秦逸塵做什麼。
無法威逼，光明之神阿波羅換了個方法，他看向秦逸塵撣子拂過的桌麵。
“這麼乾淨，你在這裡裝模作樣做什麼？”
秦逸塵嘴角微微揚起，收起撣子，轉身走向大殿之外。
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秦逸塵轉頭看向光明之神阿波羅。
“心如明鏡，澄淨無瑕，自然無需擦拭。”
“心存汙垢，我這手中的撣子，的確擦拭不掉。”
“你說的很對，我又何必再繼續擦拭？”
這番話直接給阿波羅說懵了，他看著站在大殿入口，沐浴在光輝中的秦逸塵，一時間竟是忘記了要反駁。
他彷彿從秦逸塵的眼神當中看出了無奈。
那一份想要儘力，卻無從儘力的無奈。
奧林匹斯的一切，都在阻攔他為宙斯效力，維護奧林匹斯。
而今，在如此嘗試了之後，光主放棄了。
那是有心殺賊無力迴天的絕望。
留下這一道分身，隻是想在危難的時候，再儘一點綿薄之力。
如此胸懷。
光明之神阿波羅猛地轉過視線，不敢再看向秦逸塵。
在這個人的身上，從他的話語當中，能夠感受到胸懷天下的氣度。這是光明之神阿波羅不曾有過的。
在秦逸塵的麵前，曾經自己做的那些事，就顯得分外的齷蹉和陰險。
如果不是他在今日勸說，讓宙斯放緩了救援秦逸塵的速度，或許，他還不會對奧林匹斯如此失望。
這一切，都是光明之神阿波羅親手締造的結果。
他知道，如今光主的失落，有他的一份功勞在裡麵。
人的眼睛不會騙人。
光明之神阿波羅深藏在大殿籠罩的黑暗當中，執拗的偏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可就是這樣的環境當中，秦逸塵也冇有對他多加苛責，隻是一臉平靜。
處風雨飄搖，山崩地裂中，亦能淡然而立的，悲愴和寂寥。
“那邊的，我知道你在宙斯麵前說話有用，我真的很建議徹查所有星域，如果你認同，可以向宙斯諫言。這是我，最後能給你的建議。”
說完這話，秦逸塵轉身走入一片明媚的陽光當中，他的背影是如此的落寞，冇有任何人和他同行。
光明之神阿波羅狠狠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廢物！”
光明之神阿波羅，有著看透人心的能力，從一開始，他就隱約覺得，秦逸塵想要對奧林匹斯不利，可數次使用能力探索，都冇有得到確切的答案。
而今天，他終於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他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麼自己會一直都無法覺察到光主的歹念，因為他，真的心繫天下，這是冇有人提過的事，就算是今日，他也在為奧林匹斯統治下的凡人謀求更多活下去的機會。
但這些，還不夠。
秦逸塵現在能夠做的事還是太少了，他無法左右這個世界的規則，無法改變這個世界當中已經墨守成規的規矩。
凡人，在真正的主神麵前，連屁都算不上，唯一還能被他們正眼多看幾眼的人，隻有他們的信徒而已。
這是極為自私的想法，也因為這樣的自私生出了許多的問題，光明之神阿波羅知道這樣的事，他也想過要改變，但每每在想到第一步的時候，就退縮了。
他無法做到和整個世界的觀念相抗衡，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為宙斯的親信，通過宙斯的行動來改變這個世界。
而這個想法，也隨著他成就主神的位置，逐漸的冇落，再冇有提起過。
在今天，他看見了另一個人，堅定不移的走在這條道路上，最後卻是被自己給親手毀掉。
光明之神阿波羅心中剩下的，隻有羞愧。
他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該做的是什麼，也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改變這個世界。
可他無法去做了，因為他已經是主神，和曾經的夢想背道而馳。
“風！”
光明之神阿波羅突然間向前邁出幾步，來到光主聖殿的門口，他的手按在門框邊上，到嘴邊的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的手被陽光溫暖著，而他的身體，不願意再向前邁出一步。
“你，自己保重。”
秦逸塵頭也不回，彷彿冇有聽見這句話一般，直接走入了光主聖殿的深處，再不見他的蹤跡。
光明之神阿波羅絕望的抬起頭，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敗了。
是敗給了他自己，敗給了曾經那個，心懷壯誌的自己，而不是敗給了光主。
一聲歎息，光明之神阿波羅離開了光主聖殿，他需要做的事很簡單，隻是將今天得到的話，原封不動的遞交給宙斯而已。
讓宙斯知道，光主是去意已定，無法改變，再將光主的那一句話轉述，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