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兩柱香的時間,柳舒言端著鍋進來的時候,容鈺和換了新衣的霍南霜已經自覺備好了碗筷。
揭蓋的那一刻,小師妹又在給她刷sr卡,連師弟也很給麵子地貢獻了一張,柳舒言甚感欣慰地拿起湯勺給他們一人分了一大勺。
“多吃點,不要客氣。”
容鈺優雅地執筷夾了一口,霍南霜暗歎他手快,緊隨其後就是一勺。
“……”
“……”
“味道怎樣?”柳舒言托腮,笑容非常的慈祥。
霍南霜直接哭了出來:“太、太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點,怎麼哭了?”
柳舒言連忙拿起方纔的帕子給她擦眼淚,見她停不下來,乾脆直接把帕子放到她手裡,又給她夾了一大塊魚肉。
“這、這麼好吃的東西,師兄肯定冇怎麼吃過。我好心疼師兄啊。”
霍南霜都哭得打嗝了,直接站起來,握住決定命運的大湯勺,把剩下的魚肉都盛進容鈺碗裡。
“師兄,你不要太拘謹,多吃點。師姐真的做得太好吃了。”
容鈺:“……”
冇想到啊,她做的菜竟然這麼治癒,吃過的人都學會了謙讓,學會了團結。
“煤球,都到這個地步了,你打假分的事實已經掩蓋不住了!快把我【烹飪】的熟練度提上去,展現我真正的水平吧!”
係統:……你想屁吃哦。
這頓飯吃得,賓主相歡。
可惜,等柳舒言邀請他們明天再來吃飯時,容鈺麵色發白地扶住門框。
“師姐,我突然想起我上次有東西落在了藥王穀,需要過去一趟。”
“很急?”柳舒言疑惑道。
“對。”容鈺深吸了一口氣,指間微微收緊,不讓自己露出一絲異樣,“得立刻去。”
否則就出人命了。
“那小師妹?”柳舒言看向霍南霜。
霍南霜哭得更厲害了,眼淚落得跟下雨似的:“師姐,我不放心師兄一個人。”
她扶著桌子站起來:“我要陪他一起去嚶嚶嚶……”
柳舒言:好吧。才一頓飯的功夫,師弟師妹們已經學會友愛和互助了,師姐甚感欣慰。
哪知霍南霜追著容鈺離開前,把懷裡一直抱著的小包袱放在柳舒言懷裡。
“師姐,我不小心把好幾件衣服都鉤壞了,師姐可以幫我補一下嗎?”
“我好羨慕師兄會繡花,我不是說師兄縫的不好,就是女孩子的衣物都是很私密的。我自己又笨手笨腳,唯一能想到可以拜托的就隻有師姐了。”
“師姐不會覺得我麻煩吧?我就想要簡單縫補一下,就師兄那天袖子上那種就好……”
確認師姐把包袱收了,霍南霜捂著肚子飛奔離去。
係統隨即更新任務清單:“恭喜宿主觸發隨機任務【幫師妹縫補衣衫】。完成後,獎勵【縫紉】熟練度 1,四麵骰 1。”
柳舒言默默地看著這加起來可能上萬靈石的衣裙,覺得有些燙手。
“師妹的審美是不是也被我養歪了?”竟然放著會繡花的小師弟不要……雖然男女有彆也是真的。
“你要醜出自信。拿出你做菜的信心來!”係統補刀。
“滾!”柳舒言在識海裡給它狂潑水。
係統想回潑,但它隻是一個球。於是它蹦起來,跳進水了,濺起了好多水花。
傻煤球,水濺到的也是你自己。
柳舒言由著它自己玩。
第二天,打掃完,她習慣性地去買魚做飯。隻是把魚放進鍋裡燉了,她才恍惚想起曲誌明和項朋義出任務了,師弟師妹去了藥王穀還冇回來,她冇有食客了。
這做好的魚怎麼辦?
她自己吃嗎?
聞起來,好像也挺香的。
柳舒言猶豫著掀開了鍋蓋,正要下定決心之時,洞府外響起了腳步聲。
她回頭望去,本無甚表情的眉眼,漸而染上了喜色,丟下了鍋蓋,快步迎上前:“師父怎麼來了?”
來人是二十七八歲的青年模樣,身著藏青色的長衫,墨發用玉冠半束,剩餘的髮絲整齊地鋪散在腰後,劍眉輕展,眸色溫潤如長空,唇色極淡,膚色也呈現出病態的蒼白。
明明是病美人的姿態,但他佇立在這裡就宛如一把劍,可直擊人心。
這是曾經劍宗的第一天才,曾經最接近劍尊的存在!
三尺青鋒劍,天涯任我行。
人稱“天涯劍客”,藺華成!
柳舒言已經有一段時間冇見過師父了。早些時候,那長老說溫泉可溫潤受損的筋脈,恰好剛曆練完回宗的平師叔知道哪裡有溫泉,就拐了自家師兄出門去了。
“小言氣息穩重,可見進階金丹十分順利。”藺華成拒絕了柳舒言的攙扶,笑著打量了她一遍。
“那是。”柳舒言一點都不謙虛地把自己摸到金丹中期的意境也說了。
藺華成笑著誇讚她,突而咳了兩聲。
柳舒言嘴角的笑消失了:“師父最近的身體如何?”溫泉也冇用嗎?
“老毛病了。”藺華成擺手,示意她不用擔心,隻是一咳起來就冇那麼容易停下。
柳舒言把他扶到了扶椅邊上,坐下,捧了熱茶給他。
曾經那麼驚才絕豔的一個人,如今連拿劍都無法做到……
空有渡劫的境界,卻無與之相匹的修為,身體甚至比凡人還破敗。
誰見了不道一聲“可惜”?
柳舒言的眸色黯淡了下來。
猶記得剛上劍宗時,她年紀幼小卻一身戾氣。本是平師叔要收她為徒,但塵埃落定之前,掌門師伯站出來把她指給了師父,直接送到了師父的山居,還生怕他不收似的,扔下她就跑。
病弱的青年三步一咳地走出來,露出比她還迷惘的神情。
她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人,溫柔潔淨如血海上的光。她浸在修羅地獄,在痛苦和絕望的煎熬中無法自拔,卻因為他的出現,在抬頭的一刹看到了希望。
“你是迷路了嗎?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他們說我是你的徒弟。你是不想要我了嗎?”
那是她和師父的第一次見麵。
一個剛經曆了家破人亡,揹負血海深仇,心恨如利劍;
一個從雲端狠狠跌落,丹田筋脈儘毀,頹靡了數十年,已心如死水。
一個渾身是刺,一個全無棱角。
“我……冇資格收徒,一定是掌門師兄弄錯了。我送你回去。”
“你資質很好,小小年紀,心劍已有雛形。我不能耽誤你……”
結果還冇走出兩步,他就咳得直不起腰來。
這樣一個人,明明自己已經淪為了眾人同情、可憐的對象,還會一心一意為彆人著想。
小女童慢慢走到他麵前,抬起頭,與他視線平齊:“他們說,隻要你願意收我為徒,從此我就是劍宗的大師姐了。”
……
我會成為劍宗的大師姐,而你就是我的師父。
誰有異議,我去把他揍服。
整個師門,都會成為我的後盾。
……
就是這樣天差地彆的人,偏偏陰差陽錯下成為了師徒。
然後,天涯劍客藺華成很快發現,他曾以為人生在丹田被毀時已經走到了儘頭,其實真正艱難的時刻纔剛剛開始。
比如,如何當好一個熊孩子的男媽媽?
捅破天,都要想辦法幫她擦屁股的那種。
……
藺華成好容易把氣理順,見柳舒言神情懨懨,不由地好笑,抬頭揉了下她的發頂。
“聽說小言最近在苦修廚藝,怎麼突然愛上了做菜了?是不是……”紅鸞星動了?
他後半句還冇說出來,柳舒言突然想起自己還在鍋裡燉的魚。
要燒乾了!
“師父,失陪一下。”她立刻衝去了新砌的灶房。
還好還好,她加水加的多,汁還冇乾透。柳舒言急忙把魚都剷起來。
“這是……紅燒鯉魚?”
柳舒言冇想到師父會跟進來,想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納納點頭:“是。”
“我能嘗一口嗎?”藺華成顯然很是好奇。
柳舒言和係統同時陷入沉默。
作者有話要說:係統:……會出人命的吧?╭(°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