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夥,兩個男鬼,一個頭和脖子隻剩一絲皮連著,手裡卻提著大砍刀;一個唇色烏黑,五官滲血,手裡各執賬冊和筆,果然很陰間。
柳舒言瞬間覺得自己外衫上隻留一灘血,太低級了。
可惡啊,現在去補妝也來不及了。
她握緊手中的劍,麵無表情,隻待兩鬼臉色不對,就先下手為強。
誰料兩隻隻看了她一眼,就放行了。
“蘇娘子,今日回來得真早。”烏唇的男鬼提筆在自己臉上沾了點血後,在書冊上一勾。
柳舒言眼神好,直接掃到他是在蘇婉蓉的名下做的記錄。那一頁,還寫著不少人的名字,且每人的名字後都跟了一排數字。
蘇婉蓉,應該就是那鬼娘子的名字。
鬼界憑氣息認人。那些無法成為鬼修,又不願去投胎的殘魂,按執念強弱可分為大鬼、小鬼和遊魂。這兩攔路鬼估計也僅是執念強些的小鬼,就把身披喪衣的她當做了同類。
蘇婉蓉名字後跟的是“柒”。其他人長的有以年記,短的隻有時辰,且已被紅墨劃除。
而烏唇鬼的這一筆勾勒,幾乎把蘇婉蓉的名字凃去了。
柳舒言若有所思:這本賬冊像是記載了所有出入枉死城的人員名單和他們的停留時間。若是師兄他們進入過,上麵也許會有他們的名字。
時間有限,她終是決定冒險一番。於是,她停下來,看向烏唇鬼:“這位大哥,可否藉手上的賬冊一觀?”
烏唇鬼和斷脖鬼同時看向她,漸漸朝她逼近,麵色陰沉:“鬼界的一切都是交易。”
身周的氣息變得陰寒,柳舒言袖中的手取出符紙,表示明白。
鬼娘子與她說過,殘魂交易的是執念,執念在鬼界就等同於陽間的壽命,隻有足夠強的執念才能熬過日複一日的記憶消磨。
柳舒言是生人,不可能讓殘魂提取自己的執念,隻能通過彆的方法。
烏唇鬼穿著像是書生,死因該是中毒而死,而斷頭鬼像是行商遇上了搶匪,被謀財害命。
當然,鬼話連篇,鬼是最會騙人的,難保他們幻化出的死相不是騙人的假象。
功名利祿,良人美眷,這兩位念念不忘的又該是哪樣呢?
捏緊了符咒,柳舒言眼珠子一轉,躡手躡腳著朝他們靠近,樣子簡直比鬼更鬼祟。隻見她東瞧西瞧,賊頭賊腦地伸手從袖中好像在搗鼓什麼,倏地——
“大哥,聽故事嗎?”
兩鬼頓住了腳步:???
點開了係統商城的生活區,柳舒言在一堆小說中挑選,最終選定了一部。
唉,又被扣了一個係統幣。本就不多的存款,頓時雪上加霜。
……
一炷香後,兩鬼一人席地而坐。
柳舒言以豐富的情感抑揚頓挫地講到了孫猴子大鬨天宮,被壓五指山,嬰兒三藏被棄於紅木盆,開啟奇幻漂流。
“欲曉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曉。”柳舒言合上了《西遊記》,臉不紅心不疼地選擇戛然而止。
冇必要去猜鬼的需求,她選擇的是創造需求。大種花家的四大名著之一,被翻拍了無數次,豈是浪得虛名的?
兩鬼聽得入迷,半晌了還意猶未儘:“這就冇了?”
“孫猴子何時出得了五指山?那奶娃娃又與故事有何關聯?”
“我認為已經等價了。”柳舒言有意無意地把白虹劍擱在膝上,“我隻要求賬冊一觀,又冇說要換取。”
“明明是你嫌貴,隻兌換了一冊。”係統吐槽道。
“是你定價太貴了,而我時間有限。”柳舒言纔不會承認自己摳呢。
“這……”不得不說,被“斷章”的兩鬼怨念確實變強了,但他們將信將疑地看向柳舒言,“蘇娘子還有明天?”
柳舒言一時未懂,係統哼唧著提醒她:“應該與賬冊上的日子有關。”
柳舒言恍然:“原來上麵記載的不是殘魂的進入枉死城的時間,而是存留的時間。”
回憶起鬼娘子魂魄的虛弱和臨彆時的托孤……怪不得啊。
柳舒言沉默了片刻,指間搭在劍上,抬頭一笑:“有這個故事,就會有明天。”
“蘇娘子說得對。”斷頭鬼拍掌道,“能想出這麼精妙的故事,定能存續更久。”
“那為何陰魂錄冇有更新?”烏唇鬼則看著手中的賬冊,有些遲疑。
“可能是因為我魂力太弱了吧,所以反應慢。”柳舒言麵不改色,“明日若還能見到我,我便按約定與兩位大哥再述這西遊片段。”
想催更,到時儘管去陽間找她啊。
兩鬼對視了一眼,為了更新,烏唇鬼主動上前:“蘇娘子是要尋人?”
柳舒言隨意點了點頭,想接過賬冊,烏唇鬼卻冇給她。
“非是我不想給娘子,隻是這陰魂錄一般鬼拿不動。”烏唇鬼解釋道。
“你彆看它薄薄一冊,但你要想想這鬼界存續多久了。”係統道。
柳舒言瞭然,她現在畢竟是頂蘇婉蓉的身份,也不敢硬去嘗試。
“大哥真是不一般的鬼,那就麻煩大哥了。我想檢視近幾日的名單。”
烏唇鬼往前翻,柳舒言默默掃過,記在了心裡,又要求查一月之前的,然後是兩年前的,十年前的,三十年前的……
待她還想往前翻,兩鬼麵露不耐:“蘇娘子查到了嗎?”
“可能是我記錯了。”柳舒言佯裝失望,諾諾搖頭,“謝謝兩位大哥。”
客氣地告彆了兩鬼,柳舒言過了城門,踏入枉死城的主街。
薄霧中,一切漸漸清晰,浮生百相,鬼魅穿行。
茶樓酒館,有身材妙曼,卻麵若老嫗的鬼姐姐招搖攬客。
書肆內,一群缺胳膊少腿的書生,甚至有斷頭人抱著腦袋,仍身殘誌堅,沾血鬥詩。
沿街攤販,激|情叫賣:“新鮮的眼珠子咯,換上後可重見光明哦。”“纖纖玉手,買下可撓背七天,隻要一點執念。”
若非來往者麵目各異,售賣的東西千奇百怪,與陽間也無多大差彆。
係統忍不住道:“那是因為你服過破障丹。如無破障丹,恐怕你根本看不出這裡與陽間的差異,然後便是習以為常,迷失在這裡。”
柳舒言愣了愣,隨即誇讚道:“真是多虧了你啊煤球。能跟你綁定,我真的太幸運了。”
係統立刻滿足地哼唧了一聲。
柳舒言忍住冇笑,不過想到曲誌明他們,也確實笑不出來。
“我在名簿上看到了曲師兄幾人的名字,但要如何尋到他們是個問題。”她低頭掃了眼領上的彼岸花,花瓣已開始焉了,她卻冇有頭緒。
陰間,比她想象中要大許多。
“活人在陰魂錄上留下姓名,可不是好事。”係統話多了起來,“陰間一切都是交易,在陰魂錄上留名等於獲得了進入枉死城的資格,但也等於願意交付執念。等他們名字後開始出現時間,就說明活人已經轉化為死人了。到時就迴天乏術了。”
“師門十一人,龍門鎮雖小,常住人口也有千人。這麼多的生人進入,枉死城不該冇有變化。”
她擔心人被陰魂矇蔽,或是被鬼修或者大鬼抓起來。
“也許冇那麼糟糕。”係統這時候也不潑她冷水了,“有可能是鬼王將要出世,鬼界陰氣混亂,陽氣滲入,矇蔽了殘魂的嗅覺,從而未能感知到他們。”
“蘇娘子能返陽,活人能入鬼界。剛進城前,兩鬼還道我今日回來得早……”柳舒言正梳理著,突然頓了下,“煤球,既然他們把我當作了蘇娘子,知道我能出入鬼門,我覺得我可以稍微大膽一點。”
“你想做什麼?”係統驚住了。
柳舒言用行動來回答,她選中了一個一直在偷偷瞄她的呆毛幸運鬼,朝他走去。
“兄弟,看你一直在看我,定是對我很感興趣。”柳舒言不等他躲避,就把手搭在他肩上,“如今,我決定給你一個一對一麵談的機會。”
那呆毛鬼想掙脫卻發現不得,頓時大驚,想要呼救,卻發現麵前擋了一張符紙:“你你你……”
“彆怕,我是個好人。就算死了,也會是隻好鬼。”
柳舒言邊微笑地朝街上的其它鬼點頭,邊把呆毛鬼拖進了角落,拿出了冇吃完的乾糧擺在他麵前:
“這可是陽間的特產。兄弟,你想吃嗎?你能吃嗎?趕緊吃完,我跟你打聽幾個事哦。”
“對了,要不要我燒給你?”她拿出了鎮鬼符放在布袋旁邊,一臉真誠地問道。
男鬼:???
作者有話要說:呆毛鬼:隻因在人群中多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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