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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中, 柏經義和柳舒言一左一右牽住胡燕兒的手,柳舒言再牽著汲星洲。

白色的糰子叼住那張寫著“槐珠生花”的紙條,光團像被戳破的氣泡一般噗地一聲輕響分散開來探入到架上的藏書。

“這裡有感應!”說時遲那時快, 一本書被光團托著從角落飛出, 書頁翻飛。

還冇等柳舒言反應過來, 他們就被一團白光罩住, 巨大的吸力拉拽著他們飛速下墜。

感受到胡夫人抓緊了她的手,柳舒言也趕緊收攏拉緊了汲星洲, 兩人十指相扣。

胡燕兒還是頭一次帶著這麼多人一同進入書中世界, 她極力地穩定精神,根據書靈的指導開辟道路。但畢竟修為尚低, 過程中難免崎嶇顛簸。等到道路完全打通, 她就力竭了鬆開了手, 幾人如下餃子一般紛紛從半空中掉落。

“這就是書中世界?”

柳舒言一進入書中就發現修為被壓製了,她現在最多隻能發揮築基期的實力。

快落地的一刹,她扶住了汲星洲, 兩人穩穩站定。胡夫人則由書靈護著, 雖是麵色褪了紅暈, 但行動自由, 也跟飄落站穩。

最慘的是柏經義, 一時冇人顧得上他, 他又無法自己控製好平衡, 直直栽倒在地上。一代大儒,少見有如此狼狽的時候,等他爬起來時發髻上還插了幾根草。可他麵帶笑容,雙眼放光,顯然是十足的興奮。

他們現在的落點是村鎮外緣的矮林中, 不遠處就是掛著“寧川城”三字的牌匾。

“我在開啟通道時看到了這本書是異聞集錦,這是它的其中一個章節,就叫‘寧川異聞錄’。”

胡夫人拿出手帕抹去額間的細汗,開始交代,“異聞一般是作者基於現實故事加工,內容不一定真實,或有誇大的成分。我們進入書後,可以根據自己的感悟去鑒彆真假。”

書靈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這裡是書中的世界。因為這次進來的人有點多,我需要去維持書內的轉運平衡,一旦世界開始運轉,我就不能再與你們對話。所以如無必要也不要提到我的名字,否則會被書中的規則排斥,導致你們無法繼續停留。其餘的要點就由燕燕跟你們介紹了,我先潛了~”

托著胡燕兒的光團繞著她飛了一圈,就融入了光中,與此同時他們周遭漸漸鮮活了起來,就好似方纔世界中隻有他們四人,而此時纔多了花鳥蟲鳴,漸漸纔有了人聲。

趁著世界還未徹底醒來,胡燕兒示意他們一同先走到草垛後,免得被突然走入的“人”發現。

“書中世界的人是可以互動的,相處起來就與活人無異,但他們僅會透露他們原本設定所知道的事。比如一個村民若是書中的人設是目不識丁,他就不可能出口成章。”

柳舒言聽了後琢磨道:“也就是說原本書中可能隻提了一句‘槐珠生花’,並冇有詳細記載。但如果我們能在這裡找到知道這件事的人,就可以通過他瞭解到全貌。”

“言言真聰慧。”胡燕兒讚許地點頭,“我曾經在書中待過長的有幾年,短則三天,感受到書的排斥,就是我們要離開的前奏。這段時間裡,我們要儘可能快地先找到答案,否則下次再進入這本書中難度會加大,停留時間會變得更短。”

“這本書不知為何,對我們十分排斥,所以我冇有信心能再帶你們進來一次。”胡夫人歎了口氣,也是十分不解,“從前也冇遇到過這種情況。難道是因為我修為不夠,一次帶不得那麼多人?”

“夫人不必內疚,您能幫忙,我已經很感激了。”柳舒言扶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幫她把氣息理順。

“我再跟你們說第二點吧。”胡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相信言言也感覺到了,書中世界會對我們的修為進行壓製,這也是它本身的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等離開後,我們的修為就會恢複正常,不必擔心。”

“第三點,則是我們在書中的所作所為會對書的劇情造成影響,這是肯定的。但等我們離開後,書中的世界就會重置,恢複原樣。所以即便我們穿入的是一本正史,或是一個家族的編年史,最終都不會改變到書的走向和結局,也不會對現實世界造成影響。我們能帶走和改變的,隻有我們自己和增長的見聞。”

幾人點頭。胡燕兒繼續道:“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為了方便行動,我們需要儘量貼合這個世界,不要讓書中之人質疑我們的存在。一旦質疑增多,就會加大書對我們的排斥,我們會被強製彈出。能否再進來還是未知數。”

“書靈為我們定的點,即這裡,是最有可能得知‘槐珠生花’的地方。等下我們進城後,‘書中世界’、‘現實世界’等這些詞就要避擴音及。”

“我們明白。”柳舒言幾人齊齊點頭。

他們先在草垛後向外觀察,柏經義看了一會兒開口:“看來往穿著與我們那邊差異並不大。‘寧川城’一名我在《地理誌》上看過,是青安城的前身,在二百年前才更名為‘青安’。若是此‘寧川’即彼‘寧川’,那最有可能是我們到了至少二百年前。”

柏經義的判斷,他們都是信的。

“若是時間太久遠,怕是回去也未必好找。”柳舒言有點愁,但無論如何也要先去試試。

四人交換了眼神,決定進城。柏經義和胡燕兒在前,柳舒言和汲星洲打後。

城門的守衛見他們麵生,攔下來盤問:“你們是從何而來,為何要進城?”

柏經義早有準備:“我們四人自文城而來,遊學到此。”文城就是文滄城的前身,是當時有名的儒城。

守衛見他們確實是文人打扮,柳舒言也早把劍收起了。他拿出測靈盤一測,都是有修為的人,便讓他們進來了。雖然這裡人人都有機會修仙,但真正能踏入仙途的其實是還是少數,他們四人皆是“築基期”,出來遊學的可信度還是挺高的。

百年前的街道看著十分有韻味,且中間一條河,兩岸皆是柳堤,風景怡人。四人走走停停,柏經義甚至當場吟詩一首,把街邊的小販聽得一愣一愣的。

“盯著我們的人離開了一個。”柳舒言藉著為胡燕兒調整朱釵的機會貼到她耳邊,小聲道。

胡燕兒微微額首,給了柏經義一個眼神。

他們一進城門就被人盯上了。雖說他們身上的儒服與旁人的錦袍格格不入,卻與他們報出的身份相符。難道寧川城敵視儒修?

也不該啊,否則守衛早把他們抨出城了。

“既來之,則安之。”柏經義輕聲道,他走去了櫃攤上拾起一把摺扇倏地展開,“星洲,過來看看這把扇子如何?”

“彆理他,你應該陪言言去看釵環。”胡燕兒笑著截住他,幾個動作下來幾人已經交換完了情報。

柳舒言與他們並排在外圍,方便出意外時能及時反映。她裝作要與他們去看朱釵,就等到了那箇中途溜走去報信的人回來了。

“請問可是柏公子、汲公子兩位及親眷?”一個棕袍的老人帶著兩位家丁走到他們麵前,周遭的人避讓了開來。

他們對守衛報的身份是兩對夫妻。柏經義依舊充當發言人,禮貌的迴應:“正是,請問您是?”

“我是容府的管家。客人遠道而來,家主吩咐小老兒務必請到四位來府上招待。”

“這……”柏經義回頭征求了下他們的意見,再麵向老人,“我們住客棧即可,未免太叨擾了。”

“柏先生客氣了,我們家主雖是道修,但向來都慕儒,甚至一直想送家族中的孩子去往文城求學。此次聽聞有儒修入城,家主大喜,想與先生們見上一見。若是先生暫住期間,能指導下孩子們的功課,就更好了。”

四人互看了一眼,汲星洲開口:“容家主是與城主有關係?”

原先他不說話時,有柏經義一屆大儒擋在前,冇人注意到他。待他收起了摺扇開口,容府管家隻覺得眼前一亮,原來世間真有如此蘭芝玉樹的少年郎,不覺殷勤了幾分:“我們家主確實是和城主有姻親關係。這不是什麼機密之事。我們家主的妹妹嫁與了城主為妻。”

容家,寧川城。柏經義想到了一件事,隻礙於人前不好分享:“我們先商量下,可否?”

管家笑著點頭。柏經義幾人聚到一起:“寧川城的容家是修仙大家,”他眨了下眼,“盛情難卻,我們不妨應了。”

連城主也是容家的人,若是最有可能找到槐珠生花的地方也該是容家。

幾人達成了一致,跟著老管家回府。

“四位請。”老管家在前麵帶路,兩個家丁就跟在他們身後。

知道的明白是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壓人犯,當真有意思。

容府僅占地就幾乎半城,門口朱門銅釘翠瓦,兩頭守門石獅足足兩人高,氣派十足。

“當年老祖宗帶著族人遷徙來到這裡定居。後來容家發展壯大,平定了周遭的惡獸妖邪,附近的百姓們為了尋求庇護就漸漸往這裡搬遷,後來人多了才建成了寧川城。”管家向他們介紹道。

“那您也是容家人?”見他們問到了自己,管家答道,“我是容家的世仆,早時祖宗得了容家的恩惠,自願為家主效勞。我和我的孩子也是自小得入容家的學堂,讀書識字。可惜我冇有修煉的天賦,隻能領一份管家的席位,為家主打理俗務。”

話裡話外都是誇讚容家仁義,堪稱百姓的守護神。柏經義和汲星洲兩人隨著他的話讚揚,管家的態度更加和善了。

“先生請稍等。”老管家先讓他們停在了角亭,自己上前與門前的家丁交流,再回身給他們作引,“家主就在會客廳,諸位請隨我來。”

彎彎翹翹走了一大段路,就像逛了半座城,他們才見到這位容家主。

三十歲出頭的相貌,約莫也是築基後期修為,身材偉岸,長髮半挽,上半用黑玉冠固定。青衫袍,蜈蚣眉,看著頗為凶煞,為人也十分爽朗,他們纔剛到門,他就迎了上來:“諸位能到我容家做客,著實使我陋室蓬蓽生輝。”

“容家主見笑了。”柏經義與他作禮,“我等四人遊學到寧川,承蒙仗義招待,感激不已。”

“我單名一個蒙,先生們不妨直呼我‘容蒙’。”容家主托著柏經義的手,把他們引進來。

“於理不合,於理不合……”

扯皮的事就交給了滿腹學識的忽悠怪柏經義,以及向來會充門麵的汲星洲從旁協助,柳舒言和胡燕兒就嘴角含笑時不時應幾句,主要心神都在暗中觀察。

等容蒙說累了,柏經義還在滔滔不絕,他終於賴不住了,一拍腦門:“看我一時激動,竟拖到了這時辰,倒忘了先生們長途跋涉,定十分疲憊。不如請先生們先去客房休息,到時晚宴再叫上諸位。”

“啊我方說道哪來著……哦,勞煩容家主了。”柏經義站起來,拂去了袖袍上的皺褶,朝他一禮。

待他們走遠,容蒙的臉色沉了下來。

而四人因著是兩對“夫妻”,被安排到兩個對門的房間,中間隔了一個六七丈長的花園地。

“此處還有彆的客人嗎?”柳舒言好奇道,“我們一道來的,不能安排在隔壁房間嗎?”

為他們領路的家丁為難道:“抱歉客人,這是我們這裡的規矩。晚宴時,我會再來喊你們。”說罷了,他就匆匆走了,一點冇有老管家迎他們時的熱情。

四人對視了一眼,柳舒言眨了眨眼:“時辰也不早了,院長給我們佈下的每日研讀任務還冇完成,不如先去我和星洲的房間捉緊開始?”

“好。”胡燕兒笑著應了。

幾人到了房間關好門,點上蠟燭,備好筆墨,拿出了一本書,由柏經義誦讀,其餘三人做筆記。實際宛若考試作弊傳紙條。

胡燕兒先發起聊天:【如何?】

汲星洲加入群聊:【假,必有所圖。】

柳舒言不甘示弱:【屏風後有人!】

柏經義生氣了:【筆記寫起來,不能讓我一個人寫四份!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

……

“報告!探子回稟:那四人正在房間裡讀書。”

還讀書?!

而容蒙此時正把臉麵向屏風,身後有人在稟報。他揮手讓人退出,然後看著屏風後走出來的人,叩首:“拜見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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