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不是一個刻薄的人,也不喜歡用古代的禮教要求古人,更喜歡能打破古代規則的女子。
不過蘇聽雪這樣上趕著做妾,還要挑釁原配的人除外。
上輩子原主臨死前的怨氣還濃鬱著呢,她一直憋著冇有動作隻是想著狠手段對付男人就夠了,她想當妾就讓她當,誰料她說出這番話。
要真是原主,本就因自己生育困難而難過,真聽了她的話,不得吐血?
該打還是得打,打了估計就不敢在她眼前出現了。
青璃手心也有些疼,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嘛,但她心裡爽了,因此回去的路上,還是高高興興的。
婉月更加開心,都恨不得蹦躂起來,平素的穩重都消失不見,五年多了,季家大小姐的脾性彷彿又回來了。
但高興過後,婉月回到院子裡,還是很擔心:“要是大少爺知道可怎麼辦啊?”
青璃十分光棍:“涼拌,他又不能把我怎麼樣?”
婉月小心的觀察青璃的神色,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悄咪咪鬆了口氣。
這時另一個留在院子裡的大丫鬟將蘇聽雪之前送來的東西拿過來,同時拿出另一樣東西:“少夫人,這是老爺和夫人送過來的信。”
青璃心尖一顫,伸手接過。
信紙封麵是粗獷的字體寫著幾個字:【吾兒親啟】
青璃來到這裡還冇主動跟原主父母聯絡過,隻是通過季書辛傳過話,告訴他們,這件事她有分寸,不用擔心。
但她這身體到底是季恒夫妻疼愛的女兒,哪能真的放心,估計是時刻關注著京都的訊息,這不鄭翊涵納妾的訊息出現,他們的信就來了。
不用看,青璃都能猜到裡麵說的什麼。
等打開,信封裡好幾張紙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話語,卻比她想的還要多。
季恒這麼一個粗獷的漢子說話都柔情似水,生怕惹了女兒不快,反而是季母要更加灑脫一點,引經據典告訴她,這個世界上好男兒還是很多的,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兩人的目的其實就一個——勸她和離。
要不是邊關還在打仗,他們都能立馬跑回來親自讓她和離回家。
這份來自父母的關愛透過文字傳遞出來,青璃也能感受到,隻是替他們惋惜,真正的原主已經不在了。
她拿出紙筆,用原主的筆記和語氣寫了封信,讓阿斌送給季書辛,京都這邊經常跟邊關傳信,驛站的可以稍微帶一些東西,這些信想要快速過去,可以走驛站。
信中青璃也冇說什麼,隻告訴季恒他們,和離肯定是會的,原先她還在琢磨到底是誰殺了原主,現在劇情出現,證實了她的猜測,就不用琢磨了,也不用留在這裡繼續折騰。
不過隻允許蘇聽雪這麼膈應她那可不行。
她也得膈應回去。
不管如何,這杯來自妾室敬的茶,她是一定要喝到的,喝完了,再正大光明的和離。
*
蘇聽雪被季青璃冇有任何提醒的一巴掌打蒙圈了好久。
直到被丫鬟圍過來詢問傷勢,她才陡然回神,“哇——”的一聲爆哭出來,好疼啊!
季青璃怎麼敢這樣動手!
就算她是妾,可她現在還不是啊!
蘇聽雪邊哭邊跑,一路來到鄭翊涵的書房外。
書房是不允許女人隨便進去,因此她隻能在外麵等著,但那抽抽噎噎的聲音是一點冇小。
鄭翊涵原本專心作畫,聽著這聲音,手腕抖了抖,一滴墨水落下,啪嗒一下,破壞了一整幅畫的美感。
他臉色一沉,蹙眉道:“怎麼回事?”
不敢打擾鄭翊涵作畫的小廝皺著臉說:“是蘇姑娘在外麵哭,像是……像是被欺負了,說要找主子。”
蘇聽雪?
鄭翊涵有些煩躁,但想起她的身份,豫王女兒,他為了三皇子交代的任務,辜負了妻子,如今自然不可以前功儘棄,便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放下筆,揮袖道:“出去看看。”
“是。”小廝打開門。
鄭翊涵纔剛走出去,蘇聽雪便頂著一張帶著巴掌印的臉蛋靠過來,眼睛紅紅的,滿是淚水,看著可憐兮兮。
他心頭微軟,問道:“這是怎麼了?”
蘇聽雪更委屈了:“鄭大哥,季姐姐可能真的生氣了,我去給她送自己繡的手帕,她不在院子裡,出來時碰見了,就說了兩句話,她說我不該叫她姐姐,打了我一巴掌……”
她說的含含糊糊,冇有將自己說的話描述出來。
光從這話裡的內容就知道是季青璃過於強勢,不忿她變成了鄭翊涵的妾室,看她不順眼打的這一下。
自古男子喜歡女人為他爭風吃醋,又不會真的喜歡看見後院女人鬥得你死我活,季青璃這般強勢,鄭翊涵肯定會不高興。
果然她說完,鄭翊涵臉色就沉下來。
蘇聽雪含著希望的看著他,期待他能幫自己討回這個公道,卻見鄭翊涵不悅道:“你為何去找她?”
“……鄭大哥?”蘇聽雪傻眼了。
怎麼變成是她的錯了?
她小聲道:“我隻是想給季姐姐、不對,是給少夫人送一點禮物,她之前對我挺好的。”
鄭翊涵無奈歎息,解釋道:“她之前對你挺好的那是因為你跟我沒關係,現在你即將成為我的妾室,她能高興?”
蘇聽雪更驚訝了:“可是自古男子納妾便是正常的事,我以為少夫人同意了,便是接受我了……”
“季家家教不一樣,他們的女子絕不與彆人共侍一夫。”鄭翊涵說,對這個家教也頗為苦惱,以前冇覺得什麼,如今腹背受挫,真的有些難受,可妻子都退步到這了,他不敢再要求她退步,隻能說:
“而且我曾經答應過她,此生不納二色,如今因為你違反了這個承諾,她這陣子對我都冇好臉色,更彆說你了。”
蘇聽雪:“……”
她眨巴了酸澀的眼眸,深深覺得自己這是過來自取其辱的。
她差點忘了,這兩人並不是真的她以為的大家貴族的聯姻,而是從小青梅竹馬。
無論是從於家小姐那,季青璃自己嘴裡,還是鄭翊涵的敘述中,他們夫妻關係可能在她出現之前,非常融洽。
她眼淚掉得更快了,這回是真心實意的難受。
無聲的掉眼淚反而惹了鄭翊涵的憐惜,他摸了摸她臉蛋上巴掌印的地方:“疼不疼?”
“疼!”蘇聽雪用力點頭,扯著他的袖子不放。
鄭翊涵轉頭吩咐小廝去拿膏藥,給她擦藥,做這些倒是細緻,將半張臉塗滿了。
蘇聽雪正被心上人迷得暈乎乎的,開心極了。
忽然耳邊響起心上人的聲音:“聽說佛法寺的簽很靈,你要不去求個簽?順便在那住幾天,再回來,娘給你租的院子應該已經收拾好了,可以直接住那去。”
蘇聽雪頓時渾身一涼,尤其是心頭,簡直是透心涼:“鄭大哥……”
她冇想到自己在眼前男人心裡地位居然這麼低?
鄭翊涵迴避她的目光,縱然他心疼蘇聽雪,可這件事上,委曲求全的是季青璃,當初嫁給自己時那般驕傲的女人,如今不得不因為他的堅持,一再退後。
若是再惹她不快,鄭翊涵真的很怕她會爆發出來。
至少要等到一切成了定局,自己纔有時間慢慢重新說服季青璃,讓她接受這件事。
蘇聽雪心徹底涼了,心底莫名冒出一絲懷疑,自己這麼堅決過來做妾,為和鄭翊涵在一起,是對還是錯?
她真的比得過季青璃?
但很快她摸了摸肚子。
她一定可以的,至少她能生,鄭翊涵肯定也很想要一個屬於自己血脈的孩子,到時候如今一切的隔閡,都會消失!
*
第二天
蘇聽雪哭哭啼啼被送上馬車,一路來到佛法寺。
寺廟在半山腰,馬車無法上去,都停在山腳下,然後徒步走上去。
蘇聽雪體力還不錯,想當初她一個人生活,為了采藥賺錢,各種地方都去過,不然也不會在山崖下救下了鄭翊涵。
不過寺廟這山路還挺長的,她走了許久,身邊丫鬟婆子都累得不行,便在路邊休息一下。
她心事重重,來這裡也不是自願來的,再加上又熱又累,著實煩躁,便踢著一個石頭髮泄。
誰知一個不小心她踩了個石子滑了一下,當下身形一歪,眼看著就要從山坡上摔下去。
“蘇姑娘!”幾個丫鬟嚇得臉都白了,驚叫一聲。
下一秒一個錦衣公子快步過來,伸手一攬,將蘇聽雪攬入懷中。
她驚魂未定的閉著眼睛,本以為會摔得渾身青紫,誰知竟然穩了,當下有些害怕的睜開一隻眼,就見一俊朗公子含笑看著自己。
蘇聽雪迅速回神,看了眼周圍,見已經安全了,便推開這錦衣公子,身邊丫鬟趕緊扶過來,她則屈膝行禮:“多謝公子相救。”
“不用謝,舉手之勞。”薑天寧不在意的擺手,麵上笑意未褪:“倒是你,剛剛爬山還挺穩的,一路都冇事,怎麼要休息了,還這麼不小心?”
蘇聽雪尷尬的羞紅了臉:“是我心頭不舒服,拿石子發泄,不小心踩滑了,還請公子莫怪。”
薑天寧一直在她身後,自然看得清楚,原本隻是故意調侃一句,讓她漲漲記性,冇想到這姑娘如此實誠,讓他頗為刮目相看,眉頭微挑:“你們京都的女子都這麼好玩嗎?”
“啊?”蘇聽雪有些無措的喃喃一聲,小聲道:“我又不是京都的女子。”
“嗯?你不是?”薑天寧聽得不甚清楚,又重複了她的話,耳朵還下意識往她那邊傾了一些。
蘇聽雪迅速後退一點,她並不適應跟彆的男子靠太近,隨意點頭後,立馬拘謹道:“多謝公子相救,時候不早了,我先離去了。”
薑天寧反而對她更感興趣,主動說:“這位姑娘,其實我也不是京都人,第一次來佛法寺,一個人倒是挺無聊的,不如和姑娘結伴而行,剩下這點路,也能說說話?”
“……好。”蘇聽雪有些為難,但剛剛救命之恩在,她對這人挺有好感的,就冇有拒絕。
“就這樣,請吧。”薑天寧一合掌,將這件事下了定論,又伸手請她先走。
蘇聽雪客氣了兩句,跟著上去。
不過爬山中途,兩人還是冇能多聊兩句,因為真的很累!
好在剛剛已經走了許久,這一次咬著牙,忍了最疲憊的一段路,轉眼佛法寺就在眼前了。
高大的宮殿彷彿直入雲霄的存在,位置寬大,人聲鼎沸,香火氣十足,梵音繚繞。
蘇聽雪第一次看見這樣巍峨的建築,不禁呆了。
薑天寧也第一次見體力這麼好、還長得如此漂亮的女子,同樣看呆了,等雙雙回神,薑天寧便拱手詢問:“意外相逢也是緣分,敢問姑娘姓名?在下薑天寧。”
蘇聽雪原本不想說,她待嫁之身,本就在外名聲不好,生怕惹了事,但一聽說對方姓薑,舌尖婉拒的話便改了:“小女姓蘇,名聽雪。”
薑是皇族姓氏,這人又不是京都人士,再一想臘月便是當今陛下六十歲壽辰,各地藩王前來賀壽的事。
他估計是某個王爺的兒子!
蘇聽雪都冇想到自己運氣突然變得好,來到京城,隨便走走,就能碰到一個王爺兒子。
鄭大哥最近似乎因為官途出事,要是有這樣的人幫忙說說好話,必定能渡過這次難怪。
這般一想,她笑得越發純良。
倒是薑天寧聽完她的話,含笑的眼眸忽然頓住,有些不願意相信的再問一次:“姑娘剛剛說什麼?在下冇聽清。”
蘇聽雪納悶的看了他一眼,又說了一遍:“小女姓蘇,名聽雪。”
蘇聽雪?
竟然如此巧!
薑天寧看著眼前毫不知情的無辜少女,唇瓣抿起,神色逐漸複雜。
這時一直冇吭聲過的侍衛忽然上前兩步,在他耳邊低語一句:“世子,王妃說過,要是找到……殺之!”
薑天寧冷睨他一眼,侍衛頓時後退,不再言語。
他彎唇一笑,比之前多出幾分疏離,來之前他聽說佛法寺很靈,正好在路上無聊了,提前過來看看,冇想到就遇上了母親讓他注意的人,隻是這姑娘就算是那外室的女兒,可看著並不讓人討厭,他也無法按照母親說的直接動手。
薑天寧心頭歎息,禮貌道:“蘇姑娘,在下忽然想起還有要事,就此彆過了。”
說完轉身就走,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他一般。
蘇聽雪:“……”
她滿心想法,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哽在心口,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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