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停,猛火起,熊熊的火炎將所有的山林全都焚燒起來,無數白雲觀的弟子將手中的黃紙符扔進火焰之中,讓漂浮著的惡鬼也同樣被火焰焚燒。
橘紅色的滔天巨焰,將熊熊火光映襯在左天問的臉上,忽明忽暗。
……
……
黑色的土地,火焰燃燒之後散發著白色的煙氣,帶著一股難聞的焦糊味慢慢飄向天空。
軍隊製式的靴子踩在地上,略有堅硬,原先柔軟的泥土已經變成了夯實的土磚,黑色的草木灰鋪滿地麵,士兵用手中的環首刀不斷的在地上翻檢,尋找著還能吃的肉食。
一片焦黑的樹林,唯有燒成木炭的樹木一根根孤寂的立在那裡,
大火的焚燒,讓無數的走獸變成了烹飪好的肉食。
坐在營地裡麵,左天問看著這段時間的訓練成果,營地外麵,士兵忙碌的搬運著從山林尋找到的食物。
自從第一次放火焚山之後,這一個月似乎整個隊伍都喜歡上了這樣的方法,戰鬥起來異常的輕鬆,不過在左天問看來,他們就是覺得這樣能夠吃到更多的肉食。
畢竟在遇到流匪和盜賊的時候,也冇見到這些傢夥急著放火,反而是把每個傢夥都解決乾淨,留著腦袋醃製好,用來算軍功。
走出京城已經將近兩個多月,還有半個月的路程,就能夠走到邊界,而明日,即將路過的山頭,就是左益身死的地方。
右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掛著的玉佩,半塊碎裂的平安扣,這是左益的母親從廟裡麵求來的,曾經陪著左益走南闖北。
其中的半塊幫助左益擋住了一根致命的弓箭而碎裂,剩下的這半塊是左益臨走見留給左天問的。
自從一個月前眾將士看到那被妖物殘害的漫天屍骸之後,營地裡麵的氣氛就變得沉悶了許多。與之相對的是這些人終於開始像些樣子了。
手指在粗糙破碎的平安扣上摩擦出沙沙的聲響,左天問盯著上麵侵染的暗紅色血跡沉默不語。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
“將軍,前麵就是了。”
站在左天問的身邊,薑銅跟身邊的士兵說了兩句話,隨後轉身開口。
抬起頭,望向遠處的山峰,今天天氣不錯,明媚的陽光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青綠色枝葉裝飾著整片大山,茂密的叢林讓人看不到被遮擋住的陰影,看起來是那麼的平靜,但是左益的腳步卻停在了那裡。
摸索了一下掛在脖子上的碎玉,左天問騎著馬走向了山林之中。
三個月多,時光讓這裡曾經亂戰的痕跡消失的無影無蹤,走在山林之中,不是官道,馬匹在亂林之中很容易破壞軍隊的陣型。
蹲在地上,看著四周落下的樹葉,枯木底下還能夠看到一些士兵破碎的盔甲。
“左益的死是因為叢林之中的妖獸暴亂?”
左天問的話,薑銅冇有回答,扭頭望向了剛纔的那名士兵。
“稟將軍,根據到京城流民的話,確實是因為山中妖物和群獸暴動,等到後續人馬趕到的時候,上將軍他……”
後麵的話士兵說不出口,薑銅一臉嚴肅的望向左天問,這件事情隻有他能夠下定奪。
將殘存的碎盔甲從枯葉中抽了出來,上麵有著一道明顯的爪痕,汙濁的血跡沾染在縫隙之中。
“見到屍首了嗎?”
“遍地都是碎屍,已經分不清楚了。”
“那就是冇見著咯。”
拿著手中的東西起身,左天問看著麵前的樹林,山林之中開辟出一條不寬的小路,相比較下麵寬闊的官道,從這裡走不需要繞路,倒是能更快一些。
“為什麼會有暴動呢?”
低聲的自言,不僅僅是左益的問題,這一路走來,如同上次那樣蛇鬼爬蟲在四周的村莊屠殺,他們已經遇見過兩次了,加上左益的這一次,如此頻繁的妖怪暴動,顯得太不正常了。
左天問心中更明白一點,如果僅僅是妖物暴動,左益就算對付不了也能夠逃脫,除非是左益發現了什麼問題,不願意離去,纔會讓自己身陷到那樣危險的境地。
“就地駐紮,讓斥候在附近查一查,仔細一點。”
對著身旁的薑銅吩咐著,左天問拿著手中的盔甲碎片,回身走去。
……
斥候尋找東西的速度不快,畢竟不是打探敵情和四處巡邏,想要將四周的一切環境摸索清楚,需要花費不小的力氣。
夜已深,營地之中燒好的肉食和肉湯被悶在鍋中,明火早已經被熄滅,靠著遺存的炭火維持著溫度,左天問的思緒早就在營地裡麵傳開了,斥候還冇歸來,所有人都注意著不能夠暴露位置。
主帥的帳篷之中,左天問嘗著碗裡的肉湯,味道有些寡淡,不過在這樣的時候能夠吃上肉喝碗湯,已經快趕上做夢了,哪裡還能有那麼多要求。
山林中撿到的破碎盔甲被左天問放在桌前,望著這東西發呆,左天問能夠想象的出左益站在那片土地,與一眾妖物廝殺的場景,但到底是什麼東西,讓左益不肯離去?
摸著盔甲不語,上麵是沾染的血跡乾涸之後像是鐵甲上泥土的硬殼。
帳篷被人掀開,薑銅麵無表情的帶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後麵那人盔甲上紮著兩根箭羽,血液通過傷口滲透出來,流淌在灰色的鐵甲上。
“四人回來了兩個,一個昏迷不醒讓大夫去看了。”
薑銅說了一句站到了一旁,身後的那名斥候直挺挺的站在左天問的麵前,背後的傷勢讓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在營地十五裡左右的位置,遇到了一批人,我們偷摸解決了一個,走的時候被他們發現了。”
“對方多少人?”
“四十幾個吧,看製式像是小型的突進部隊。”
回答著左天問的問題,這名斥候掏出了一柄彎刀放到了左天問麵前的台子上。
“解決的那人身上冇有身份牌,隻有一柄佩刀。”
……
“薑銅”
“在。”
“死去的兄弟每人雙倍撫卹金,在多加十兩銀子,重傷昏迷的和這傢夥各五兩賞銀。”
還冇等薑銅領命,站在麵前的斥候刷的一下,就跪在了左天問的麵前。
“多謝將軍賞賜!!!”
“趕緊去療傷吧,這是你應得的。”
擺了擺手,左天問不在意的說道,可卻也耐不住斥候激動的神色。一兩銀子十貫錢,這五兩銀子直接是五十個人頭的賞賜,對於士兵來說可謂是天大的獎賞。
讓人領著斥候下去療傷,背後一直插著兩根箭矢也不是事情,左天問拿起來台子上的彎刀。
“將軍,這像是鐵勒人的刀。”